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那就走吧,”三长老轻轻的挑开宋兼旬手里的长剑,“也免得您的儿子在苗疆受更多的苦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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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认真的?”
季青临居高临下的看着巫溪,“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岑爻并不是你们找来的那个极阴之体,他来到苗疆另有所图。”
“我不管他所图谋什么,”巫溪咬紧牙关,一脸的坚定,“我只知道我爱他,我对他是真心的,求师父看在我为了师父付出良多的份上,放过他吧。”
巫溪的直节攥紧,指甲都几乎快要插进了肉里面去。
当着师父的面说出这种违心的话,他的心几乎痛的在滴血,可他没有办法。
就像岑爻说的那样,师父碍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身份,绝对不会成他的情。
更何况,师父是那样将圣殿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按照圣殿的规矩,圣子,圣女,大祭司,各长老终身不得嫁娶,师父绝对不可能主动去破坏这个规则。
可他的师父已经为了整个苗疆,为了圣殿付出太多太多了,他想要让师父自私一下,让师父为自己着想一下。
不破不立……
如今的心痛都是为了他们以后的幸福,他必须要把这场戏完整的演完。
巫溪看着季青临越来越冷的神色,不停的在心里面给自己打气。
“好,”就在巫溪以为季青临要发火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道轻轻的哀叹,“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巫溪简直是毛骨悚然。
这怎么和岑爻说的完全不一样?
师父难道不应该是暴跳如雷,恨不得再次拿鞭子抽死他吗?
或者说师父不应该是心痛无比,意识到他对师父的重要性吗?
可为什么却偏偏成了这个样子?
巫溪有些傻眼,“不是,师父,你听我说……”
然而,季青临却丝毫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直接用蛛丝把他绑着,送到了地牢里面去。
“既然你是真的爱慕岑爻,那就和他一起在地牢里面好好的住上一段时间,让我看看你的真心吧。”
看着渐行渐远的季青临的背影,巫溪骤然察觉到了一股无尽的冷意,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意侵入到了四肢百骸,一直凉到了心底。
惊愕,愤怒,不敢置信……
种种情绪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几乎扭曲了巫溪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巫溪面色铁青,声嘶力竭地质问着岑爻,仿佛是一只疯狂的恶鬼。
岑爻微微抬头,漆黑的眼眸里面全是泪水,面上更是伤心到了极致,浑身上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想过你的师父会这样对你,我以为他哪怕对你没有半点的爱意,终究也会看在你们师徒一场的情分上,感动于你的这份情……”
岑爻一边说着一边抽泣,他的声音细细的,仿佛是一只受了伤的幼崽,扣人心弦。
“我以为你的师父是在意你的,所以只要你这样刺激一下他就会吃醋,就会强势的把你困在身边,我没想到你的师父当真是这般的冷漠之人,对你……从未动过心。”
他这副样子,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可怜,瞬间就击中了巫溪的软肋。
巫溪深吸一口气,不由得有些放缓了嗓音,“这不怪你。”
是他太想当然,是他太自以为是,以为捧上自己的一颗真心就可以换得另外一颗真心。
可原来一切都终究只是他的痴心妄想而已。
两行泪水缓缓落下,滚过岑爻白皙的面颊,他饮泣吞声,“你别难过。”
白皙的小手颤巍巍的抓住巫溪的肩头,不断的给他传递着温柔,“你还有我。”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那种柔软的触感,巫溪虽然极力的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可那不断加快的心跳声,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紧张又窘迫的心情。
巫溪自己也说不上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岑爻和师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却总能在岑爻的身上找到师父的影子。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嗓音变得沙哑无比,“你……你离我远一点。”
“怎么了吗?”岑爻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眼眶红红,“你是要把从你师父那里受到的气发泄到我的身上吗?”
却突然,巫溪整个身躯猛地一震,瞬间伸手将岑爻给推开了,“你做什么?!”
刚才岑爻说话的时候,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过于靠近,他的嘴唇竟然不小心触碰到了巫溪的喉结之上,震惊的呼吸的呼吸都几乎快要停止了。
岑爻的目光当中还带着一抹茫然之色,“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当然是故意的。
不这样撩拨巫溪,他怎么可能还出的去?
可岑爻万万没想到的是,大祭司的身体里面早已经换了另外一个灵魂。
季青临丝毫不会因为巫溪而有半分的心软。
巫溪的目光变得格外的晦暗,他低低的垂下了头去,走到了地牢的另外一边,“我们暂时先分开一会,你别和我说话。”
他怀疑他整个人有些坏掉了。
要不然为什么会在岑爻的嘴唇触碰到他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感觉恶心,而是带着淡淡的欢喜?
可明明他喜欢的人是他的师父才对!
但刚才岑爻半靠在他怀里的时候,手指扶在他的肩膀上的时候,所带来的温弱细腻的触感,竟然让他不由得有些眷恋。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热热的,胀胀的,却并不难受。
反而让他欢喜……
巫溪攥紧了双拳,在内心不断的唾弃着自己。
他怎么能这么朝秦暮楚?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师父苏醒,好不容易才可以向师父表明自己的情意……
他从幼时就开始追逐的那抹光,终于到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他却……
不行,不行。
巫溪拼命的甩了甩脑袋,想要将方才的那点悸动给甩出去,可他越是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那温热的触感就不断的往他的心口钻。
仿佛是焊在了里面一样,甩不出也拔不掉。
岑爻双手抱着胸缩在角落里,低着脑袋,仿佛是被巫溪给吓到了一样无比的可怜。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究竟有多么的平静。
从第一眼看到巫溪注视着季羡林的眼神的时候,岑爻心中就已经有了这样的一个计策。
他不知道巫溪和季青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却十分明白,巫溪对于季青临的执着已经到达了一种极致疯狂的地步。
像巫溪这种人,不成佛,便疯魔。
是一个很好的利用对象。
两个人在地牢里面日夜相处,渐渐的,巫溪对于岑爻的那种刻意的回避也少了许多,甚至有时候都会忍不住的和对方亲近。
无数次的将岑爻搂在怀里的时候,巫溪想的都是季青临的那张脸。
他越发的分不清楚两个人,有时候甚至会对着岑爻喊师父。
墨奴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季青临。
季青临脸上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他是真没有想到巫溪竟会做出这么恶寒的事情。
墨奴眨了眨眼睛,“大祭司……要不要直接……”
说着这话,他五指平伸做刀状,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季青临顿觉得有些好笑。
虽然8888并没有从时空管理局那获取到这个世界的剧情,但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也不难够猜出,巫溪和岑爻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剧情没有完全结束,这俩人还得好好的活着才行。
“不必,”季青临轻轻一笑,“算算时间,三长老他们也该回来了,到时候我自会处理。”
墨奴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
果然不出季青临所料,几日之后,三长老带着黎奴和那个假装是青奴的肖肃回来了。
回来的同时,还带来了大楚皇帝的圣旨。
在三长老的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本就年迈的大楚皇帝立马就怂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接就废了安王的王位,不仅收回了他的封地,收编了他的三万亲兵,甚至还直接把他给圈禁了起来,彻底的绝了安王继位的可能。
但岑爻再怎么说也是皇室之人,是断然不能就这样让他死在苗疆的。
大楚皇帝愿意和苗疆签订百年协议,约定双方互不来往,但条件之一就是要把岑爻给送回去。
为了防止大楚的人再次混进来搞事情,三长老将大楚皇帝派来的使者全部都留在了瘴气林外,若是季青临愿意签订协议的话,只需穿过瘴气林。
“大祭司,”三长老跪在地上,态度诚恳,“属下幸不如命,但属下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只求大祭司责罚。”
季青临垂下眼眸,眼底是沁人心骨的凛冽,“我记得四长老那里有一个蛇窟?”
“是,”三长老回答的不假思索,“属下愿意接受大祭司任何的惩罚。”
季青临微微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看在你将功赎罪的份上,我也不杀你,你只需去蛇窟走上一遭,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三长老的身体猛地一颤,一想到蛇窟底下那密密麻麻恶心无比的上百条的毒蛇,她就感到无比的害怕。
可终究是她先背叛了大祭司,背叛了祭司圣殿,受到怎样的惩罚都是活该。
三长老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身一步一步的向着蛇窟的方向走去,“谢大祭司。”
季青临目光转移,“至于你……”
肖肃浑身一颤,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饶命……大祭司饶命。”
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安王竟然就这样放弃了他,在自己被□□的时候,把他扔给了三长老。
他抛弃家人,抛弃爱人,孤身进入这豺狼似虎的苗疆,可到最后却成了一个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