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主看了一眼满目狼藉的青山,万般无奈的叹了一声,“走吧。”
经此一战,玄门损失惨重,但也幸好,他们彻底的解决了那些恶鬼,不会再有太多恶鬼伤人的事件了。
季青临从人群当中找到了楼星鸣,“我送你回去。”
楼星鸣咬着嘴唇,眼里充斥着浓厚的伤悲,他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我能不能……也去鬼门关见自桁哥一眼。”
季青临摇了摇头,“你见不到。”
楼星鸣不信邪的问道,“可是柳灵去世二十多年,方逐尘都可以再见到她,我为什么不能见到自桁哥?”
季青临侧头看了他一眼,长相俊秀的青年眼尾带着一抹淡淡的红,眼眶里还有泪水在打转,他微微沉了沉声,说出一个让人十分绝望的消息,“周自桁的魂魄已经散了。”
楼星鸣身体一颤,心底涌起无尽的苦涩,“我要亲手杀了枕祈闻!”
“好,”季青临点头应下,“我可以教你,等你学成的那一天,就可以亲自去报仇了。”
€€€€
洛朝夕因为季青临抢救的及时,送到医院做了一个手术以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在他伤好的第三年,洛家主辞去了家主之位,在众人的推选之下,由洛朝夕担任了家主。
看着站在高台上接受所有人的祝福的洛朝夕,洛知予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浅笑。
曾经的他年少轻狂,总是莽撞,总是觉得别人瞧不起他,都是他们狗眼看人低,全部都是别人的错。
可他却从来都没有反思过自己,他是不是也真的有点问题。
当年在青山上的那一战,当洛朝夕毫不犹豫的挡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以为平日里对他骂骂咧咧,仿佛恨不得他彻底死去洛朝夕,对于恶鬼要杀了他的事情,应该是最喜闻乐见的才对。
可是不是,洛朝夕救下了他,自己却身受重伤。
那一刻,洛知予感觉自己的世界都仿佛被颠倒了。
他终于意识到,他其实骨子里也很是自私,他只觉得自己付出了努力就不应该被嘲笑,但却没有想过自己究竟给旁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只看到洛朝夕对他冷嘲热讽,却从来没有意识到洛朝夕在外人面前究竟是如何的努力挽回洛家的颜面。
说实话,在季青临教了他那么多术法的时候,他其实不是没有野心想要争一争这个家主之位的。
他甚至觉得在自己的带领下,洛家也可以恢复到往日的荣光。
可当洛朝夕挡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真的很自私,他远远的比不上洛朝夕,他也没有那个资格当家主。
方家主为了所谓的方家的名声,不惜造谣,污蔑无辜的女孩,他也为了自己的那点志气,将洛家的脸面放在别人面前让别人打。
在某种程度上,他其实和方家主一样的自私自利。
洛朝夕的心胸,他比不上。
或许……他就是适合做一个到处去接嘱托的小道士。
在洛知予释然的同时,洛朝夕也向他投来了一道目光,洛知予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恭喜。”
洛朝夕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
五十年后€€€€
当年的毛头小子,早已经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老朽。
楼星鸣和洛知予互相搀扶着,一点一点的爬上了青山。
这座山一如记忆当中的秀美,可他们记忆里的人,却早已经不在了。
枕祈闻看到楼星鸣来到这里的一刻,整个人激动的无以复加,他被封印在这里五十年了,整整五十年!
曾经的三千年的封印,他是昏睡着的,时光的流逝,对于他来说没有丝毫的影响。
这一次不一样,他是万般清醒的情况下被压在这里五十年,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无尽的孤寂都快要彻底的把他给湮灭了。
枕祈闻头一次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别人交流,“楼星鸣,楼星鸣,你快和我说说话,我要疯掉了。”
楼星鸣看着那个六芒星的阵法,眼里闪烁过一抹悲伤,随后那么悲伤转变成了无尽的恨意,“枕祈闻,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我杀掉自桁哥。”
枕祈闻被楼星鸣眼底的怨恨给吓到,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么浓烈的恨意,仿佛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剥骨剃血一般,枕祈闻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想要做什么?”
楼星鸣一点一点的走上前,一字一顿说的格外的认真,“当然是……报仇雪恨!”
他等这一天,等的可是太久太久了……
因为枕祈闻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主角,他死了以后世界就会立刻崩塌掉,所以必须要让他活下去。
但枕祈闻身为一个鬼王,他只要存在着就会不断地积蓄力量,或许又一个三千年过去以后,封印就会再也封不住,他破土而出,便会带来又一次巨大的浩劫。
于是,季青临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下原本的剧情,每一个主角都不会是永生永世存活的,所以当原本的作者写的剧情全部走完,世界彻底的稳定下来以后,主角死不死也就无所谓了。
如今,便是到了世界彻底的稳定,主角的死活不会再影响到世界分毫的时候。
楼星鸣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洛知予,“我们一起来。”
洛知予眨了眨眼睛,想到那个曾经一点一点的教授他术法的人,眼眶就有些湿润,“好,我们一起来。”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互相搀扶着站在一块,将他们练习了千千万万遍的咒法打到了那个六芒星当中去。
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了心头,枕祈闻害怕的发出了祈求,“放过我……我求你了,放过我,我可以帮你复活周自桁的,真的,我没有骗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的这些话……”楼星鸣叹了一口气,随后眼神转变为凌厉,“留着去下面给阎王说吧!”
“不……不……你们不能!”
枕祈闻拼了命的吼叫着,想要挣扎,想要阻止。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在漫山的孤寂当中坚持了五十年,不是为了等死的!
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主角光环,只能成为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枕祈闻本就单薄的身形变得越发的虚幻了起来,随后一点一点的消散,宛如破碎的轻烟。
在枕祈闻魂魄消散干净以后,那个封印着他的六芒星的阵法也随之一并暗淡了下去。
这一瞬间,阴冷的青山上骤然春暖花开,再也没有了那种冷到人骨子里的阴森鬼气。
楼星鸣略微有些浑浊的双眼当中落下了一滴泪,他抬头看着天边绯色的云霞,轻声笑了出来,“自桁哥,我给你报仇了。”
€€€€
新世界€€€€
狂风卷地,骤雨突降。
黄豆大小的雨点乒乒乓乓的砸在地上,汇集成一股又一股的溪流席卷而开。
机场的出站口,挤挤挨挨的堆满了人。
潇潇的雨幕里,一名女子撑着伞站在廊下,红裙在风雨中摇曳,她高傲的扬着脑袋,精致漂亮的眉眼当中染着些许的不满,“你不觉得你回来的太晚了吗?”
侧过头不敢看她的青年突然转过了身,他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带着些许嘲讽的笑,“不觉得。”
“毕竟,你已经有新欢了不是么?”
第74章
“毕竟……你已经有新欢了, 不是吗?”
青年清冷的嗓音当中不含有任何的情感色彩,就好像在叙述着一个平平无奇的事情一般,没有丝毫的跌宕起伏, 却不由得让杨诺兮红了脸。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头顶的伞微微斜了斜,密密麻麻的细密雨点被斜风吹过屋檐,飞溅了些许在杨诺兮洁白的皮肤上,连带着火红的裙摆也被打湿了一些。
冰凉的雨水让她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却不及眼前的青年所说出的话语让她感到心颤。
对方明明一直在国外,这些消息从来都没有传递出去,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漂亮的凤眸微微蹙了起来,杨诺兮有些气急败坏的开口, “什么新欢旧爱的,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走了这三年多的时间,我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有不在想你,你知道我这些年过的究竟有多么的辛苦吗?”
杨诺兮力图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受害者, 不断的开口指责季青临,“这么多年,永远都是我一个人, 小三带着私生女登堂入室,霸占了我的房间,霸占了我的父亲,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只是想有一个人陪我说说话,我太孤单,太孤单了, 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
杨诺兮吸了吸鼻子,努力的想要挤出一分难过的表情, 可那神情出现在她脸上之后却怎么看怎么滑稽。
她涂着大红色的口红,头发也烫成了大波浪卷,一袭红裙摇曳身姿,一看就是一个十分干练又强势的人。
杨诺兮从小就是高傲的,也就落魄了那么一小段的日子,她是杨家的千金大小姐,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大群吹捧她的人,她高高在上惯了,实在是做不得这种小白莲的神情。
“你很孤独?你在国内呼朋伴友,泡吧蹦迪,带着你的小姐妹和哥们们在山道上开着跑车飞驰,你告诉我,你很孤独?”
季青临抬了抬手,慢吞吞的开口,“你说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我,却在三年多的时间里面,从来没有想过要买一趟出国的机票来看我一次。”
“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你也从来没有打个电话,或者是开个视频看看我恢复的怎么样了。”青年平缓的嗓音传出来,一点一点的叙述着杨诺兮努力逃避的事实。
“请问杨大小姐,你是买不起那几千块钱的机票呢,还是没有我的微信和电话号码?”
季青临坐在轮椅上面,但浑身的气势却丝毫不比杨诺兮查,他说话时的语气十分的随意,坐在轮椅上面的姿态也很是慵懒,带着一股让人莫名火大的嘲讽,“我不知生死的在病床上躺了三年,是当真不太理解杨大小姐口中的孤独呢。”
杨诺兮气得嘴唇抖了又抖,可却被季青临噎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的手指死死地捏着伞柄,白皙的指尖硬生生被他捏出了血色,轻盈的雨滴落在她的指尖上,放大了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
“宋行屿!”杨诺兮色厉内荏一般的怒喝了一声,“我们三年多没有见面,我好心好意的来机场接你,你就非要和我说这些,是不是?!”
季青临错开她的视线,那双深邃的眼眸当中闪过了一抹疑惑之色。
真是奇了怪了,原剧情里原主宋行屿见到杨诺兮的时候十分激动的拥抱了她,不断地向她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杨诺兮不还是不满意么?
热情也不行,冷漠也不行,杨诺兮究竟想要怎么样的姿态?
难不成要跪下来像狗一样的乞求她吗?
季青临平静地打量着杨诺兮,语调也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那你想让我和你说些什么?说我怎么样在一次又一次的手术当中痛苦的挣扎,说我以为自己可能要撑不过去会死在手术台上绝望的哭死,还是说我远赴他乡求医,却一次都没有见到你的悲哀?”
杨诺兮踉跄了两步,高跟鞋踩踏之间雨水飞溅,刺骨的凉意一直从脚背传到了她的小腿,杨诺兮呆呆的张着嘴,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季青临,完全想象不到这些话竟然会是从季青临的嘴巴里面说出来。
他怎么能职责她?
这是杨诺兮听到这些话的第一反应。
8888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向季青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宿主,你这嘲讽的功力越来越厉害了,我感觉你在说两句,女主都快要被气死了。”
季青临异常的淡定,“应该还不至于。”
88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