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若有所思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他只是觉得，第一他确实不认可姚博士的实验方法，第二他也无法想象出来姚博士接手之后，019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而他又会做出什么样过激的行为，逼019发狂。
“走吧。”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Z也是不想走到这一步的，他轻轻叹了口气，盯着实验基地的方向目光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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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感觉到自己睡了很久，从那次战场回来之后，再次见到Z的时候，他被打了强效的麻醉剂。
此刻艰难的转动着眼珠，他睁开眼睛轻轻扭过头，目入眼帘的是站在不远处双手背在身后的Z。
他穿着轻薄的白大褂，板着的脸上写满了无情和冷漠。
甚至在看向019的时候，他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手臂传来阵阵刺痛。
019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却发现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挣不开脚腕和手腕上的铁环。
再加上他现在感觉到浑身酸痛，甚至大脑都是完全处于茫然的状态。
019盯着身侧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将装着一管红色的液体的针扎进他胳膊处的实验人员。
眼皮跳了跳，019咬着牙看向Z:“这是什么？”
Z面不改色地走近，“不用担心，只是一点静脉血而已，这是我能为你找到匹配度最高的血源了。”
血？是人类的，还是说……019已经不敢再往下细想了，他现在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简直恶心到想吐。
019瞳孔微缩：“你到底想做什么？”
Z：“我想你应该知道，有一种类似自学疗法的实验，是将人类自身的血液抽取出来再通过肌肉注射的办法，刺激非特异性免疫功能的针灸疗法。但很明显你的体质并不适宜，所以我为你找了高阶丧尸的血源，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你身体的免疫力自然分解了，第二就是发生溶血反应，但无论哪一种，你的细胞都一定会在极短的时间内高速活跃……”
“闭嘴！”
019感觉手臂的地上已经蔓延开了阵阵刺痛，他盯着Z，眼睛里全是无法掩饰的恨意，“我没有兴趣听你的狗屁理论，但你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咬着下唇，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热，胃部更是一阵一阵的翻涌。
Z脚步蹲在原地，居然没有了再继续往前走的勇气，他转头命令道:“解开他。”
019感觉到束缚住手腕的手环脱落，他立刻扭头趴在了床头，扭头吐了出来。
明明身体高热不止，但019却感觉到浑身都透露着一股冰凉，尤其是那股针刺样的疼痛蔓延全身，他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有什么东西像是要突破皮肤禁锢迸发出来。
019一侧身，就从床上翻滚到了地面，他捏着拳头想撑起身来，但无奈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做到。
于是他干脆自暴自弃的咬着压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Z眼神复杂地看着，揣在兜里的手微微捏紧。
019歪过头用余光看着Z，忍不住在心底发出嗤笑，前段时间的的平和好像只是一场梦境。
挺好的，他真的觉得挺好的，哪怕他今天死在这里。
毕竟趁着他还没有陷入太深，没有太相信人类的时候，Z再一次伸手把他拽下了深渊。
这是他应得的教训。
这是因为他动摇了而应得的教训。
季屿看得心惊胆颤，忍不住伸手抓住了Z，“怎么办？”
虽然他支持Z做这个实验，但是他同样也清楚这个实验的风险，毕竟溶血反应真的是会死人的，即便是019的身体机制再强大，也可能醒不过来。
Z轻轻闭上了眼睛，听着监控在019身上的极其开始不停的闪烁着红灯。
“博士，真的上去了！”
实验人员有些激动的盯着画面，将上面的曲线一帧帧一幕幕丝毫不差的记录了下来。
Z只是瞥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比起这些，目前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挣扎的019才是让他心神不宁的关键。
那双自嘲的，冰冷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眼里能释放出来的。
他总觉得他做错了什么，但目前却已经无法回头了。
Z睁开眼睛，松开了发着抖的手弯腰拨开019的发丝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已经陷入了昏迷，嘴唇噙着暗红色的血液，脸色惨白的毫无生气。
“季屿。”Z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抬起019的肩膀：“帮忙。”
第197章 把一切的源头解决掉
季屿拿着饭盒推门走进来。
昏暗的房间下，隐隐看见窗边站了个人影。
季屿开了灯，一脸震愕：“你站那干嘛呢？怪渗人的。”
Z缓慢地扭过头，瞥了眼季屿手里的餐盒又快速掠过。他走到窗前俯身看着床上的019。
刚刚给他换上的衣服已经再次被汗水浸湿，他紧捏着手里的床单，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眼珠不停的打转。
Z十分自然地将手伸进水盆里，用打湿的热毛巾帮019擦了擦汗渍。
Z不得不承认，他高估了019强悍的体质，因为他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途中反复高热惊厥呕吐。Z一度推翻了自己的论证，019是不是真的无法承受这么危险的溶血反应。
毕竟抛开他独特的体质，他也只是一个十多岁出头的少年。
“吃点饭吧。”
季屿扫了Z一眼，餐盒里的食物一一摆放出来。
Z这几天的心情多复杂他是看在眼里的，他跟Z认识这么多年了，很少看到他会有自我怀疑的时候，毕竟这家伙对自己的论证极其自信。
Z也没拒绝，看了019一眼，确定他不会挣扎着从床上翻下来，才洗完手坐在了桌前。
“实验报告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季屿撑着下巴，笑道：“院长很满意，毕竟这已经是这么多年来突破性最大的进展了，我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的血液里居然真的含义抵抗丧尸病毒的免疫功能，难怪即便是自身携带丧尸病毒，也能保证大脑没有被毒素侵蚀，还保存着人类的意识。但奇怪的点就在这里既然明明对病毒免疫，但为什么它又能和病毒共存呢？”
Z塞了块肉片进嘴里，但却味如嚼蜡般盯着019的方向，“那就是需要我们下一个研究的项目了。”
季屿叹了口气，“这小子也是够倒霉的，顾博士为研究所奉献了一生，一定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在这里遭受这些折磨。”
Z顿了顿，目光沉下来，顾栖戎博士的确是他敬佩的人物，但……
“他背叛了研究所，本来院长没想过杀他的，但他自己选择了那条路。”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Z啊……”季屿叹息了一声，“他走到那一步又何尝不是我们逼的呢？还是你真的认为他投降了跟我们回来，院长就能不计前嫌的让他重新回到研究基地，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会，院长没有你想的那么大度，相反顾博士在他心里就是一根刺，她那么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的人，怎么可能会容许一个隐患继续待在她身边？
所以综合考虑，顾博士当时的抉择不一定就是错误的，不过就是可怜了019。”
Z沉默了下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的确是院长会做出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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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是在第三天晚上醒过来的，他的生命体征也基本平稳了下来。
他醒过来的时候，Z正好在窗前，但出乎意料的，睁开眼睛的少年望着Z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而是极其的平静。
他甚至足足凝视了Z五分钟，最后重新闭上眼睛。
Z感受到了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冰冷，他知道，他和019之间破的冰又开始凝固起来了。
两人仿佛从没有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没有在一个训练场地里练过枪，也没有出生入死的把后背交给过对方，这一切都再次回到了Z第一次见到019的时候。
浑身竖起了尖刺的小孩儿像个刺猬一样，见谁都扎。
Z坐了一会儿就沉默的离开了房间，又掩上了门。
019恢复好之后再次被压回了那件冰冷昏暗的实验室。
Z依旧是他的主研究员，既然拿出了成绩，姚博士自然也没有理由再刁难他。
但不同的是，Z发现019不再那么配合了，不愿意跟他出去，更不愿意释放出自己的体内的能量，除了每天那点想灭掉整个研究院的想法之外，他整个人平静的像一块木头。
Z不知道该怎么打破现在这样的局面，更或者说他也不愿意再去打破了。
四年后。
齐院长阴沉着脸，将报告重重地砸在了Z的身上。
“五年前你提出的那件事情，直接再也没有任何的进展，Z，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Z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鞋尖，“院长，019说不定根本就没有遗传到顾栖戎的异能。”
“放屁！”
齐院长冷着脸怒骂，“他的基因这么好，还是婴儿的时候就遗传到了母体百分百的优势，顾栖戎那么特殊强大的异能他会一点点都没有？既然你不行，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其他人吧，你不用管了。”
Z脸色一白，“院长，我不觉得我的研究方向有误。”
齐院长眯着眼睛看向了Z，“你这几年来的状态一直都很奇怪，今天居然还敢跟我顶嘴了，怎么，你是为那个小孩儿抱不平吗？”
Z肩膀微微发颤，“没有。”
齐院长冷声道：“没有就好，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我需要克隆出像019那样的战斗机器那是因为他无可替代，但你不一样，明白吗？”
意思是在她的眼里，自己可有可无，是能被随时摧毁的对象吗？
Z双腿一软，有些恍惚地望着齐院长。
齐院长说完，身后的人就将他推出了房间。
Z感觉自己浑身的细胞血液都在沸腾，他松开了几乎咬的出血的唇瓣，大步走过跪在了齐院长的面前，眼睛发红：“那您当初为什么要创造我？您明明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不直接毁了我！”
话音刚落，清脆的响声就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Z头偏向一侧，微微睁大眼睛，齐院长那一巴掌是半点也没留情，他感觉自己脸部肌肤传来火辣辣的疼。
“别再说这么愚蠢的话。”
齐院长眯起眼睛，“也把你那些心思给我收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有权利摧毁你的人只有我，即便是你自己，都不可以。”
Z拳头在腿间微微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