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祁淳纵有再多不舍,也知道,跟他同去,不太现实。
至少,光明正大的去,不现实。
兴许…
嗯。
…
“病了!?”
前脚燕长歌刚走的第二天,就有人向宫云盛上禀,说明王宫祁淳病了,还是会染人的病,接下来不宜见人,要闭府不出。
“对了陛下,丞相柳青松方才也递上奏折,说偶感小恙,不宜面君,请陛下允他免朝,在府中修养。”
宫云盛气得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反手就把御案上的一只青玉镇纸甩了出去,哗啦啦带起碎响,还夹杂着宫云盛的怒火,“他们一个两个的,当朕是傻子不成!不就是欺朕身在皇位,身不由己,无法像他们一样€€€€”
“陛下!?”
忠贵一听这话头不对,快速看了一眼还在这儿的两个小太监,赶紧打断了他。
宫云盛回神儿,知道有些东西,身为皇帝,是绝对不能搬到明面上说的,尤其还是在两个小太监面前。
否则,这话传出去,他与明王,丞相,三个人却为上将军争风吃醋的话,可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那不只是他的威严,更是大安的威严。
“…朕知道了。退下吧。”
宫云盛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那两个小太监出去。
“这个皇帝,朕都想让给宫祁淳坐了。”
见御书房里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腹太监忠贵,宫云盛才敢放松下来,整个人都疲惫的瘫回了椅子上,“也许没有这把椅子的桎梏,朕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娶自己想娶的人。”
忠贵上前,给他揉了揉肩膀,“陛下,话可不能这么说。明王和丞相,不也依旧不能吗?何况,如果是明王坐皇位,他又哪里容得下陛下呢?届时生死都攥于他手,就更与上将军无缘了。”
“也对。他要是坐皇位,恐怕早把人强行抢了去。”
宫云盛微微直了直身体,再次翻开一本奏折去看,“唉,其实朕也只是乏了,才说两句。这位置,既然坐了,那便只能坐到底。这不是朕一个人的事,更是大安江山,大安无数百姓的事。”
…
半月后。
“什么!?北寒国又叩关!?”
宫云盛收到消息时,险些气得直接扔了加急奏折。
半个月。
半个月之前,他不得不派燕长歌前往西关。
按时间,估计现在也就刚抵达西关。
可这一前一后,这么短的时间,却又传来了北寒国大军南下的加急奏报。
这一个两个,倒跟商量好的一样!
“是的!陛下!而且这北寒国竟然来势凶猛,更胜西绝国,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遮掩大军前进的行迹,大安北关守将也被他们收买,等到北关内的加州州府发现北寒国入侵时,他们早已破关而入!加上州府大人拼命让人送来的加急文书到达京都的时间,此时恐怕北寒人已占领加州,情况紧急,请陛下速做决断!”
“好个北寒国!这速度,分明早有准备,早已进军!”
宫云盛也不傻,一往前联想西绝国的突然冒犯的时间,那么微妙,正将大安精力全都吸引在了西关,他们北寒却突袭北关,顿时就明白了一切,“北寒国恐怕已经与西绝国勾结,西绝国明目张胆的冒犯,就是为了掩护北寒国真正的突袭。我们恐怕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那怎么办?”
朝中大臣也慌了,“上将军此时已经前往西关,北关却都已经破了,连加州估计也不行了。这北寒来势汹汹,要是等把上将军从西关召回,再率军北上,那时候肯定就已经来不及了!”
宫云盛眉头紧锁,在大殿上来回踱步,朝臣们知道他忧心,也不敢再出声打断他。
整个大殿,静的可怕,只有宫云盛清晰又沉重的脚步声,不断回响。
三五个来回后,宫云盛猛地收住了脚,“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
朝中之臣一惊抬头,“陛下三思!”
“朕要御驾亲征。”
这次,宫云盛的声音稳了许多,他沉眼看向台阶下,武将站在第一排的大将,“安将军,这大安武将,除了上将军,便是你。然而北关形势刻不容缓,朕不得不先行御驾亲征。反倒西关,尚有余地。你立刻前往西关,换回燕长歌,让他赶往北关,与朕御敌北寒。西关……就靠你了。”
安将军拱手道,“末将遵命!末将定会换回上将军,守护西关!”
“还有,”宫云盛顿了顿,“到西关,如果见到明王,就告诉他,朕知道他一直蠢蠢欲动,如果朕,这次从北关回不来,大安,就靠他了。”
“陛下!?”
安将军愣怔地看着宫云盛面无表情的模样,这话,听起来却太像遗言了。
“不必多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北寒国贸然犯边,却能迅速破关攻州,恐怕早就不是筹谋一日两日才行动的,那是早有预谋。形势紧迫,上将军又不在,朕身为大安天子,别无选择。”
…
“大安皇帝?”
半月后,宫云盛日夜兼程率军迎战时,北寒大军连日来已经攻破十数个州府。
宫云盛是在本该属于大安北部州府的云州跟莫辛对上的。
再迟一点儿,恐怕莫辛的大军都已经深入大安腹地了。
莫辛那张少年本该明媚的脸上,此时却满是嘲讽,他懒洋洋地坐在手下特意搬来城门上方的椅子上,将胳膊杵在了膝盖上,远远望着外面城下的宫云盛,“大安皇帝,你们不是有个很厉害的上将军吗?怎么还有劳你这堂堂九五之尊,亲自到……”
他抬手指划了一下这身后昨日刚攻下的云州,“亲自到我这破败不堪的蛮荒之地来了?”
宫云盛皱了皱眉,抬头看着他那一身堪称刺眼的雪白衣袍,“你就是新北寒王?还有,这云州是大安的,不是你的。”
“它现在是我的呀。”
莫辛歪了歪头,一脸天真模样,“你看,现在你在城门外,而我在城门之内,它是谁的,不言而喻。”
宫云盛却根本不耐烦跟他耍无赖,直接质问出了自己一路都没想通的问题,“大安待北寒国一向友好,你父亲更是一直与大安交好,你为何要与大安为敌?”
莫辛笑了,大概此时迎着阳光笑得灿烂的那一瞬间,才让他看起来还像个少年模样,“你也说了,那是我父亲。可我很讨厌他呢,他做的事,为什么我也要继续?他喜欢的,我就一定讨厌,他交好的,我当然要交恶。至于为什么我要这样快速杀进来,这个问题,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比你,大安皇帝,更清楚了。”
“朕不明白。”
宫云盛知道,今日有些话说出来,恐怕也无法改变结局。
莫辛已经攻进来了,大安和北寒再也无法轻易和谈,唯有死战到底。
“把我的铠甲还给我。”
莫辛的声音轻飘飘的,说这句话时,甚至带着一种被坏人抢走手里的糖块的小孩子一样的委屈。
“铠甲不在。”
宫云盛沉眸,他从那日让手下去查,验证宫祁淳的话是真的后,就猜到了莫辛可能会把这个事情当成发火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更何况,他也是手掌江山的人,他很清楚,把甲还给莫辛也没用。
莫辛是在意甲,但那更多的,是一个他率军进犯大安的“合理借口”。
就算没有甲的事,他也会找别的借口。
毕竟一看他进军速度和早就收买了北关守将的事,就能知道,他想进犯大安,是早有预谋的。
而现在,铠甲正好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理由而已。
还不还,战,都已经无可避免。
第597章 病娇少年雪域王x团宠中心上将军8
燕长歌率领手下轻骑一路从京都赶到西关,还没落脚几日展开面对西关的作战计划,就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往北关。
形势所迫,容不得他过多耽搁,就连借称病偷偷跟来西关的宫祁淳和柳青松,也知道这事儿拦不住他。
再迟几日,恐怕大安就要陷了。
外敌来势凶猛,且宫祁淳思之之前收到的北寒王懦弱无用的纸条,更加后怕,深深感受到了这位新寒王,恐怕不仅不懦弱,还是一个极其能够隐忍,心思诡谲,且敏锐异常的可怕之人。
那眼线,显然已经是被发现了,而且可能早就被发现了。
大安势危,已经容不得他们再为儿女情长的事争风吃醋。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样的道理,宫祁淳和柳青松都懂。
他们不是不想跟燕长歌一起去北关,但是西关的形势也没有那么乐观。
又走了燕长歌,本来就缺少镇场之人。
来替燕长歌的安将军,到底是差一点。
但有个王爷和当朝丞相在,就不一样了。
先守住大安国土,以后才有的是时间去解决他们和燕长歌的事。
然而哪怕是燕长歌已经马不停蹄地从西关赶往北关,也还是迟了一步。
“真是久仰大名啊,上将军~可惜,你来的太迟了。生怕再往里进攻几座城,你就会找不到我,我可是在这州城苦苦等了你半个多月啊~”
“放了陛下。”
日夜兼程而来,就连燕长歌也感觉到了一种疲惫,谁知,一到莫辛此时所在的丰州,他就已经收到消息,宫云盛于十日前在一场与莫辛的死战之后,再也无力阻拦莫辛,被莫辛所擒。
燕长歌知道,宫云盛已经尽力了。
之前收到西关被犯的消息,不仅自己前往了西关,后面还带走了一支大军。
北寒国如今看起来是早有预谋,而宫云盛能用的军马,却已经有限。
他能毫不犹豫地御驾亲征,又在这里咬牙撑到这一步,已经是一个十代难求的傲骨君王。
莫辛挑眉,唇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打量着燕长歌此时身上那副寒光凛冽的铠甲,“恕我不能答应你,因为,他死了。”
燕长歌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缰绳,“什么!?”
莫辛歪了歪头,纳闷地看他,“难道你很惊讶吗?你为什么觉得这种情况,我还会留着他的命?攻打大安,他这个大安皇帝,难道不理所应当是我最想要除去的人吗?”
“不。”
燕长歌很快冷静了下来,“你不会杀他。”
莫辛眨了眨眼,“哦?为什么?我倒想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