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住,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反抗的能力,而且嘴巴还被用布给塞了起来,膝盖磕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疼的他面容都有了一瞬间的扭曲,可却又无法发出半点的痛呼之声。
那名穿着华服的中年男人从背后掐住了男孩的脖子,对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冷冷开口,“谢展鸿,你自己的命不要,你儿子的命也不要了吗?!”
在说着这话的同时,中年男人右手的指节越发的用力了起来,手背上青筋显现,直掐的那名男孩脸色涨得通红,眼角憋出了眼泪,宛若野兽一般发出呜呜的呼声。
房间里的人终于忍受不住,一把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此时的他还是穿着下午的那套衣衫,但藏在袖子里的左手却已经显露了出来,只见那原本应该是五指俱全的手掌处,竟是只剩下了一个圆滚滚的肉瘤,包裹着肉瘤的布上面,还残存着斑驳的血渍。
€€€€他左手的五根手指,竟全部被砍了下来!
谢展鸿满脸的悲戚,甚至不敢分出一毫视线在他的儿子身上,但他却依旧咬牙坚持,“张总管,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中年男人脸色一沉,阴测测的笑出了声来,“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非要如此,那便休怪我无情了!”
说完这话,他往后退了两步,飞起一脚直接踹向了小男孩的后背。
盈白的月光下,小男孩在地上直接窜出去好几米,大量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溅而出,连带着被塞进嘴里的布条也一并被吐了出来。
但小男孩只发出一道痛苦的惨叫声后便彻底的昏死了过去,万般可怜的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影十一眼中有寒芒闪过,“畜牲!”
还是那么小的孩子!
虽然他们这些影卫也经过了一轮又一轮严格的筛选,也经历过许多次的殊死拼搏,可殿下却从未将他们视作冰冷的工具。
体会过人情温暖的人,最是见不得这般疾苦。
影十七右手捏上了刀柄,“殿下,属下观察了下面那些人的武功,凭借属下和十一的功力,救下谢展鸿一家不是问题。”
季青临按住了影十七蠢蠢欲动的手,“再等等。”
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季青临在谢展鸿说出“张驭盐′总管”这三个字的时候,从那庞大的剧情当中提取到了一个关键的人物€€€€张修尧,主角受栾沉舟母亲林美人的青梅竹马。
他深爱的女人因家族出了事而被迫入宫做了一名卑贱的洒扫掖庭的宫女,让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彻底的没有了在一起的机会。
从此,张修尧便恨上了北齐皇室。
在得知林美人给先皇生下了一个皇子以后,他便彻底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等他再次出现,便是崔俣身死,雁门关被破一年以后了。
那时秦昭已经基本上喜欢上了栾沉舟,但因着栾初言当年的帮助,秦昭一直没有办法下定决心去杀他,是张修尧帮助栾沉舟想出了这个诬陷栾初言和侍卫有染的办法,刺激的震怒之下的秦昭痛下杀手。
剧情里对张修尧着墨不多,大部分对于他的描写都是在后期帮助栾沉舟坐稳皇后的位置,前面几乎就是一个透明人。
但在秦昭都已经放弃了攻打雁门关的情况之下,除了张修尧,季青临想不出还有谁会恨北齐皇室怨恨到不惜引胡人入关,也要除掉属于北齐的这最后一块净土。
之前季青临一直不明白崔俣怎会死的那般的不清不楚,但如果此时院子里这个所谓的将军府的张总管就张修尧的话,那么一切就都能够说得通了。
想清楚了这个中缘由,季青临倏的一下舒展了神色,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欣赏起了夜景来。
他倒要好好瞧上一瞧,如果他们一直躲藏在暗中不出现,张修尧的这出戏还要怎么演。
第14章
喷溅而出的鲜血洒在黑泥土地上格外的显眼,小男孩即使陷入到了昏迷当中,脸上的神情也尽是痛苦。
莹莹的月光洒下,将小男孩扭曲的表情照亮。
谢展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向前冲出去一步想要将小男孩抱在怀里,可却又在经过张修尧的一瞬间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斜着眼睛死死的瞪着张修尧,像是一匹陷入绝境当中的孤狼,放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怨恨和阴鸷。
可这视线却也只有一瞬,他又突兀地低下了眸去,牙关紧咬,一声不吭。
只有那隐藏在袖子里,因太过用力而渗出了许多血迹的手指,在诉说着他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张修尧仿佛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露出了笑容来,“看来你还是学不乖啊。”
他年纪略大,身形微微发福,笑着的时候给人一股十分憨厚可居的感觉,可说出来的话,却和他的形象完全不相符。
短短胖胖的手指轻轻指向昏迷不醒的小男孩,张修尧似是不忍一般长吁短叹,“把他给我拉起来。”
手下的人迅速行动,将踹飞过去的小男孩像拖死狗一般拖到了张修尧的面前。
下属撸起小男孩的袖子,将那瘦小的右手往前伸了伸,随后递给了张修尧一把刀。
打磨的异常锋利的刀刃在月光的辉映下散发着冷冽的寒芒,张修尧将那柄刀高高举起,对准了小男孩的右手手臂,微笑着对谢展鸿开口,“我看你没有一只手也照样过日子,想必你儿子缺一只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谢展鸿浑身颤栗,额头上青筋一根根爆起,但还是死死咬着牙关,始终不发一言。
见此张修尧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挥舞着长刀就要砍下去。
“殿下……”影十一焦急万分,“再不动手,这个小孩……”
下半辈子可就要被毁了啊!
然而,季青临却仿佛没有半分同理心一般,直接抬手将蠢蠢欲动的影十一给按了回去。
影十一很是为这个小男孩担忧,他非常不理解殿下为什么不出手相救,“殿下……”
但季青临却只是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影十一沉默着看着自家的主子,眉眼灵透,双目清澈如水,看向那名小男孩时,神态坦然真挚,没有半分愧疚的神色。
难道他弄错什么了吗?
影十一不理解。
看着同伴茫然的模样,影十七抬手按上了影十一的肩,在他回望过来之际,轻笑出声,说话有些意味深长,“听殿下的。”
影十一:喵喵喵???
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迷?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我怀疑你们背后偷偷进行了py交易。
季青临眼眸流转,神情不紧不慢,甚至还有心思在脑海当中和8888开玩笑,“你说,影十一之所以会有这么强的武力值,是不是用脑子换的?”
8888:……
系统不知道,系统不想理你jpg.
见8888半天没有回应,季青临勾唇莞尔,“大事不妙,我家系统自闭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8888:双手做叉腰状。(老子TM的只是不想理你!)
“慢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怒喝传来,大门被用大力推开,从里屋冲出来了一名神色慌张的妇女。
她的穿着打扮也很是朴素,浑身上下都灰扑扑的,满头秀发只用一根木簪挽起,看不见任何其他的装饰。
然而,季青临却看着女人青葱白嫩的手指,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这可真是有意思。
季青临一开始只是察觉到谢展鸿隐藏在袖子里面的左手有些不太对劲,以为他是被什么人给威胁了,后来果然在等谢展鸿回到这所院子里以后发现了他包扎起来的血迹斑斑的左手。
但很快季青临就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谢展鸿的穿着打扮,略微有些突兀了。
他的儿子衣服破烂还打着补丁,而他自己也是满身尘土,可他们住的这个院子却价格不菲,除此以外,他们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虽然经过了某些东西的遮盖,显得不是那么的白皙,可却也没有留下常年做活的粗糙痕迹。
因此季青临判断,从他们发现谢展鸿不对劲,一直到在这个院子里所观察到的一切,可能都是对方故意演戏给他们看的。
所以他即便看到那名小男孩格外的可怜,也始终没有选择出手帮助。
果不其然,不出季青临所料,在张修尧即将要砍掉那名小男孩的手掌的时候,女人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如此,便还是好好看戏吧,也不枉费对方大费周章的演这么一出。
女人从里屋冲出来后就直接上手对着谢展鸿一阵连抓带挠,尖锐的指甲在谢展鸿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很明显,她是谢展鸿的妻子,也是那名昏迷不醒的小男孩的亲娘。
她一边打谢展鸿一边声嘶力竭的哭嚎,声音粗哑,仿佛沙粒碾过一般,“谢展鸿!他是你亲儿子!你唯一的儿子!”
“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怎么能做到这么冷情冷肺,畜牲!你简直就是个畜牲!”
谢展鸿眼眸里全然都是哀痛和悲伤,甚至是在女人一声一声的质问之下,眼尾都染上了一点晶莹的泪花,他将打累了的女人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女人怒吼了一声,随后猛的一下把谢展鸿推开。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前挪,每挪一步便磕一个响头,不过转瞬的时间她的额角就已经被鲜血给糊满了。
可她却仿佛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一个劲的开口祈求,“张总管,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啊……”
“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要杀要剐,你抓我都可以,他才七岁啊……我求求你了……”
方才还算打理的整齐的女人转眼间头发松散,眼泪和鲜血糊了她满脸,狼狈的惹人心酸。
她一边磕头一边苦苦哀求,将一个一心为了孩子的伟大母亲模样表演的淋漓尽致。
影十一捏紧了拳头。
若不是殿下不让他轻举妄动,他现在就想下去把那个所谓的张总管直接一刀给抹了脖子。
似乎是因为女人的哭喊声太过于震耳欲聋了些,昏迷不醒的小男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略显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随后目光变得惊恐,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看着谢展鸿悲鸣出声,“爹……爹爹救我……”
张修尧很是喜欢看这种亲人之间生死离别的戏码,他命令手下将小男孩和女人全部都抓了起来,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条血色的红痕。
张修尧笑得万分的猖狂,“谢展鸿,本总管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栾初言的下落,否则,你就等着给你的媳妇孩子收尸吧!”
谢展鸿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钳制住了脖子,整个人呼吸困难,心跳加剧,耳边仿佛都出现了无声的呜咽。
种种情绪之下,他整个人都处在了一种极致的悲哀当中。
看到他这样,张修尧笑的越发的肆意,“快点,本总管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眼看着女人和小男孩脖子上的血液越流越多,谢展鸿终于忍耐不住了。
“狗贼!我就是死也不会背叛太子殿下!”他大喝一声,“拿命来!”
说着这话,谢展鸿整个身体猛然间腾空而起,带着一股舍生忘死的决绝冲向了张修尧。
但他丝毫不是张修尧身边护卫的对手,只缠斗了不过三招,他便被那护卫砍的遍体鳞伤。
谢展鸿砸在泥地里,吐出一大口血,满身狼狈。
张修尧居高临下的看了谢展鸿一眼,冰冷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他走过去,抬起一只脚,重重的踩在了谢展鸿的胸膛上,直碾的对方脸颊扭曲变形,呼吸困难快要窒息,都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