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臻钻出书包拉链, 在重心不稳情况下两爪按着杜€€的肩立起来, 尾巴乱甩。他嗅到奥拉耳后的香水味, 清淡甜蜜的少女款。
她仰头,发梢轻荡, 侧脸秀丽可人, 笑眯眯道:“人家都是让男朋友等,只有我每天这么积极地来等你, 你该不该表示点什么?不然别人都以为我倒贴呢。”
杜€€说:“马上要放滑雪假了,不然我送你机票, 你想去哪儿?”
“你是存心想气我?”奥拉问。
杜€€:“我认真的。”
奥拉目视前方, 顺水推舟道:“好啊,那我不客气了, 二十张飞苏黎世的机票, 感谢小王子请我们全班去滑雪。”
杜€€:“可以,不用谢。”
“喵嗷!喵呜!”他后背的郁臻挥舞着爪子,挠他的耳朵,嘶吼。
€€€€你那么大方干嘛!败家子!万恶的有钱人!
杜€€偏开头,躲避猫爪的攻击, 听懂了却不理会。
奥拉注意到愤怒的猫咪, 右手挽指弹它的小脑瓜, 和杜€€说:“你这只猫脾气很差诶。”
郁臻:“喵嗷嗷嗷!”你这个小姑娘太坏了!
学校背后有座小山与湖, 湖泊的水色碧蓝如宝石,翻过山即是城市的绿洲中央公园。
这一片景色优美,日落后尤显得冷落僻静,学校在山脚,山顶有一栋城市博物馆,可惜除假期以外的日子不常有人光顾。
杜€€和奥拉刷了学生证和ID卡坐上缆车去往山顶,博物馆的西面划了一块地作为花园,里面养了两头鹿、三只猫、四条狗。
奥拉的零食就是给这些动物们准备的。
上了缆车,郁臻待的位置就从书包换成了杜€€的怀里,他趴在少年的肩头望着窗外的夕阳,霞光冉冉下沉,延绵无尽的城市犹如萤火虫的巢穴,碎星般的灯光稀稀落落地亮起。
真美。
他也在这座庞大广阔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城市生活了多年,但他从未见过这般风景。
它太大了,每换一个区就像去了不同的世界,以至令人误以为,整个世界便是如此。
杜€€抚着小猫的背,手指梳理它顺滑丝柔的毛发,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奥拉转身背对他,选择手环的拍照功能,最前面的自己露半张脸,镜头不多不少地框入他和猫的身影,做好表情拍下一张照片,然后编辑一段文字信息发送给朋友。
郁臻对摄像头极度敏感,他在奥拉拍照时就扭过头看她了,一不小心瞄到她和朋友的对话框投影。
看不见奥拉说了什么,只显示她的朋友发来一大串感叹号和文字:你是我们所有人的福星!!!!代表全班感谢你!!!!(当然也感谢人美心善的杜同学。)
郁臻一看,登时来气了,他的额头抵着杜€€的下颌骨磨蹭,拱来拱去,“喵嗷……”
€€€€你都成冤大头了!杜同学!
杜€€被猫蹭得脖子痒,笑着睁开眼,还是不说话。
“喵呜呜呜!”郁臻狂怒。二十张机票啊!他的心在滴血!
“好了好了。”杜€€轻拍猫咪的头,哄着它说,“你想要什么?我也送你啊。”
“喵嗷喵呜!”我也要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滑雪有什么好玩的……又累又冷。”杜€€小声和它商量,“我们去溜冰怎么样?”
“呜……喵嗷!”我不要,溜冰不好玩。
郁臻才不会说,他根本不会溜冰呢。
他擅长滑雪,因为那是工作后常有的户外集体活动,非去不可;但溜冰是呼朋引伴的娱乐项目,他从小到大一个人惯了,没有人约他去过溜冰场,他不会。
杜€€知道了肯定要嘲笑他,他不去。
“好玩的。”少年揪着猫咪的一绺小胡子,将它圆润饱满的脸蛋扯得变形。“我知道一个很棒的地方,绝不让你失望。”
“喵呜……”小白猫的叫声委屈极了。
一旁的奥拉仿若见鬼,忍不住问:“打扰一下,你……是在跟它说话吗?”
“咳……”杜€€洋装看风景似的转开了脸。
博物馆西边的花园是一处视角宽阔的观景台,可一览繁华璀璨的城市夜景。
高处风大,奥拉的长发和裙摆翻动,她跑在前面,让杜€€给她录一段慢速视频。
于是郁臻又趴回书包里,对人家多姿多彩的高中生活满是艳羡。
两人一猫跑去无人看守的花园,园子里散养的鹿和猫狗到了饭点,自觉守在食盆边,等待喂食。
鹿是梅花鹿,猫是普通的短毛猫,狗是三条杂交的小型梗犬。
奥拉带的一罐零食不够分,她的书包里还有大袋的肉干和酸奶。
杜€€对鹿和狗兴趣不大,他只喜欢猫,不过今天带了自家的猫来,没有功夫逗别的野猫。
郁臻本来决定要给外面的野猫一点教训,告诉它们不准抢他的饭票;然而一看到那三只猫都还是四个月左右的小奶猫,他突然又下不去爪子了。
奥拉把所有食物平均分配给9只动物,给它们拍照,发到社交账号的主页,如同完成每日爱心任务。
郁臻想,原来杜€€每天回家晚,是放学跟奥拉一块儿跑到山上关爱动物了,真有闲情逸致。
一只奶牛色的小奶猫舔完了零食,钻出栅栏扒杜€€的裤腿边,冲他喵喵叫,想和他怀里的大猫玩。
郁臻不理它,两爪环着主人的脖子,打呼噜。
“你这猫好粘人。”奥拉的手指戳着白猫的后脑勺,薅它的头毛,“要不你把这三只一起收养了吧?一只猫会寂寞的。”
她跟杜€€说。
“喵!”对方怀里的白猫竟回头朝她叫唤。
郁臻:我不寂寞!
奥拉惊讶道:“它……吃醋了?听得懂人话?”
杜€€:“我家养不了那么多猫,一只我姐姐已经很反感了。”
奥拉:“你说是我送的咯,那她一定高兴。”
“我不想。”杜€€拒绝道。
奥拉早知他不愿意,摸着他的猫,轻轻柔柔地说:“小乖啊,你的命真好,竟然有个对你一心一意的主人。”
“喵。”郁臻:哼!
8:00杜€€终于出校门,在路边等他的人却不是司机,是邹策。
一只猫每天要睡18个小时,郁臻白天没睡到囫囵觉,正困着,本想到了车上安静舒服地补觉,可耳边有人叽叽喳喳说话,害他强撑着眼皮听杜€€和邹策聊天。
邹策语言表达能力较差,一个小时里主要说了两件事:一、你姐姐生气了;二、你帮我劝劝她。
杜€€回答得更简单:嗯,我试试吧。
郁臻后来睡着了,是杜€€抱着他软绵绵的身体进了家门。
霓娜做好晚餐,在餐厅等他们,但她不让杜€€吃饭,而是叫他先上楼看望杜玟。
杜€€没问原因,他在家话少得可怜;沉默地放了包和猫,慢悠悠地去了二楼。
杜玟在她卧室的沙发上躺着,盖了层薄毯,头部和小腿受了轻伤,一个男人正在照顾她。
杜€€前一步到,郁臻后脚跟来,临了想到杜玟说她不想在房间里看见任何一根猫毛,他及时止步,喵喵两声蹲在门外。
“这是怎么了。”杜€€走到沙发旁,问候道。
杜玟没动,她阖眸揉着太阳穴,平心静气道:“遇到个疯子,说我害死了他父亲;没大碍,已经交给警方处理了。”
杜€€拿开抱枕,挤着她的腿坐到沙发里,掀开薄毯查看她小腿的伤势,皮外伤,涂了药水包扎过,确实无大碍。
他说:“你让我学一大堆防身术,自己却偷懒,这下吃亏了吧。”
杜玟拽出身后的抱枕砸向弟弟,道:“你还有怨言了?”
枕头打人不痛,杜€€也像被砸惯了,不稀罕挡;等抱枕掉到地上,他靠向沙发椅背,额前的头发被弄得微乱,眼睛望着天花板,说:“我饿了。”
杜玟抬起没受伤的腿轻轻踹他,神情脸色比以往活泼些,“叫霓娜把菜端上来,健全人负责照顾伤患,你得先服侍我吃完。”
杜€€眼尾的余光瞟向那名拘谨的年轻男人,“这儿不是有个人专门服侍你吗?”
不超过30岁的男青年瞬时脸部胀得通红。
“你别乱说。”杜玟瞪他,随即换上一副温柔的眼神,介绍道,“……这是我遇到的好心人,那个疯子扑上来的时候他就在现场,是他替我报警然后送我回家的;而且他是外科医生哦,我的伤口也是他帮忙清洗包扎的。”
杜€€闻言站起身,向杜玟的救命恩人鞠了一躬,他伸出手,诚恳致谢道:“您好,我叫杜€€,感谢您救了我姐姐。”
杜玟的目光与青年相碰,她淡然笑道:“我亲弟弟,十六岁。我们真的很感谢您,南医生。”
年轻医生脸上的红晕再加深一层,他回握杜€€的手,但视线始终离不开杜玟的脸,腼腆道:“两位言重了,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哦。”杜€€嘴角微扬,轻笑出声。这一笑难辨情绪,他有时候实在不像十六岁。
南医生和他握完手,耳根子的薄红褪去,两颊泛白难掩尴尬。
郁臻趴在门口打滚,舒展憋屈一天的肢体;他猜这位见义勇为的医生是杜玟的下一任,杜€€说得没错,邹策比较惨。
考虑到有客人在场,这顿晚餐最终仍是在餐厅进行。
杜€€扶姐姐下楼,安排客人的座位,倒酒;一如郁臻的认知,服侍人这件事,杜€€向来做得非常好,不知杜玟是否刻意培养过他送往迎来的技巧。
郁臻看得不高兴,喵喵叫个不停,小孩子就应该开开心心的玩!干嘛要实习这种事!
不过随他怎么叫,别人都只当他嘴馋了。
他们开始吃饭后,郁臻干脆跳到杜€€的腿上,冒出头捣乱。
“喵喵!”不要!不要这样!
“我先带它回房间,”杜€€抱歉道。
杜玟说:“你最好把它关起来。”
郁臻被带回杜€€的卧室,他缠在对方的脚边,不让人走。
“喵嗷!”你别去了。
“不行,我还没吃饭。”杜€€说。
郁臻满地打滚,摊开白白软软的肚皮扭来扭去,“喵!喵呜€€€€”
你看你看,我发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