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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覃大郎敲了敲屋门,端着一托盘的吃食走了进来,“饿了吧?”
“吃点东西再继续看书。”
“好,”季青临轻轻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了桌子前,“大哥吃了没?没吃的话一起。”
覃大郎嘿嘿的笑了两声,“还没呢。”
说完这话,他就直接坐在了季青临面前的凳子上,一边给季青临夹菜,一边说着今天在甲板上发生的事情,“我今儿个看到好些个人都因为晕船吐了,原本还担心你身子不好遭受不住。”
季青临知道自己身子弱,所以在出门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他提前在药店里面买了许多的药材,做成了种种药丸装在了背包里。
防止晕船的,治疗风寒的,甚至是连治疗海鲜过敏的都有。
毕竟要走这么久的水路,饭菜里面就少不得会出现海鲜。
季青临吃饭的动作没有停,应了一声后又说道,“咱们带的晕船丸应当还有很多,大哥可以拿出去给大家分一分。”
都是前往府城考试的学子,若是因为晕船太过于难受而错过考试,就需要再等三年,到时候这前往府城的一趟花费就会彻底的打水漂,没有哪个家庭经得住这般造。
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也花不了几个银子。
覃大郎点头应下,“好,我一会吃过饭就去。”
他家三郎心地可真好,而且吃个饭也是这样斯斯文文的,完全不像他是在恶狗刨食。
这样好的三郎,肯定可以一次中举!
覃大郎将晕船的药丸发下去以后很多人的症状都好了起来,没过多久便有人接二连三的上门拜访,想要表达谢意。
季青临有些不胜其烦,但好在覃大郎都以自己弟弟要温书为借口而将这些人都给推了出去。
只不过他们送来的大部分的东西都留下了。
晚上,覃大郎乐呵呵的整理着这些东西,“终究还是好人多啊……”
季青临对此不置可否。
如此平安无事的三日过去,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大声的喧哗,甚至还夹杂着几声充满哀伤的哭泣。
季青临正准备起身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覃大郎就火急火燎的推开门冲了进来,“三郎,三郎,你不是会些医术吗?快随我前去瞧瞧吧!”
顺手拿起自己带来的药包,一边跟着覃大郎往外走,季青临一边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覃大郎忧心忡忡的开口道,“好像是因为晕船太严重了,船上的船医说可能救不活了,我就想着三郎你也会些医术,看看能不能救上一救。”
“你没有给他晕船的药丸吗?”季青临疑惑的皱了皱眉头,他自己做出来的晕船的药丸效果如何,他自己心里面清楚,只要服用了,是绝对不可能会严重到危及生命的地步。
覃大郎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当时给大伙都分了的,只不过他吃没吃我就不知道了。”
季青临点头应了声表示了解。
他估计那人是因为觉得这药丸来历不明,不太相信,所以才没有吃。
还未完全走近,一个中年妇女的痛苦哀嚎声就宛如惊雷一般响彻在众人的耳边,“我的少爷呀,都是老奴不好!”
“您要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奴也就不活了……”
她看起来满脸的痛苦哀伤,趴在床边上嚎的不能自已,可若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份悲伤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而且她只是在干嚎,没有半点的眼泪流下来。
季青临拨开人群走了过去,“麻烦让一让,鄙人会点医术,说不定能帮上一二。”
那妇人旁边一个泪眼朦胧的小厮听到这话,立马用大力撞开了围观的人群,“快快快,快请进,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少爷……”
这间客房的布置要比季青临所居住的那间奢华的多,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人才能住得起的。
躺在床上的青年和季青临一般大的年纪,但此时他的脸色苍白的像白纸一样,而且浑身都冒着虚汗,身上的衣衫连带着床上的被褥全部都被汗水给打湿了。
青年时不时的还会身体抽搐一下,且接连不断地从嘴里呕出大量的酸水。
季青临匆匆扫了一眼,就判断出这青年是因为晕船大量呕吐,因为缺水而引发了低血溶性休克,以及电解质的平衡紊乱。
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真的会危及生命。
季青临迅速的做出了反应,瞬间就拿出几乎有半截手臂长的银针,要扎到青年的脑袋上去,但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刚才还趴在床边上哀嚎痛哭的中年妇人却突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你这是要做什么?!”
那中年妇人横眉冷对,好像季青临要害人一样,“这么长的针那我们少爷的头上,万一少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的一条小命赔得起吗?!”
季青临侧身看向这个胡搅蛮缠的中年妇人,眼神微微有些冷,“你再继续阻止我施针,你家少爷现在就活不了了。”
“况且我在上船的第一天就给所有人都发了防止晕船的药丸,你为什么没有给你家少爷吃?”
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还算安静的人群突然变得哄吵了起来。
“是哎,这位兄台没说我还没发现,咱们这船上除了这位少爷,其他人应该都是吃了这位兄台送来的晕船药,到现在为止,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晕船呢。”
“我刚上船的时候还有些头晕眼花,吃完那药都不到半个时辰立马就好了。”
“就是就是,本来我都晕的起不来床了,吃完药没一会儿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这药是真的起作用。”
……
一个人这样说,可能还会有些让人不可置信,但当所有人都发出同一种声音的时候,便不由得有人开始怀疑这位中年妇人的所作所为,另有深意了,“她该不会是故意不给她家少爷吃药,想要害他没办法参加科举吧?”
中年妇人仿佛是被刺激到了,一下子不管不顾的疯狂大喊了起来,“你们少在那里胡说八道!”
“一个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药,怎么能够乱吃?吃坏了身子,谁赔得起啊?!”
人群当中有一名男子冷笑了一声,“可你家少爷已经快要死了,船医都说了没救了,只有这位兄台愿意一试,你还却偏偏要阻拦。”
“你敢说你对你们家少爷没有别的心思?!”
中年妇人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疯狂的摆着手,否认,“你可不能乱说话,哪能这么冤枉人?”
那男子又哂笑道,“那你让这位公子治治看呗,反正不治你家少爷也要没命了,治了说不定还能好。”
现在他们的这船正走在这趟旅程的正中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根本没有办法停靠。
躺在床上的这名男子要么接受季青临的治疗,要么就只能等死。
中年妇人神情还有些犹豫,不停啜泣着的那名小厮却猛地将她拉到了一旁去,恶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你不救少爷,我要救!”
“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少爷死在我面前!”
他原本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贱命,是少爷心善收留了他,不仅给了他饭吃,还把他留在身边贴身伺候,教他读书写字。
现在少爷成了这个样子,明显的奶嬷嬷有私心,想要害死少爷。
他绝对不能任由他们这样下去!
那小厮扑在床边,一边紧张万分地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青年,一边不停地哀求季青临,“这位公子,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少爷,只要你能救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黑黝黝的眸光之中染上了些许的深沉,季青临下针很稳,“放心,有我在,你家少爷会没事的。”
“多谢这位公子。”那小厮紧紧地靠在床前,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中年妇人,丝毫不让她前进半步。
中年妇人长相粗大,身上有着一把子力气,但终究也抵不过一个成年男子的竭尽全力。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季青临手里的银针,一根又一根的落在床上的青年的身上,几乎将其扎成了一个刺猬。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青年身体上的抽搐缓缓的停了下来,也不再往外继续吐水,就连急促的呼吸都变得平和了许多。
围观的人群骤然间松了一口气。
都是前往府城考试的学子,自小就学习君子六艺,大多也都没有什么要暗害他人以防自己被刷下去的想法。
“覃公子真是好生厉害,不仅念书念的好,医术也是这般超绝!”
对于这些夸赞他的话,季青临只是勾唇浅笑,探了探床上青年的脉搏,确定他没有什么大碍后,便将银针又给收了回来。
“你……”季青临看向松懈了一口气的小厮,“你给你家少爷重新换套被褥,再换身衣裳吧。”
那小斯激动的感激涕零,“谢谢覃公子,谢谢覃公子,只是不知道我家少爷何时能醒过来?”
“马上。”
季青临话音落下的瞬间,刚才还半死不活的青年就已经睁开了眼,只不过此时的他还非常的虚弱,脸上也是依旧苍白一片。
那小斯迅速的凑到跟前,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讲给了青年听,并且着重诉说了一下中年妇人的反应。
“嬷嬷?”青年神情微愣,似乎完全想象不出自己的奶嬷嬷竟然会这样对他。
看到青年已然清醒,那中年妇人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几乎是神魂不附,满脸的灰败之色。
季青临留了一小瓶药丸给青年,随即便转身离开,“我瞧着公子尚有要事要处理,便先不打扰了。”
那名青年也知道自己目前这个糟糕的情况,实在是有些不太好见人,便微微颔首,“麻烦覃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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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而夕阳散漫,悠悠的江水上映衬着点点红芒,几缕秋风拂过,夹杂着阵阵桂花香。
刚才还身形狼狈的青年,此时已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除了脸色还略微有些苍白以外,几乎和不久之前濒死的模样判若两人了。
“覃公子,”青年轻笑了两声,“刚才尚未来得及谢过覃公子,不知如今覃公子可否方便?”
季青临打开屋门侧过身子,邀请二人进来,“请。”
青年倒也是不客气,自顾自的吩咐自己的小厮将带来的酒水摆在桌子上,“若不是覃公子相救,恐怕苏某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苏公子谬赞了,”季青临坐下来将空的茶杯添满,“不过是尽了点绵薄之力而已。”
“覃公子也不必如此客气,你救了我的命,合该我敬你一杯,我名苏湛,覃公子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子固就行。”
季青临抬手摁下苏湛手里的杯子,“你大病初愈,不宜饮酒。”
“我字衍之。”
“衍之……”苏湛轻轻的喊了一声,“三思而行,蛟龙得水,好字!”
季青临神情淡然,“夫子起的。”
“巧了不是!”苏湛哈哈一笑,“我的字也是教我启蒙的夫子起的。”
“哦?”季青临来了兴致,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倒也是多了几分萍水相逢的友谊。
季青临还知道了苏湛是隔壁青阳县的县案首,也是此次乡试解元的热门选手。
按理来说,覃钧的记忆当中应该不会没有苏湛这个人的存在才是,可季青临又仔细的翻了翻,可却发现无论是覃钧的记忆也好,还是从8888那里获取的剧情也罢,都从未出现过苏湛这个人。
忽的,季青临又有些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