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已经走到门口来,一身白衣沐浴在阳光里,更显圣洁,干净,美好的贵气少年歪头看了他一眼,“我想杀人,也需要理由吗?你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你觉得这样的人,需要我亲自动手,弄脏我干净雪白的衣服?”
“是!”
尽管身后踉跄站起身来跟上他的将领,跟守卫一样的茫然不解,但如果杀了守卫,自己就能活,那他当然不需要有半点儿犹豫。
他握紧了手中的弯刀,躬身疾行,快速跟到了莫辛负手而立的身后,却有眼色地没有越过莫辛去,遮挡他身上半点儿阳光。
他在守卫如自己方才一般惊恐的神色中,猛地弯身下去,手起刀落,一抹血花瞬间绽放。
守卫的一声痛呼都随着破开一道口子的喉咙,戛然而止。
“手法干脆利落,做的不错。”
莫辛这才微微回头,赞赏性地看了他一眼,“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事吧。你叫什么名字?”
将领暗吐一口气,掩饰下了紧绷的感觉,还握着那柄带血的弯刀,跪地拱手道,“回寒王,末将名单力。”
“单力。”
莫辛轻声重复了一下,目光扫了一眼弯刀上顺着刀柄反流到他手上的血迹,“干脆,却不干净。你还得练。”
“是。”
莫辛又慢慢转身朝向另一边,看向左边那个匍匐在地,身体已经抖如筛糠的另一个守卫,“你去给你的同伴收尸。记得把我的地面清理的干干净净,如果有一丝不干净,或者有一丝气味,那你就跟他去。还有,他的怀里,揣着一种红色的独特的纸,你去抽一张写上,就说新寒王懦弱无能,不堪大用。今晚三更,去放到宫门西北角右边第三块砖石下,剩下的,你不用管。”
莫辛的这些话,却让身后的单力瞬间明白了,他要杀这个守卫,并非是无缘无故的。
这估计是什么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死得并不无辜。
不仅是单力懂了,就连另一个守卫也震惊地抬头,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这个曾经的同伴的尸体,接着也不敢耽搁,“是!”
“这种吃里扒外的人,我很不喜欢。”
莫辛迎着日光,浅金色铺在他精致俊美,却带着一丝阴柔的脸上,好像瞬间就把那一丝阴柔气驱散了,“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自寻死路。”
单力弓着身,低着头,却不敢去直视他。
他很清楚,眼前的人,虽然还是少年模样,甚至有些男生女相,又或者雌雄莫辨的美,但他的阴戾狠辣,却不像他的外表看起来那样柔弱。
他手指一动,又或者念头一动,就随时会让别人丧命。
这是一个绝对捉摸不透,硬打也打不过的人。
所以刚才那一瞬间,哪怕他的命被莫辛攥在手里,寒王却又亲手把刀柄递在他手中,他也不可能有勇气暴起将刀锋扎向寒王。
因为他很清楚,那大概就是寒王嘴里说的,自寻死路。
面对这样的王,也许忠诚才是活命的唯一途径。
…
“难道,真的是本王抬举他了?”
收到红色纸条的宫祁淳,脸上的犹疑并没有消减,反而有些凝重。
凭从小长在宫斗政斗中心的直觉,他觉得那个莫辛不可能像看起来那样简单。
可是眼线从北寒国送回来的消息,却又说新王看起来不堪大用,不足为惧。
就像燕长歌说的,那以前若是装的,那现在已经登位,就实在没有装的必要了,就算要对大安再隐藏一阵子,可至少,他在他的北寒国王庭,真的没必要再隐藏自己。
那为什么,安插在北寒国王庭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依旧是说他跟以前一样懦弱无用?
难不成,他真的高估莫辛了?
莫辛的继位,就是因为北寒国其他寒王之子非死即弃,无人可继?
所以才让唯唯诺诺,又年纪尚轻的这么个废物上了位?
“王爷!不好了!”
宫祁淳正要放下疑虑时,却听亲信急匆匆进来,迎头便跪。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这个亲信是跟他安插在朝堂上,宫云盛身边的人联系,日常向他汇报朝堂动向的。
虽然自己这个王爷不用上朝对着宫云盛每日叩拜,但有这么一条线,也足够他对每日朝堂上的事一清二楚。
“王爷,今日早朝,陛下收到西关八百里加急,说是西绝国叩关!陛下震惊之余,要派上将军燕长歌带兵前往西关!”
“西绝!?”
宫祁淳猛地转身,“他们怎么会突然叩关?以往虽然西绝边境不安,可大多都是秋冬东西匮乏时,才会破关大肆掳掠一番。说白了,就是穷的!可现在春时正好,他们水草丰盛,牛羊正壮,怎么会好好的突然叩关!?”
“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而且加急军报中说,这次西绝国来势汹汹,架势不似往年小打小闹和烧杀抢掠。加上又是正兵强马壮的时节,反而大安更不利。陛下犹豫再三,不得不当场下旨,命上将军两日之内,就率一支轻骑先行前往西关震场,而后更多大军随后由刘大将军率领跟上。”
宫祁淳眉头一紧,接着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险些带倒了椅子,“本王去趟燕府!”
…
“哥,我能不能€€€€”
“不能。”
燕长歌此时,正在往身上穿那身银甲,一听燕长岚的话,直接就是打断了,“我是去打仗,不是去游玩。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至于你的婚事,且不说王爷已经答应了想办法弃旨不遵,就连陛下,今早也已经答应了我,绝对不会在我不在时,就把你嫁出去。你尽管可以先放心。”
“放心,我怎么放心!”
燕长岚眼眶一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而且你以为我不放心的是什么狗屁婚事吗?那可是战场!你是大将军,但是那是陛下知道你武力强盛加上爹的后继封的,战场你上过才几次,而且以前是爹为主将,你可没有做过主将啊!而且他们都说,西绝国此时兵强马壮,大安又没有准备,你就这么一支轻骑前去,后方大军未至,就靠边关守关的那些大军,我怕你危险!”
燕长歌穿铠甲的动作一顿,任由半边儿铠甲挂在手臂上,转身轻柔地抬手擦了擦燕长岚都快要憋不住泪水的眼角,温声道,“别担心。你要相信你哥的本事。”
“…哥,我可是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燕长岚定定看着他,“爹就是战死沙场,我们和娘,连他的尸体都没有见到。你又做了上将军,当日我就怕……但我知道,我拦不住你。那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燕长歌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答应你。”
“上将军,明王到访。”
下人突然来报。
“先上茶,就说我马上到。”
燕长歌一愣,快速穿好铠甲,结果还没走出房门去,就又有一个下人匆匆跑来,“上将军,丞相也到访!此时正与明王前厅对坐,他们一句话也不说,气氛好像有点儿不对,上将军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燕长歌:“……”
啧。
这可听起来比西绝国叩关让人头疼多了。
三缺一了。
要是一会儿宫云盛也来,那还不得原地搓麻将。
…
“长歌。”
看到燕长歌快步走出来,坐在首位的宫祁淳率先开口了,“我跟你一起去。”
燕长歌:“……”
谢谢。
不过这话他刚从另一个主角嘴里听到过,婉拒,谢谢。
你俩都别来沾边儿。
毕竟美强惨首先排除的就是你们俩。
“王爷说笑了。”
燕长歌不冷不热的避开了他的话,转而将视线落在了丞相柳青松身上,这会儿,他又感觉柳青松比可能比宫云盛概率高了。
因为宫云盛他也算见过很多次了,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压抑的感情,却看不到以往美强惨身上都会有的那种灼热和直白。
而他居然真的派自己独自前往西关的事,就更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感觉了。
柳青松见他看过来,也没有往日的假意针对,甚至不顾宫祁淳还在场,就起身将手里一枚令牌朝着燕长歌递了过去,“这枚令牌,可以号令江湖各路人马,你带上它,一路之上,又或者到西关需要人手,随即可用。”
燕长歌迟疑了一下,“这,恐怕……”
“丞相。”
宫祁淳目光不善地看向柳青松,“你不是一向与上将军不睦吗?这会儿递个这个,怕不是有阴谋吧。”
第596章 病娇少年雪域王×团宠中心上将军7
“王爷取笑。”
面对宫祁淳的挑衅,柳青松只是不轻不重地回了四个字,显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跟宫祁淳斗气,或者起争执。
“是啊,此一时非彼一时,现在西绝国犯边,兴许丞相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大安大局。”
燕长歌见宫祁淳脸色依旧冷,不禁又加了两句,试图圆场。
好在,宫祁淳心思再不舒坦,也知道这个时候容不得顾着争风吃醋了,沉思过后,便将自己的随身玉佩也取了下来,递进了燕长歌手里,“我知道宫云盛已经给了你一路之上最大的军权,所到之处,无将不从。但,暗地里尚有许多保留势力,那不是明面上的东西,但你拿上这个玉佩,就明里暗里再没有人敢不听你差遣。”
燕长歌手指有些沉重的握着左手一只令牌,右手一块玉佩,再加上,确实如宫祁淳所说,宫云盛的圣旨,本来就已经许了他偌大军权。
令牌,玉佩,圣旨,燕长歌勾了勾唇,有这三样东西,换句话说,整个大安已经在他手里了。
他们就真的这么放心吗?
这岂止是团宠,这简直就是交付江山与权柄。
“那我在此,就先谢过王爷与丞相协助之情了。二位放心,我必然会驱退西绝,守全大安,绝不辜负王爷与丞相对大安的一片拳拳之心。”
燕长歌东西是收了,却借助感谢,三两句话把这恩情跟大安挂了钩。
好像他们交出权柄,是为了让他守卫大安国土,是为国之心,而非私心。
宫祁淳和柳青松两个人脸上双双僵硬了一下,却又介意对方外场,不好言明,只得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
燕长歌却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顾虑他们的恩怨了,将东西收好了,便朝两人一拱手,“时辰已是不早,也许我在此多逗留一刻,西关形势便凶险一分,我得出城,带已准备好的轻骑,火速赶往西关了。”
“…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