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沉梦初醒时 第39章

柳敏抓住她话里的线索,“朋友?你看见样子了?他有没有说是谁?”

艾莉卡无奈道:“晚上那么黑,人也多,我怎么知道他看见的是谁,他没告诉我别的,说完就跑了,我追都追不上。”

“这个混蛋!”柳敏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和艾莉卡说了声对不起,匆匆离去。

人走了,艾莉卡站到桌柜边,指尖摸着那尊金羊摆件的棱角,上面的血迹被她擦拭得干干净净;她笑起来,手换到桌面,翻开首饰盒,拿起里面最闪耀的一枚钻石银蛇戒指,套在指根欣赏。

房门未关,吹进来的风有些凉。艾莉卡冷不丁地扭头,目光看向门口,心脏霎时漏跳一拍,随即砰砰跃动不止!

门外站了一个人,他高而纤细,像棵栽在玻璃花盆里的嫩绿植物,安静乖巧,脸颊线条柔丽,深邃明亮的眼睛正打量着她,很认真。

艾莉卡深呼吸,强装镇定,手故意一松,比她指围大一圈的戒指,就那么滑出指尖落到地上。

郁臻的视线也随落地的戒指,转移到地面。

艾莉卡深知如何展现自己的魅力,她两手搭在桌柜边缘,身体重心压向左边,放松的右腿弯曲膝盖,使两条匀称秀美的小腿构成性感的弧度。

“请问,可以帮我捡一下吗?”她问。

在任何男人眼里,这都是一种暗示性极强的邀请。

郁臻不为所动,朝她笑了笑,说:“我只是偶然路过。”

郁臻看得很清楚,那是严谌的戒指,他们在餐厅第一次见面时,严谌戴的就是那枚蛇形戒指。

艾莉卡果然有问题。

他和她接触的当天,房间就被人潜入布置过;叶映庭和她认识,现在人不见了€€€€假如,通风口放的那些小方块,里面的黑色粉末确实是迷药,他恰好又没能发现,现在自己应该也“不见了”?

严谌的戒指,为什么会在艾莉卡那里?他们认识?如果不认识,严谌知不知道戒指丢了?

海面柔艳的晚霞为灯火通明的邮轮镀上一层彩/金光华,郁臻行走其间,却看到整座天空仿佛被一种暗沉的异色所笼罩。

或许,他得亲自去问严谌。

作者有话要说:

郁臻:我在哪里,坏人就在哪里。

第43章 猎杀俱乐部(五) 技巧

提出问题需要技巧, 郁臻的技巧比较通俗,他的脑子想不出什么诡谲高招。

严谌常年受失眠困扰,服用助眠药物后能睡得稳当些。

晚上七点, 他被房间门铃声吵醒, 受到惊扰的大狗跳到床上, 哼哧哼哧地舔他的脸, 催他尽快醒来。

“养你那么久, 开个门都不会。”严谌推开枕边撒娇的狗, 掀开被子下床;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眼中愠怒在照镜子时不着痕迹地隐藏。

当门打开时, 他仍是那副和煦温柔的面孔。

“……”郁臻因为门里蹿出来的大狗, 稍微后退了一步,他对严谌招招手, “晚上好呀。”

从面部微表情和肢体语言可分析得出,严谌见到他是意外过多惊喜的, 那柔和的眉宇间一抹阴鸷转瞬即逝;郁臻没有错过这一细节。

“很难得, 你主动找我,有事吗?”严谌面上没什么表情, 随意地问。

“我可以进去吗?”郁臻眨了眨眼睛。

“这还用问?”严谌侧过身让他进入房间。

郁臻被体型硕大的猎犬围绕着, 大狗湿漉漉的鼻头不停地拱他的手,把他往里推;然后它跑去茶几下边叼出自己的布娃娃,强塞给他,满眼渴求。

“它要你跟它玩拔河。”严谌说。

“我应该拔不过它……”郁臻接住那只咬得掉了眼睛的布娃娃,在狗狗湿润的眼神攻势下投降, 陪它玩了起来。

奥汀站起来比人还高, 郁臻要把玩具举过头顶, 才能避免被它一口叼住, 所幸套房的面积层高足够一人一狗自由玩耍。

严谌凝视着他的背影,喉咙干渴得发疼,去吧台倒了杯冰水喝。

郁臻个子算高,身型纤细却不孱弱,举手投足间有种轻盈感,像幻想小说里写的精灵,高挑伶俐;清澈的眼眸、微翘的鼻尖和白皙肌肤都有了,还差对尖尖的耳朵。

严谌喜欢这一款,长相要稚嫩,最好看不出年纪,十七八或二十七八都说得过去,太高太矮不行,体型得偏瘦,又不能瘦得弱柳扶风。

郁臻的皮肤白净细腻,身材骨肉匀停,比例优越,切割手感绝对极佳。

严谌短促地回想了一会儿,这是他加入俱乐部以来,挑到的最满意的猎物,没有之一;倘若要他马上杀掉,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他决定极尽耐心来对待这一场捕猎游戏。

“喝水吗?”严谌拿出一只新杯子,接了一杯常温的白水。

郁臻和大狗玩得不亦乐乎,听到喝水,顿感口干舌燥。他把玩具丢到远处,奥汀追扑过去捡,他趁机走到严谌身边休息。

严谌递杯子给他,但他没接,而是低下头嘴唇贴到杯沿,下巴顶了顶杯壁,说:“你喂我一下。”

他展示自己的两只手,被狗舔得黏糊糊了,不方便拿杯子。

严谌觉得他好笑,不过按照他的意思,倾斜杯口喂他喝水,并道:“你快去洗手。”

郁臻就着对方的手喝下半杯水,缓解了口渴,唇红齿白一笑:“谢谢哦。”

由于外貌加成,他在亲近人方面天赋异禀;严谌不会拒绝他的转变,好比他不会拒绝的狗狗的热情。

郁臻眸光一偏,看着严谌的手道:“你这戒指,不会是婚戒吧?”

严谌放了杯子,摘下无名指的金色指环,举到他眼前,“谁会用颜色这么俗气的婚戒。”

郁臻:“嗯……我是肯定不会考虑这个颜色啦。”

严谌转动戒指,让他看指环平时藏在掌心的那面,与露在指背的光滑弧面不同,圆环另一半有一排细密小孔,正中是一枚黑色圆钮。

“我的心脏功能有问题。”严谌解释说,“这戒指是我保命的东西,一摁这个按钮,它就会喷出气雾剂。”

“现在的药瓶都这么先进便携了?”郁臻愕然,借机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你之前戴过的全是钻石的那个呢?是不是最大容量款?”

“那个是真戒指,没法藏药。”严谌从吧台下方拿了一包消毒湿巾给他,“擦手。”

郁臻细心擦净每一根手指,三连问道:“怪不得款式很耀眼,贵不贵?是什么牌子?哪里买的?”

严谌不答,反而上下扫视他,“你不像关心首饰的人。”

“我买来送人啊,今天看到船上有个女孩戴了同款,蛮好看的。”郁臻说着,暗中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第一种可能,戒指丢了,严谌会反问他更详细的信息;第二种可能,严谌的戒指还在,艾莉卡拿的是别人的戒指,但那戒指原不属于她的,因为尺寸不合适;第三种可能,艾莉卡拿的戒指,是严谌送给她的。

“是吗?”严谌面无异色,将用过的杯子冲洗干净,擦掉水珠。

第一种可能性排除,剩下二三。

见严谌不打算多说,郁臻试探道:“嘴这么严,不是你前任送你的吧?或者……船上那女孩的戒指是你送的?”

他努力演得像争风吃醋。

“你想知道?”严谌手撑着吧台,兴味盎然地看他,“请我吃饭就告诉你。”

€€€€啊,自己什么时候能少干点蠢事呢。郁臻为难地挠了挠头,弯着眉眼露出荣幸的笑容,“好啊。”

严谌住的位置离郁臻之前的套间不远,这是邮轮上规格最豪华的一层€€€€杜玟为他订的;通过消费水平推断,柳敏他们应该也住这层。

郁臻在意叶映庭的下落,心不在焉地听着严谌讲述曾经的旅行经历。

严谌说他每年会花三个月时间待在海上,没有明确目的地,为了旅行而旅行,有时闷了就在中途停靠港口下船,到一座陌生城市游荡散心,然后再买一张船票去往下个未知的目的地。

这条航线他坐过很多次,每次都是艘邮轮,他在这里遇到过几个让他记忆深刻的人;有抱着必死之心准备在某个夜晚跳海自杀的中年人,也有独自乘船去找父母的七岁小女孩。

倒也不是什么奇遇,但通过严谌的嘴说出来,有种与众不同的魅力。

郁臻尽力保持前后态度一致,道:“不如你直接告诉我,那几个人里,有没有你的前任?”

傅愀说过,他长了张不善于思考的脸,他想充分发挥优势。

“没有。”严谌谈起过去的事并不介怀,反而向他道歉,“请你原谅我说你很像他那句话,我只是看到你那天,突然想到他而已。”

在他探究的眼神下,严谌说道:“和他相识到分开的过程很平淡,就是第一眼觉得彼此很合拍,然后在一起了;最初的时光很快乐,但相处越久,快乐越少。有一天我们在无关痛痒的琐事上€€€€好像是关于杯子还是床单选什么颜色,产生了分歧,他选蓝色,我选灰色;从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就只剩下分歧。”

郁臻不怀疑这段话的真实性,但严谌叙述的对象,并不是他想了解的人;第一次严谌看他的眼神,绝不是对一段无疾而终恋情的追思。

他问的是和自己有相同点的前任,严谌却在第二段说了个与他无关的故事;既不对他撒谎,也不告诉他真相。只有心思缜密和性格谨慎的人,才能灵活运用这样诡计型的语言技巧。

郁臻想,有关戒指的答案,基本可以确定为第三种情况:艾莉卡拿的戒指是严谌给她的。

如果说,严谌不在第一时间回答他,是为了吊胃口和他有更密切的交往,那他们已经在去餐厅的路上了,对方应该告诉他戒指的事,可严谌一直在聊别的话题岔开他的注意力。

倘若戒指还在,严谌没必要瞒着他,不谈论是不希望他得出最直观的结论€€€€严谌和艾莉卡关系匪浅。

严谌此刻一定在编造戒指的去向或它出现在艾莉卡手里的原因。

假如自己的房间没有被人潜入,叶映庭没有失踪,那艾莉卡和严谌的纠葛,最多是桩花花公子的风流韵事,他没兴趣打听。

可现在不一样了,郁臻的感觉很不好,他面对的情况变得复杂。

他们走进第一次见面的餐厅,在靠窗的位置落座。

服务生对严谌的热情,使人相信他是位慷慨的常客;郁臻放弃点菜的主动权,他难得没什么胃口。

郁臻问:“你在船上这么久,见过突然失踪的人吗?我昨天遇到一群小朋友在找失踪的伙伴。”

他将自己掌握的信息的全部透露给对方,唯有毫无保留,他表现的单纯笨拙才具备说服力。

严谌道:“很多,邮轮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安全,一艘在海面航行的大船看似封闭,其实整个空间都是开放的,人把船身修高是为防止强盗上来,不能拦住人下去。虽然大部分人坐船是为了找乐子,但当成人生最后一程的也大有人在。”

显然,严谌对类似的失踪事件习以为常,不好奇不惋惜,语气透露着高高在上的淡然。

没有人能凭空消失,郁臻愈发笃定,叶映庭不是自杀,而是被人带走或藏起来了。

“的确不安全,还有人进我房间偷东西。”他无奈地提及昨晚的事。

严谌意外道:“然后呢?”

“我把他打了一顿,交给船员了,现在大约在船底关禁闭吧。”郁臻轻描淡写地说,“我永远不会选坐船当成人生最后一程。”

严谌笑道:“害怕了?”

“很无聊啊。”郁臻趴在桌上,拨弄小花瓶里的假花花瓣,“我每天都没什么可玩的。”

严谌:“过两天船会在港口停靠,可以上岸休息。”

郁臻上身往前倾,平放于桌面的两只手推出,细长的食指尖碰到严谌的手背,点了点,期盼道:“你了解这里,能不能偷偷告诉我,这艘船上有什么特殊的娱乐活动吗?”

让他人产生优越感,能最快解除对方的防范心理。严谌落到他身上的目光,是自上而下的俯视;那是主宰生杀大权的人常有的姿态。

严谌并未故弄玄虚,坦率道:“有啊,不过你自己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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