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关砚踌躇了一下,决定从实际层面解释,“因为他比我大。”
林佑南似乎不满意这个回答,“比你大的,你都要叫他们哥哥?”
沈关砚点头,“嗯。”
林佑南凶道:“那你去叫别人,不许叫我哥哥!”
沈关砚的眼睛睁圆了一些,惊讶于他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房门打开,傅岭南下班回来了。
林佑南听到动静,立刻从沙发上下来,跑过去委屈地抱住傅岭南。
“哥哥,我肚子好疼,那个哥哥让我吃了很多蛋糕跟凉的饮料。”
对于他的控诉,傅岭南没有太多情绪反馈,只是问,“你怎么来的,妈知道吗?”
林佑南仰起头,呼扇着大眼睛说,“妈妈没在家,我肚子饿了,司机叔叔就送我过来了。”
傅岭南淡淡地看着他,“也就是不知道?”
林佑南吸吸鼻子,避重就轻道:“哥哥,我想你了,晚上我想留下来跟你一起睡。”
“这个要问过妈。另外€€€€”傅岭南的视线掠过沙发旁,因为感受到林佑南恶意而茫然的沈关砚。
沈关砚眼睫动了一下,然后听到傅岭南对林佑南说,“去道歉。”
他轻而易举就识破了林佑南的谎话,并且不容拒绝的要林佑南为自己的谎言负责。
林佑南脸上的乖巧顿时消失,生气地说,“你当他哥哥吧,我才不要你这个哥哥。”
傅岭南不为所动。
林佑南的威胁没起到效果,更生气了,“我再也不想见你了,我讨厌你。”
说完从沙发上拎起自己的小书包,气冲冲地走了。
沈关砚有些担心,“他这么跑出去万一出事了……”
傅岭南极其了解自己这个弟弟,“没事,司机在楼下等着呢。”
见傅岭南这样说,沈关砚也就放心了。
他仰头看着傅岭南,眼睛乌亮,“哥,你饿吗?我给你留了一块蛋糕,放在冰箱里了。”
傅岭南随口问,“你吃了吗?”
沈关砚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给自己留了一块。”
傅岭南笑了一下,走过来时顺手在沈关砚脑袋揉了一把,然后朝卧室走,“我换身衣服。”
沈关砚把茶几上林佑南吃过的东西收拾掉,从冰箱拿出留的那两块蛋糕。
知道傅岭南不吃奶油,沈关砚都刮到自己这块上面。
傅岭南换了一身休闲服出来,曲起长腿坐到沈关砚旁边。
沈关砚把处理好的蛋糕推给他,去吃奶油很多的那块,醇厚的奶香泛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很是细腻顺滑的口感。
这家的蛋糕很好吃,也可能是因为傅岭南在身边。
吃了一大块蛋糕,到晚饭时间点,沈关砚不觉得饿。
傅岭南似乎也是,因此推迟了晚饭时间,他难得没工作,陪沈关砚看了一部电影。
是沈关砚很喜欢的一部片子€€€€《海上钢琴师》。
这部电影沈关砚看了很多遍,这个孤独又纯粹的男主很触动他。
以前看男主遇见女孩,踌躇腼腆不敢展露爱意,最终错过初恋时,沈关砚能理解那种男主内心的挣扎彷徨。
那个女孩不仅代表爱情,也象征着未来。
一种男主不确定却向往的未来。
探索未来总是让人害怕迷茫,所以男主选择留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孤独又自洽。
今天再看这段,沈关砚才开始像许多人那样忍不住去想,如果男主下船去找女孩了,结果会怎么样?
电影没有展现这个如果。
而沈关砚也给不出自己的答案,他只是觉得很难过。
在弗吉尼亚号还崭新奢华时,在男主意气风发坐在舞台上弹琴时,有什么东西慑住了沈关砚的心脏,因为他想到了对方的孤独。
孤独是掌声落下,灯光熄灭,繁华过后的落寞。
孤独是看着提行李箱的旅人来去匆匆,却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沈关砚喜欢坐在钢琴凳上,弹琴能让他摒弃一切杂念。
但从凳子上下来,他就像海上钢琴师的男主一样,感到无所适从,他们的精神都寄托在一架三角钢琴。
一只宽厚的手无声地罩到沈关砚的头顶,压下了他内心的悲伤。
客厅没开灯,只有液晶电视透出的光影投到沈关砚眼眸,将他眼底的水光照得清楚。
他坐在沙发上,因为傅岭南这个随意自然的动作,气血不断朝上涌。
电影的场景转换到夜间,客厅的光线跟着暗淡。
黑暗给了沈关砚勇气,他攥着手,声音发哑,“……哥,你能借我一件衬衫吗?”
傅岭南把头转过来。
他什么都没问,沈关砚却心虚的气短三分,慌乱道:“最近我不太舒服,可能是因为天气,皮肤总是痒……医生说晚上要穿宽松的旧衣服。”
傅岭南没有怀疑,“好。”
沈关砚没因对方答应而感到轻松,相反,他为又骗了傅岭南愧疚地抬不起头。
有那么一刻,沈关砚甚至都想向傅岭南坦白。
吃了晚饭,傅岭南从衣柜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衫给了沈关砚。
沈关砚拿到衣服也没有多开心,回房后理了理衣服上自己抓出来的褶皱,然后挂到了衣柜里。
一分钟后,他重新打开衣柜门,坐在床头盯着里面那件衬衫发呆。
第二天裴云斯背着傅岭南偷偷给沈关砚打电话,这时的沈关砚已经在放弃的边缘。
这哪儿成?
裴云斯还没看到自己想看的热闹,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又撬动了沈关砚的心。
裴云斯先是给他打鸡血,“衣服你都借过来了,这个时候放弃那不就前功尽弃了?”
沈关砚垂丧着脑袋,“那是因为我骗他说自己不舒服了。”
裴云斯:“这么烂的借口他都相信,说明已经成功了一半!”
沈关砚:“不是烂借口,我住到他这里后衣服都是新买的,没有旧衣服。”
见沈关砚跑偏了,裴云斯重新拉回来,“好好好,你的借口不烂,逻辑很合理,他一点都没有怀疑,就是因为他不怀疑,我们才要进行第二步。”
沈关砚不说话。
察觉沈关砚意志消沉,裴云斯继续打鸡血,“我是让你穿着他的衬衫,不是让你脱光在他面前,你冲就完事了。”
被戳中痛点的沈关砚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他脱过。
但没效果。
见沈关砚如此在乎逻辑,裴云斯只能跟他盘逻辑。
“也不是说要你去勾引你哥,你想啊,晚上多容易口渴,你出去倒杯水不至于换件衣服吧?穿着衬衫睡衣去客厅喝水时,‘恰巧’遇见你哥,多么的合情合理!”
“就算失败了,你哥也绝对不会怀疑什么的。”
“当然,失败的几率很低很低,你信我!”
被打了三升鸡血的沈关砚,多少又生出一点雄起的心思。
当天晚上,他从衣柜拿出那件衬衫,然后穿到身上。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因为傅岭南在客厅,只要他按照裴云斯说的,出去假装喝水就能跟傅岭南照面。
沈关砚手摁在门把上,心跳得飞快,几乎要冲出胸口。
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初进傅岭南房间勾引他的时候,沈关砚也在门口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沈关砚转动门把,在寂静的深夜发出清脆的声音。
房门拉出一条缝隙,客厅的光照进来,沈关砚眼皮一跳,又慌忙将门关上了。
他还是胆怯了,沉默地回到床上。
房门在这时被人敲了敲,隔着一道门板傅岭南清冷的声音传来,“睡了吗?”
沈关砚大脑嗡了一声,想也不想就钻进被子里。
傅岭南推门进来,就见沈关砚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这么早就睡了?”
沈关砚支吾了一下,“……今天困。”
傅岭南手里拿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到床边递给沈关砚,“喝了奶再睡。”
沈关砚每天一杯牛奶,今天的份他已经喝了,但傅岭南显然没看见,又热了一杯牛奶给他送过来。
沈关砚也不好说自己没喝,坐起来接过了杯子。
好在只是半杯多一点,沈关砚低头喝了起来。
他完全不知道裴云斯要他穿傅岭南衣服的用意,身上的衬衫穿得很规整,衣扣扣到最上面那颗,就连袖扣也系着,因为过于宽松,低头时隐约能从领口看到一小片锁骨。
沈关砚努力咽下最后一口牛奶,撑得眼睛都圆了一点,双眼皮变窄,但形状仍旧精致。
本来是能喝完的,只是刚才太紧张他在屋里喝了不少水。
好不容易喝光牛奶,傅岭南把杯子收走。
沈关砚既心虚又撑得慌,两瓣消瘦的肩膀微塌,长睫垂下,看起来有点蔫儿,像颗被晒干水分的小白菜。
傅岭南说,“扣子别扣这么多,晚上睡觉会不舒服。”
听到他开口,沈关砚下意识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