安韶:“它才刚从我的身体里长出来,若是拿去测算,也就几个时辰。”
安韶倏地搂过严靳昶的脖子,“怎么?你这是发现自己这些日子睡了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害怕了?”
严靳昶:“不,更兴奋了。”
安韶:“……”
严靳昶:“还有,我们已经同睡一榻很多年了。”
安韶皱眉:“同睡一榻这么多年,却直到这些日子才知晓画册上那些……咳咳!这种丢脸的事,我不想让第二个人和第二个妖知晓。”
严靳昶想了想,也认真点头:“嗯!”
安韶伸出了尾指,严靳昶见此,也伸出尾指,勾住了安韶的。
一人一妖十分郑重地拉了勾,拇指一摁,约定即成。
刚慢吞吞地爬到了洞窟附近的乌龟:“……”
它默默地原路退了回去。
早知如此,它就不该与那只没毛的泽狼打赌,不赌就不会输,不输就不用过来看看他们到底要在此地待到什么时候,不过来就不会听到明显不该听到的话。
唉,真麻烦啊!
…………
两个月之后,安韶总算能彻底掌控自己的植体,而这也意味着他顺利度过了筑枝期。
安韶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延伸到这附近各处的一些根藤收回体内,同时得以收回的,还有在此期间,这些根藤吸收到的地下阴水,以及天地灵气。
大量的灵气从植体涌入本体,又在安韶的引导之下,流转于他的全身上下,最后汇聚于他的妖丹之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灵气汇入妖丹当中,安韶的那颗妖丹逐渐变大,其中蕴含的灵力也比以往要多出许多。
感觉到灵气充盈于丹田,就连经脉之间也被填满,安韶这才停止收回余下的根藤,待到他彻底将那些流转于身体当中的灵气转化为能让自己使用的灵力之后,才继续将植体收入身体里。
每一次回收植体,都能吸入大量的灵气。
这样的感觉十分美妙,仿佛置身于一片灵气充沛的秘境当中,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灵气,身体飘飘欲仙。
许是因为他们现在身处于万兽山外圈附近的缘故,地下之水里蕴含有不少灵气,虽然远不如荫瑶池里的寒水里蕴含的灵气丰富,但也能满足现在的安韶了。
上辈子安韶的筑枝期浑浑噩噩的过去了,什么灵力都没有吸收到,所以这一次,安韶感觉自己每吸收到一波灵气,都是赚到!
严靳昶见安韶忙于吸收灵气,便走出了洞窟,却见天空上飘转着丝丝的阴黑之气。
第369章 道别
一碧如洗的苍穹之下,那丝丝缕缕的阴黑之气,就尤其显眼。
严靳昶的视线顺着那阴黑之气看去,却发现完全寻不到这股气息的来向,它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找不到源头处,也找不到去向。
“严公子。”一道声音传来,严靳昶转头看去,就见封承昱站在不远处,面前的石块上,摆着一柄银白色的长剑。
封承昱早就与严靳昶商量过,决定先去寻找铸剑师造好鬼剑,再回来接走忘念,但却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们分别了很久,难得再相见,无尽思念倾泻而出,总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事,磨磨蹭蹭,依依惜别,转眼就到了现在。
两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封承昱就算再舍不得,也得下定决心,启程前往那能铸造鬼剑的铸剑师所在之地。
现在看到那些盘踞在洞窟里的根藤陆续消失,严靳昶也走出了洞坑,封承昱便顺道来辞行。
严靳昶朝封承昱一拱手:“祝前辈此去一路安顺。”
封承昱还行一礼:“承你吉言,再会!”
直至封承昱的身影彻底从视线里消失,严靳昶才看向被放置在那石块上的忘念,“你不出来与他道别?”
忘念的身影自剑刃中浮现出来,坐在石块上,耷拉着一张脸,原本就青白的脸,看起来越发阴气森森。
“不悦”这两个字,似乎是刻在了忘念这张脸上。
严靳昶:“他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又何须愁眉苦脸。”
忘念:“那个世代铸造鬼剑的家族,在缙云城,距离此处很远,而且时隔多年,也不知道他们这一代是否还在铸剑,是否还能造出高阶鬼剑。”
忘念是诞生于高阶灵剑中的剑灵,若是鬼剑的等阶不够,是无法容纳忘念的灵体的。
封承昱现在又是阴鬼,不能见光,白日只能在阴暗之处和树荫底下移动,一来一回,也不知道要多久。
严靳昶也不可能在此处等着封承昱归来,所以封承昱已经给了忘念一个鬼印,这样一来,不管严靳昶和安韶去到何处,封承昱都能感应到,并来寻他们。
忘念和封承昱才见面,没能相处多久,就又要分别,还不知这一别又是多久,忘念心里自然难受。
严靳昶:“说起来,他自己不就是铸剑师么?生时也造出了不少灵剑了,之前在锋啸城时,我们也是在铸剑铺子里见到他,他当时也在打造剑器,为何他不能自己造鬼剑,鬼剑与灵剑之间,貌似只有造材不同而已。”
忘念:“确实如此,他也能造鬼剑,只不过身为阴鬼的他,造出的鬼剑,只能供鬼修使用,鬼剑当中的剑灵,也是在鬼气的长期熏染之下,或者因其他机缘巧合,诞生于剑中,而我是灵剑剑灵,若要将我转入鬼剑当中,并非直接挪移,就能成功的,还需要在鬼剑当中加入一些特殊的稀有材料,那些材料,身为阴鬼的他,是触碰不得的。”
严靳昶了然。
简单说,封承昱自己也可以造鬼剑,但是造不出能让鬼修和灵剑剑灵都能使用的鬼剑。
忘念又叹了一口气。
严靳昶:“既然舍不得,那就去追。”
忘念:“……若是到了半路,我存于剑体当中的灵力耗尽了,就没法离开剑体了,届时便如同一柄废铁,毫无用处,他又碰不得灵剑,哪怕多靠近一点,都会伤及他的魂体。”
忘念苦笑一声:“可笑吧,我明明,是他亲手所造,流了汗水,耗费心血,千锤百炼,才得以现世,可到头来,他却连多靠近一步,都要忍受痛苦。”
明明有契约为线,将彼此紧紧缠绕,却能被生与死的边界化作的刀刃,彻底斩断。
严靳昶:“灵鬼殊途,若想同归,难免需要费心费力,若是契约因生死而断,那就再结下能跨越生死的契约,若是红线被旁因所断,那便拾起两端,打上死结,一结不够再打一结,结结相扣,直到再也扯不开为止。”
忘念:“……”
忘念看向严靳昶:“你倒是心宽,若是我就这样离开了,你岂不是少了一股助力?”
严靳昶:“强扭的瓜不甜。”
忘念:“……”难道我的记忆出岔子了?我们难道不是被你暴揍了一顿,强行契约的吗?
忘念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想起了当初在试炼塔时,被释放出那股力量的严靳昶疯狂攻击的恐惧。
严靳昶又抬头看向天空,却发现,苍穹一片静好,方才那些浮现在空中的,丝丝缕缕的阴黑之气,不知何时消散了。
“忘念,你方才看到了么?”严靳昶蹙眉。
忘念:“什么?”
严靳昶:“阴气,就在方才,这上空盘踞着阴气,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确实看到了。”
忘念:“我一直待在少主身边。”
封承昱是鬼,身上阴气本就重,只消在原地多待上一阵,阴气便充斥于四周,忘念看到和感受到的阴气可太多了,哪里会注意到其他地方有什么阴气。
“严公子看到的,应该是少主身上的阴气吧?”
严靳昶环顾四周,发现再也寻不到方才看到的那丝阴黑之气,只能作罢,道:“或许,只是被风吹过。”
收起忘念剑,严靳昶回到洞窟里,发现正盘膝坐在一团根藤里的安韶,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安韶现在已经能操控这些根藤,但却还未能完全吸收所有的根藤,于是很多根藤都盘卷堆积在安韶的周围,一圈圈一层层的绕着安韶堆积起来,乍一看上去,就像禽鸟筑巢。
严靳昶足下轻点,一跃跳进了这黑藤筑起的巢中,在安韶的面前坐下。
汗水从安韶的额上滑下,连成了大滴大滴的汗珠,沿着眼窝和脸颊,滑到了下巴上,滴滴落下,沾湿了衣襟。
严靳昶拿出帕巾,给他拭去汗水。
此时安韶的白发已经恢复成黑发,脸上显露的印纹也消失了,小麦色的皮肤上还有几个微消散的红印。
这只是没被衣服遮盖的地方,若是解下衣服细数,应该还有不少。
严靳昶盯着看了一会儿,凑上前去,咬了一口。
一条根藤在这时伸了过来,一圈圈的卷住了严靳昶的腰背,搭在严靳昶的肩上,蹭了蹭严靳昶的脸,见严靳昶没有拒绝,又延伸过来蹭蹭严靳昶的唇。
严靳昶抓住了那条根藤,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那根藤颤了颤,试图往回缩,严靳昶却抓着它绕了几圈,强行将它缠在手上,对着它轻吹了一口气。
严靳昶再看向安韶,就见安韶双颊微微泛红,紧抿着唇,似乎还咬紧了牙关。
严靳昶微微挑眉,看了一眼手中拿捏着的这段根藤,又望了一眼安韶,指尖又是一动。
安韶紧闭的双眼明显颤动了一下。
严靳昶心中瞬间有了猜测,视线落在了那正在不断扭动挣扎着,试图脱离自己的掌控根藤上,将指腹摁在了根藤的顶端,轻揉了一下,又勾起手指,用指甲轻轻刮瘙。
被严靳昶拢于掌中的根藤瞬间战栗起来,立刻用比方才更强的力道疯狂地挣动,总算扭转出了严靳昶的手心。
但它之前靠近严靳昶时,就主动在严靳昶身上绕了好几圈,虽然这一下挣脱出了严靳昶的手,却还得往反方向绕。
可就是这么一耽搁,又被严靳昶眼疾手快地抓住,直接在手臂上打了个结。
安韶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
严靳昶回头盯着安韶,见他眉头紧拧,死死地闭着眼,一张脸通红一片。
被严靳昶攥在手心的根藤还在挣扎,于是严靳昶又打了个结。
安韶:“……”
严靳昶观察着安韶的表情,张嘴轻咬了一口。
安韶放在膝盖上的手势都变了,指尖微微颤抖着。
严靳昶继续使坏,指尖甚至还放出了好几根灵气丝。
安韶倏地睁开眼,瞬间对上了严靳昶那双满含戏谑的眼神,这才意识到,严靳昶并非无心之举,就是故意的!
“严靳昶!”安韶气哼哼地朝严靳昶扑来,伸手就要去夺严靳昶手里拿捏的东西,“还来!”
严靳昶连连闪躲,不给他得手,并低笑道:“没想到,安公子还有这种怪异的癖好,真是不知羞。”
安韶瞪眼双眼:“你怎么能恶人先告状!”
幽绿色的灵气丝从严靳昶的指尖飞出,卷住了安韶的伸过来的手
严靳昶猛地张开掌心,安韶的双臂便在灵气丝的控制下张开,悬吊在了上方。
安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