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沉梦初醒时 第41章

作为唯一拥有自由的人,他一动便引来其他人的瞩目,那些眼含希望、生机尚未熄灭的人,蠕动躯体爬向他的腿边,发出“呜呜”的求助声。

郁臻想,这下好了,他也成为“失踪者”之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杜€€:哎呀这谁啊又倒霉了。

郁臻:???死吧你

谢谢u8jfgh宝贝的手榴弹!

第45章 猎杀俱乐部(七) 赌局

郁臻将柳敏扶起身坐好, 帮她撕掉嘴巴上的胶带。他看了看她的手脚,是用尼龙绳捆紧打了死结,无法徒手解开, 得用锋利片状物割断。

“我见过你!我们坐同一艘游轮!”柳敏急不可待地说, 她的脸哭花了, 嘴唇有伤口, 一说话血液就丝丝缕缕地浸出, “我要出去, 你帮帮我,我们一起逃出去!”

“冷静点。”郁臻与她对视道。然后, 他朝腿边扭动的人说, “你们等等,我手头没工具, 暂时救不了你们。”

那些正在扭曲爬动的人突然泄气。

他想先弄清柳敏被绑来这里的始末,因为他们来自同一艘船, 交集更密切;他猜得到她被绑架的原因, 她在找叶映庭。

他和柳敏,究竟原本就是目标之一, 还是但凡关注失踪事件的人, 最终都会与失踪者殊途同归?

“他们还绑架了我的朋友。”柳敏放低声量,激动情绪有所缓释,她垂下眼睑,眼神发直地喃喃道,“他们是有预谋的……我们早就被盯上了, 从那个叫艾莉卡的女人和我们说第一句话开始;你还记得吗?是她主动来找我们拍照的。”

柳敏的目光转向他, “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了钱?”

不是为了钱, 至少不全是图钱。郁臻在心里说, 嘴上却没有告诉柳敏,他问:“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不知道,我在船上的时候,遇到一个穿着我朋友外套的人,我问他衣服哪里来的,他说是俱乐部赢的;然后他给我看了叶子的照片,说可以带我去俱乐部找他。路上他想打晕我,我反抗了,接着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让我昏了过去,我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柳敏说:“我们要出去,钱我爸妈有的是,我要找他们谈判。”

“呵。”一声冷笑凉悠悠地飘来。

郁臻和柳敏一并往笑声源头望去。

那个男人坐在墙角,半身藏进阴影里,他的右手搭在屈起的右膝上,和郁臻一样,是仓库里唯二自由的人。

不过在此之前,竟然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男人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走到灯光下。他身型高大,黑色T恤包裹着精悍的肌肉,五官硬朗刚毅,下巴一层青色胡渣;他两手悠闲地插在裤兜里,眼尾轻蔑地扫视柳敏道:“你是什么品种的蠢货?”

“你个躲在阴沟角落里的怂狗王八蛋骂谁呢?”柳敏回嘴道,她脾气火爆,哪怕年纪小,却丝毫不忌惮陌生成年男性,眼光毒得像要喷火。

郁臻听愣了,心想现在的小孩嘴都这么厉害了吗。

“哟,小姑娘脾气够大啊。”男人戏谑地审视她的穿着打扮,“你在你爸妈那儿是千金小姐,可在这里,你一文不值哦。”

柳敏还要骂,郁臻捏了捏她的手臂。

“不跟你这种垃圾说话。”她愤懑地别过脸。

郁臻本是单膝着地,半蹲半跪在柳敏身前,他仰头对男人道:“喂,你不会好好说话就闭嘴。”

“哼。”男人牵动嘴角笑了笑,盯着他说,“你不用跟她,或者他们€€€€”男人抬眼皮在仓库逡巡一周,“€€€€浪费时间。你的对手只有我一个人。”

对手?他们不都是被绑架来的人,还要分阵营?

郁臻:“什么意思?”

男人抬眼吹了声口哨,向外张望,斟酌片刻,说道:“有人在你和我身上加了码,所以我们两个,跟其他人不一样。”

郁臻没听明白,他暂且不表露自己的神态,而是让柳敏转过去,他尝试替她解开手脚的绳子。

男人自顾自地说着:“你很幸运,因为你的买主看得起你,对你寄予厚望;同时你也很不幸,因为你遇见的是我。”

“哦,这样吗。”郁臻应声道,表示自己在听。

男人对他的态度轻微恼火,加重语调道:“这是间俱乐部的货舱,仓库里的所有人,都是在旅游途中被绑架或拐骗来的;邮轮、岛屿、乡镇……每个人都有买家,从你醒来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掌握在你的买主手里。”

此话一出,周围响起嗡嗡地噪音,那些醒过来却不能说话的人,统统怒瞪着他们。

“这些买主们有权有势,他们的爱好就是杀人,或者看人与人自相残杀。”

男人并无助人为乐的意向,他一脚踹开身边最吵闹的一个,那人被胶带捆成了麻花,遭狠力一踹,滚了七八米,痛得勾背缩颈弯成虾子状。

他的暴力行径激怒了近距离旁观的人,有人竟在手脚被束缚的情况下一跃而起!弓背头顶撞向他的腹部!

男人张开巨大的手掌按住那颗头,嗤笑着推开,并反肘击向来者的太阳穴,再勾腿一踢!

一具身体横飞过众人的头顶砸落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别指望有人来拯救你们。”男人气定神闲,仿佛方才只是弹走一只苍蝇,不费吹灰之力。他高声道:“全球每年有上百万人失踪,最后被找到的有多少?接受现实吧诸位!对于其他人而言,你们已经死了!”

四周陡然安静下来。

郁臻心脏发紧,默不作声。

柳敏手上的绳结扎得格外紧,他先装作观察一番,继而在安静得诡异的氛围里开口道:“你是说,有人把我们绑到这里卖了钱,买家花钱是为了杀我们,或者让我们自相残杀,而我们必死无疑了?”

人们听到他说话,便会聚焦于他的语言和表情,从而忽视别处。郁臻蜷着手指,悄然从袖口摸出一叶2cm长、1cm宽的纤薄刀片;多亏了严谌送的黑色衬衫,袖口收边是双层,且不透明,于是他换衣服前,在袖边内侧割开一条口子,藏了一块小刀片。

不能让别人看见这件武器,否则他的优势和杀伤力会大打折扣。

“是他们必死无疑,你和我不一定。”男人对安静的环境很满意,打量着他,似笑非笑道,“看你这长相外形,买你的是个男人吧?”

郁臻有一刹那的念头,是拿刀片抹对方的脖子,幸而他忍住了。

柳敏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没人能察觉他手上的动作,他在交错缠绕的绳结中找到一条关键的主绳,施力割断,再将刀片收回袖子里,着手解绳子。

哪怕有了切口,松解绳子依然费力,结打得太多了,郁臻的指甲隐隐作痛。

见他不吭声,男人知道自己说对了,讥讽道:“你是那群变态老头儿喜欢的类型,有钱人的爱好嘛没有不变态的。”

“我操/你爹!”柳敏出声骂道,“谁告诉你有钱人都是变态的!”

“你都要操/我爹了还不变态?”男人懒洋洋地说,“小姑娘,你爸妈有钱是你爸妈的钱,不是你的,关键时候活命还是得靠自己,可惜你没多大机会了,买你的人可能就是想玩儿你这种刁蛮大小姐;你死了以后,和所有人一样,都会被切碎扔海里喂鱼。过些年你爸妈会把你忘了,再生一个孩子,让他继承财产,那时你就彻底在世界上消失了。”

柳敏气得鼻子发酸,正好她手腕间的绳子松了,她奋不顾身地扑到男人身上,用力捶打撕咬,“傻逼你胡说八道!”

男人不把只齐胸口的小女孩放在眼里,端立在原地,被她搅犯了,正要抬臂拂开她€€€€

郁臻赶紧拉开柳敏,按住她的肩膀,“你坐下,脚上绳子自己解。”

柳敏双脚被捆着活动不开,跌坐到地上,眼泪不争气地往外冒,但她咬紧了牙,埋下头认真解自己脚踝的绳子。

郁臻站直了身,望着那个高大壮硕的男人;毫无同理心、道德情感缺失的暴力狂,是个难搞的角色。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他问,“我们不都是猎物吗?”

“我们和他们不同。”男人走近了,微低着头,手指放在他的锁骨处,“你的买主和我的买主在打赌。”

“赌什么?”郁臻感受到对方指尖的力道,可以轻易捏脆他的锁骨。

男人放下手,插回裤兜里,笑道:“赌我们俩,谁能活到最后。”

严谌在俱乐部享有会员的最高权限,他有资格为亲自挑选的猎物制定几款趣味游戏,充分体验作为观众的快乐。

€€€€他已经厌倦自己动手了。他加入俱乐部已有七年,最初是朋友介绍,但引荐他的那位朋友已离世五年。

他那位朋友身体不好,生命在二十五岁时走向了尽头。他记得有段时间,朋友在他耳边念叨的最多的话就是:我快死了,真想在死前亲手杀一次人啊。

严谌问,你想杀谁?朋友说,谁都可以。

后来某一天,朋友满面红光地告诉他,自己的心愿完成了,可以不留遗憾地去死了。

在他多番打探下,朋友终于告知了他俱乐部的事情。原来世界上真的有满足人一切欲念的地方。

严谌的母亲去世前把所有的遗产留给了他,那些钱足够他什么也不用做,又什么都可以做;抱着好奇心,他加入了俱乐部,然后深深地爱上了这里。

自己动手是很累的,严谌对喷涌的温热鲜血、慢慢凉透的肉身审美疲劳了,他开始思念鲜活生动的人,而不是一具尸体。所以抓到郁臻时他反悔了,他不要猎物迅速死去,死亡应该是个充满生命力的美丽而漫长过程。

俱乐部有些玩法他没试过,比如赌局,他赌运不大好,可是郁臻让他很想试试。

和严谌打赌的是位夫人,她喜欢圈养一些凶猛恶劣的宠物,并对赢家的位置势在必得。如果她赢了,严谌要负责她在俱乐部一整年的花销,不是比小数目。

输钱是无所谓了,他只希望过程足够精彩。

游戏正式开始前,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严谌在俱乐部的棋牌室和梁先生玩牌,艾莉卡慌张地跑进来,说他们在海里救上来一个人,那个人有些奇怪。

此刻身在俱乐部的会员少则几十,多则上百,他不明白艾莉卡为何要专程来说件和他们无关的事。

“所以呢?”严谌摊手,“那是你们安保部门的工作,我们只是客户而已。”

艾莉卡还没答话,一名高个子的年轻人就绕过她,走了进来。

那个人相当高,黑发黑眸,一身衣服湿透,头发却是干的。

他指间夹着一根香烟,放到嘴边深吸一口,单手扶着额头,痛苦地说:“我好像来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谁也不知道郁臻此刻到底想先杀了严谌还是先杀了杜€€#

第46章 猎杀俱乐部(八) 玩什么?

严谌的第一反应是, 这人精神不大正常。

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喊了两次艾莉卡,那个门口傻愣着的女人才连忙站到她应有的位置。

艾莉卡把陌生的年轻人拦在身后,向他们深鞠一躬, “抱歉两位先生, 我马上叫人来处理。”

“等等。”年轻人推开艾莉卡, 大大方方地走来牌桌, 他将半支烟丢进烟灰缸, 两指夹起一张纸牌翻看, “你们在玩什么,带我一个?”

严谌不耐烦地偏头向他身后喊道:“来人!”

仓库的电灯很暗, 银灰的光照得每个人面色如土, 柳敏周旋于不知时间流逝的封闭空间内,在人群中寻找叶映庭, 她四周的氛围低沉紧绷,经不起一丝动摇。

柳敏找了三遍, 回到郁臻身边, 垂头丧气道:“没有,叶子不在这里……”

“也许这样的仓库不止一个。”郁臻说, 不知这算不算种安慰。

“嗯, 我会找到他的。”柳敏肯定地说。她的目光空洞,眼底的恐惧、担忧、慌张在苏醒后的几小时里化成眼泪流干,只余短暂的茫然。

郁臻没有帮柳敏以外的任何人解开绳子,假如人可以被眼神杀死,他已经死一万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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