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绕过桌面，蹲到了齐院长的面前。
齐院长抬起手拉过了Z的手臂，然后轻轻的撩开他的袖口，神色冷漠地注视着，那手腕处已经结痂的疤痕。
那是一个很深的牙印留下来的，但明显是因为咬的太深的缘故，所以直到现在都仍然没有完全消退。
“我曾经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Z。”
齐院长语气淡淡地，手指却压在Z的手腕处，压在那疤痕处轻轻抚摸着，力道柔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Z垂下头。
“研究所内除了季屿还有很多监视你的人，你并不是不知道，你也从没打算用这件事情瞒着我。”齐院长忽然轻笑了一声，“你在等我问你？嗯？”
Z默认了。
齐院笑完，眼底的神色居然更冷了一些，“我吩咐你的事情做好就行，别耍些小性子，否则……”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语气中那威胁的话明显听的人心惊。
Z闭了闭眼，轻轻点了点头。
他从始至终就没想过齐院长会为他着急，就像他这一个月内从未收到过任何慰问，而面前的女人，在知道他受伤的第一反应也是责备，而不是关心。
不过他大概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期待的吧。
期待她哪怕流露出一丝丝异样的情绪，但很可惜，她的那张脸上依旧让人无懈可击。
“说吧，你这段时间内有什么发现？”
齐院长撑着手，又开始翻阅起那本数据图。
Z挺直腰，“前两天我给你019注射过类似于致幻剂的精神类药物，他无意中透露过一件有关顾博士的事情。”
齐院长这次倒是感兴趣的抬起了头，“哦？什么事？”
Z眯起眼睛，“院长，您知道顾博士也是异能者这件事情吗？”
齐院长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看样子您的确是不清楚。”Z停顿了下，冰冷的暗芒在眸中闪烁，“顾博士也是一名异能者，并且他的异能比较特殊，我猜测他应该是单方面对研究所做出了隐瞒。”
齐院长修长的指节在轮椅上敲了敲，“他的异能是什么？”
Z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类似于蚯蚓一类的，肢体再生技能。”
齐院长震了震，脸上表情闪现过一丝微怒。
不得不说，顾栖戎的确是将这件事情隐瞒的很好，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久。
迄今为止，这可是第一个出现的特异性异能，毕竟末日这些年来，从未听说过具备这项异能的人类。
而当初在研究所抓捕他妻子的过程中，顾栖戎是自杀式的用九五式一枪命中心脏的，而他的尸体早就已经被扔进了焚化炉。
他们丢失了一个很好的素材。
“我知道了。”
齐院长揉了揉眉心，“019那边的实验你不用继续下去了，我会安排另外的人接手，我这里有一个需要外派的任务给你，或许会是个持久战。”
Z眉心瞥了瞥，压抑住点了点头，“是。”
他知道院长一向小心谨慎，但这次让他有些不理解的是，他明明拿出了数据和检验成果，但为什么齐院长却突然中断了他的实验？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之后，Z手里捏着一份新的文件袋，眼底一片冰冷。
他回到宿舍大致收拾了一下东西，很快就背着背包出发了。
019对于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只是他很清楚的明白，那个男人没有再来了，而是换上了一个姓姚的老头。
Z每天的任务都会安排的满满当当，甚至这些年在外面，他带着研究所的异能者在外扩展了不小的势力，再次回程的时候，他坐着意气风发的战甲车，向齐院长汇报这段时间四区三城的主要战役。
而距离当时离开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汇报完工作之后，季屿就凑上来揽住了他的肩膀。这么多年没见，这家伙的眼周又多了几率皱纹。
Z“善心”地提醒道：“别纵欲过度，晚上也别熬夜，小心脱发。”
“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么欠揍啊。”季屿一脸便秘样，“别乌鸦嘴，我怎么就脱发了？我发量好着呢。”
Z无情地拆穿道：“你的发际线比五年前要往后移了一公分。”
季屿：“……”
他时常觉得这家伙的眼睛就是个无情的扫描机器。
“你这一公分是怎么看出来的？”
“用眼睛看的。”Z还很认真的回答道。
季屿一副我懒得跟你计较的模样，“看在你这么久没回来的份上，我原谅你的口无遮拦，走吧今晚跟我喝酒去？我在房间里藏了两瓶红的，之前去外面战损区的时候薅回来的，就打算等你回来之后庆祝呢。”
Z摇了摇头：“酒精的成分会对我的神经系统造成刺激，还会难以保证我的睡眠状况，我不喝酒。”
“你这日子过得还有啥乐趣？”
季屿翻了个白眼，最后好说歹说把人架到了食堂里，然后用一晶石狠心买了两瓶高钙低脂牛奶。
Z插上吸管满足地喝了一口，看上去很高兴。
这些年在外面的伙食确实不怎么样，基本上有上顿没下顿，所以现在面对这么一瓶能补钙的牛奶，他特别的珍视。
第185章 哪里来的小美人
季屿眨了眨眼睛，看着Z叼着吸管的模样，就连那张冰块脸都变得柔和了一些。
莫名的觉得有些可爱呢。
季屿摸了摸脑袋，“有这么好喝吗？”
Z毫不吝啬地点头，“如果你吃过臭水沟里的老鼠肉，腐尸堆里的乌鸦，泥泞地里的变异蚯蚓，即便是最普通的青菜你都会觉得是人间美味。”
季屿脸色一白，光听起来就让人反呕。
这真的是人能吃的东西吗？
可Z居然这么面无表情地说出来，显然已经习惯了。他是知道Z这几年在外的日子不好过的，但却没想到这么不好过。
他以为院长给Z留在身边的那些人，最少能好好照顾一下这家伙，但他忘了，以Z这个固执的性格，有好吃的估计也不会留给自己，一遇到难事就会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也不知道院长到底在想什么，把一个活脱脱高智商顶尖战力派出去当牲口使，简直是暴殄天物。”
季屿愤愤不平地抱怨了几句，小声喃喃道：“她也就这么对你了。”
Z敛了下眸子，挑进嘴里的肉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会被院长听到的。”
季屿瞪着眼睛：“听到又怎样？我这是为你抱不平呢！”
“不怎么样。”Z耸肩，“或许也就是把你送去B区当个质子罢了。”
季屿：“……老鼠肉？”
Z：“你这张脸大概只有苍蝇肉可以吃。”
季屿：“……当我没说。”
见Z已经光速喝完了一瓶牛奶，还有面前的三菜一汤也吃了大半，季屿走过去又给他点了一份甜品。
他知道Z喜欢吃甜点，看样子现在的口味也没变。
“不过你小子怎么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啊。”季屿盯着Z那张白白嫩嫩的脸打量了片刻，简直和他印象中一模一样，这些年就连他这么注重保养的人，都不可避免的长了皱纹。
“果然娃娃脸就是不容易显老。”季屿叹了口气。
Z瞄了季屿面前那盒未开封的牛奶，不动声色地薅了过来，神色自然地插上吸管含进嘴里，“因为我不会纵欲过度。”
季屿看着Z的动作，哭笑不得，“您是神，我是凡人，行了吧？我要是像你这样，那不得活活憋死。”
他话顿，又冲Z抛去一个好奇的眼神，“诶，你真的没有欲望吗？该不会是背着我偷偷在被子里打枪吧？”
Z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望着季屿，仿佛在心底困惑，都是男人，你怎么能这么管不住下半身？
季屿感受到了他深深的嘲讽，嘴角一抽歪过了头去，“算了，我闭嘴，你还是吃饭吧。”
饭后，季屿和Z一起回了宿舍。
“你房间的东西院长都让人好好保存着的，没有人动过，你可以回去好好洗个澡，晚上我再叫你出去转转，这几年所里变化也挺大的，引进了很多新人。”
打开房门，看见熟悉的设施时Z心里莫名有些暖意。他应该庆幸，最少院长还是盼着他回来的，还不至于狠心到让他死在外面。
季屿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别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就这么没志气。”
Z沉默地反手关上门，把季屿给结结实实关在了门外。
“嘿，你这小子……”
门外传来跳脚的怒骂声Z已经听不见了，他拿上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热水冲头顶淋下来的时候，带着舒坦的暖意，扫去了Z浑身的疲惫。
季屿这个人虽然嘴上不着调，但最少是真的拿他当朋友的，Z分得清好赖，当然不会计较他的嘴贱。
但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更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人在旁边告诉他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即便是被利用……
哪怕齐院长能多看他两眼，多夸赞他几句，他都会心情舒畅好几天。毕竟紧跟着一个人的脚步追久了，是停不下来的。他这辈子没有目标，甚至未来的人生都是一片渺茫，如果离开了齐院长，他很难找到继续存活下去的意义。
洗完澡出来之后，Z惊讶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坐在床垫子，此刻正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Z：“……”
两人相看无言，像是房间里陷入了一场死寂。
Z：“你是哪家的小孩儿？”
坐在床垫上荡着双腿的小孩儿一眨不眨地盯着Z，也没说话。
Z抿着嘴，正打算走过去的时候季屿推开门慌忙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香蕉。
他看着Z困惑的眼睛，走过去将香蕉塞进小男孩手里，同时用手掌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个是……”
他犹豫了下，爽朗地笑道：“院长的干儿子。”
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