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有埋伏!”
他踉跄爬起身来,慌忙想躲,可偏偏这个地方的地势,两侧崖壁陡峭异常,之前的巨石足够让他们短暂隐藏来埋伏马车,可是往上往下看……却除跑之外,根本无处藏身。
跑!
他再也来不及去思考原本是他们在截杀临阳王,现在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这么想的显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幸躲过巨石的其他几个人,也急急朝着峡谷出口狂奔而去。
而此时此刻,原本应该在马车中的燕长歌和谢惜桥,却在他们仰头也无法看到的峡谷崖顶上,负手而立,冷漠地看着他们在滚落的巨石中踉跄逃生。
“王爷,还继续下石头吗?”
一个暗卫模样的人,在燕长歌身后跪下了。
他可真是服了他们王爷。
真是把对方的下手地点,下手方式,都掐得一丝不错。
而他们这些暗卫,并不是跟王爷的护卫队一起出行的,而是早在王爷出发前的前几日,他们就早早离开,更是提前在这里准备了这个巨石阵。
至于王爷,早就料到他们会在这个峡谷动手,不等接近峡谷,前一天夜里,就跟王妃换了衣服乔装打扮,单骑两匹马离了护卫队,率先来到了这里的崖顶,跟他们会面。
而后面的,自然就是等着护卫队照常护送马车出现,然后欣赏这么一幕。
“不,”
燕长歌抬了抬手,他微微转头,视线朝着长长的峡谷道一端出口看去,“总得让他们看到一点生的希望,再死掉。否则,直接全砸死了,岂不可惜?”
“属下明白!”
暗卫会意,当即朝着其他正在拿架子准备继续掀石块的暗卫打了个手势,停了巨石。
“该你的人上场了。”
燕长歌挑了挑眉,手指轻轻勾了勾谢惜桥的手背。
谢惜桥脸上依旧一副面具,只是身上装扮却换成了朴素女子的模样,与燕长歌两个人,还真看不出来是王爷王妃了。
听到燕长歌的话,谢惜桥微微勾了勾唇,透过面具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儿。
“他们没石头了!”
峡谷中,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十几个人,看到上方不再落石,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也不敢在此久留,连忙朝着峡谷口外逃去。
可就当他们终于接近谷口时,只听耳旁风声一响,那原本他们想要借此截杀的绝妙卡口,此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蒙面人一言不发地站在了出口,怀里还抱着一柄漆黑长剑,剑柄的一颗暗红宝石,此时正泛着冰冷的光。
明明对方只有一个人,可是他只是突然站在了那里,就让十几个人心头一个咯噔,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因为他怀里那柄带红宝石的黑剑,但凡对江湖之事知晓一些的人,都认得。
“……隐剑公……”
为首的人心头一凉,只能停下来,不敢视而不见闯过去,甚至心头还抱着一丝侥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手朝着黑衣人拱了拱手,“请问阁下是……”
“与你无关。”
为首的人干着嗓子,试图放松,也许,对方只是路过,真的和他们无关呢,“那,我们应该,没有挡住您的路吧?”
黑衣人微微抬眸,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十几个人,“你们没有发现,是我在挡你们的路吗?”
这句话一出,好不容易放松一点的十几个人,再次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甚至出于身体本能,朝着一侧退了退,“我们,我们只是过路人……”
黑衣人垂眸,“我要杀的就是过路人。”
“不,不不不!”
几人慌张摆手,“我们不是过路人,我们是要……”
他们咬牙回头,看着那惨烈的巨石掉落的地方,只能硬着头皮往回退,“我们好像是走错了方向,这就离开。”
“晚了。”
黑衣人猛地抬眸,眼中杀气四散,“有人要你们的命!”
“等等!”
为首之人终于飞快思索,想到了一种可能,“隐剑公,你是受雇来杀人的!?那怎么可能是我们这种小喽€€?我猜,您要在此杀的人,一定是临阳王燕长歌吧!?我知道他去哪了!”
他很快想过来,怎么可能有人雇江湖第一杀手,来杀他们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人?
说不定对方今日等在这里,跟他们一样,是受雇于某个人,来杀燕长歌的!
一定是这样!
“自作聪明。”
黑衣人冷笑一声。
下一瞬,他的剑出鞘了。
剑影如黑莲绽放,又点猩红蕊子。
…
“走吧。”
燕长歌勾了勾唇,看到黑衣人收剑归鞘,轻轻拉起了谢惜桥的手,“娘子。”
谢惜桥默默转头看了他一眼,明显对他这个称呼有些……但还是没有挣脱开他的手,反而顺势与他十指交握,抓得更紧了。
“继续上京都。”
燕长歌冷笑道,“只是后面的路,他们很难再摸到你我的行踪了。”
“阁主。王爷。”
燕长歌和谢惜桥下来时,便看到了等候在山脚的黑衣人,隐剑公。
“嗯。”
此时已经没有了燕长歌的暗卫在场,谢惜桥直接出了声,“给阁里先一步到京都的人飞鸽传书,就说那几个人先不要动,等我与王爷到达京都,再说。”
“是,阁主,我这就去办。”
燕长歌一愣,转头看谢惜桥,“什么人?”
谢惜桥眸光一寒,“很快,就是死人了。”
第524章 女装“丑哑”王妃攻x皆以为攻王爷受10
“南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御书房中,一身龙袍的皇帝已经是须发花白,圆润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不倒翁。
“回皇上,还没有呢。派出去的第二波人,也还没有回来。”
身边的张公公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前些日子,按照流程,那新婚的临阳王就该进京了,皇上当然不希望他跟那谢家丑女顺利进京。
这才暗中授意了可用的人,去找个机会,让临阳王和他的王妃,出点儿“意外”。
谁曾想,派出去的人迟迟没有回信儿,这不,才又派了第二波人出去查探情况,结果还是没有回信儿。
“皇上,要奴才说,您也不用这么着急。那临阳王就算真的命大,这会子还没死掉,他要是躲起来不进京,您正好能光明正大治他的罪。他要真的命大,也真的能进京来,那又怎么样呢?能活着来,也未必能活着回去啊?一条路走两遭,那不是总有出个‘意外’的时候吗?”
老皇帝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朕是愁啊,这临阳王的势力,将个南境十四州拢的越来越紧,以至于这南境十四州都快要只认临阳王,不认朕这个皇帝了!这简直是造反!这一日不拔出了临阳王,朕就一夜寝食难安!这江山,是朕的江山,不是他一个临阳王可以分割的动的!”
“是是是!”
察觉到老皇帝的怒火,张公公连忙劝慰,“是那临阳王,不思回报朝廷,反而试图割据一方,这等行为,与乱臣贼子无异。”
“哼。”
跃动的烛光下,老皇帝的脸上露出一抹冷毒,“怎么都要想办法,除掉燕长歌。朕好不容易让老临阳王‘病逝’,可不是为了让这个毛头小子成为第二个临阳王的。”
张公公心头一抖,听到老皇帝提起这个隐秘,就知道自己不能再随便接话了,否则一个不小心,那可就完蛋了。
殊不知,此时金殿的上方,在皇宫守卫的视线都无法触及的地方,夜风中,燕长歌的脸猛地绷紧了。
就在他险些要忍不住下去直接宰了这老皇帝时,手腕却忽然被人抓住了。
他一转头,就看到了月光下没有戴面具,美得夺目,甚至已经换回了一身男装的谢惜桥。
燕长歌怔了一下,刚想低声开口,就见谢惜桥跟他使了个眼色,抓着他的手一跃而起,两人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在了夜风中。
…
“为什么拦着我?”
回到一座极其隐秘的院落中时,燕长歌也已经从突然见到谢惜桥的男装的惊讶中回过了神儿来。
谢惜桥的脸上一片冷沉,看到燕长歌也算冷静了,这才松开了他的手,“就这样杀了他,太便宜他了。而且即便杀了他,皇位依旧是他家的。朝廷依旧是这个朝廷。”
燕长歌冷笑一声,“这还不简单。那就杀了他全家。”
“唉,长歌,你的心情我明白。”
谢惜桥叹了一口气,“可这个朝廷,之所以烂,可并不只是皇家这一家子的事。更是因为皇帝的昏庸,导致朝廷中的奸佞当道,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就连地方官员也不能幸免。既然是要报仇,那我们要做的,就并不是杀了皇帝,或者杀了他那群儿子那么简单。我们要做的是等一个成熟的时机,正式反了它!让天下信服,让奸佞昏君无路可逃,真真正正改朝换代。”
否则,就算他们把皇室杀光又如何?
朝廷那些奸臣不会接受一个人突然冒出来做皇帝也就罢了,就连天下的百姓,也不会觉得他们师出正义。
即便强行坐上龙椅,也没有一个人信服,必将后患无穷,难得长久。
“而且,”谢惜桥眼中寒光一闪,“与其让他,以及他们,轻轻松松地死去,我更想让他们感受一下他们所最在意的皇位或者大权,一步步被夺取,一点点失去,还要面临死路,却又无路可逃的恐惧。我要这群高高在上一手遮天惯了的人,亲眼看着我们的人,一步步踏破关隘,逼近京都,让他们在这期间的每一个日夜,都活在惶恐不安里。”
对付这样的人,只有一点点夺取他们所最在意的,权柄,财富,而后生命,才能真正让他们感受到切肤之痛。
平日里不把别人当人惯了的东西,一旦失去了他们蛮横的权柄,恐怕只会连臭虫都不如。
“娘子说得极是,此事是为夫有些心急了。”
这会儿,燕长歌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原本,我为了确定我父亲的死,还在王府中留了线嘱咐燕春在我离开后盯着,说不定能找到证据。可没想到,今夜夜探皇宫,竟然还有这样意外的收获,反倒让我连怀疑都不用了。”
谢惜桥紧紧将他拥尽了怀中,“你放心,很快,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让这狗皇帝生不如死。”
他在几年前,就已经安排了驭风阁的人暗暗潜入京城,当年陷害谢家的几个佞臣,以及这老皇帝,早就被他的人暗中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