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是位疯美人 第11章

  “蛮子也好,姓李的也罢,谁当皇帝我不管。”杨伯仲说,“可皇帝要抢我们的位置动摇四大家族的根基,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

  “您是说……可是那位殿下不是被沈之屿藏起来了吗?我们一直没能找到。”

  杨伯仲隐藏在官帽下的眼睛闪现出狠戾,他为官半辈子了,热血早就凉透,和这些刚入朝没多久的年轻小伙子不一样,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他剩下这半辈子,不求什么盛世繁华,他只想杨氏一族,以及和杨氏沾亲带故的家族,继续屹立百年不倒。

  “沈之屿能藏,那是沈之屿的本事,至于位殿下会不会自己出来,这个沈之屿可管不着。”

  ***

  礼国。

  城墙上的小兵刚换班下来,忽然听到一声压抑的鼻音。

  小兵往外面远眺,城外荒原看不见人影,他揉了揉耳朵,以为是自己刚睡醒耳朵没听清,可正当转过来的时候,一匹白狼跃上了城墙,一爪子扑向他,把他拍去了城墙边上。

  “什么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

  “狼……好多狼……!”

  “敌袭!”

  安静的城墙顿时喧闹起来,弓箭手们往下射箭,但这群狼竟然知道怎么躲避流箭,弓箭手们一惊,和平安逸日子过久的他们哪儿想得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刻,无数的箭反向射来!

  等挨过了第一批箭雨,礼国守城兵已经溃不成军,一个北境少年拖着狼牙棒走到狼群最前方,张嘴喊道:“还打不打?不打就去叫李瞻滚出来!”

  李瞻听到消息的时候,沈之屿也在屋子里。

  李瞻手心全是汗:“沈相,接下来全靠您了。”

  “王爷放心。”沈之屿笑说。

  元彻在外面等了一小会儿,城门打开,出来的人却并非礼王李瞻,而是沈之屿。

  沈之屿带着一份条约出现在城门口,他将条约双手举过头顶:“礼国军冲撞鬼戎军是无意之举,礼王愿意归还三年来欠下的岁贡,另再附赠三年岁贡,望陛下息怒。”

  “朕千里迢迢过来,礼王不仅不露面。”元彻靠在狼背上,手中玩转着一把刺刀,“还有胆派一个罪臣来谈判”

  下一刻,刺刀被对准沈之屿掷出!

  刀尖直接划破了沈之屿的大腿侧,带起一道血花,沈之屿跪了下去,手里条约落在一边,一旁的士兵想要去搀扶沈之屿,却被另一把刺刀刺中心脏。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时,李瞻终于出现在城门边上:“陛下息怒!”

  “息怒”元彻笑道,“你不仅攻击朕的军队,还包藏罪人。”

  李瞻被门外狼群吓得牙齿打颤,心情忐忑地偷瞄着沈之屿,还没来得及想好回话,又听对方道:

  “或者,算上方才的条约,再将这个罪人入狱审问,什么时候审舒服了,朕就息怒。”

  作者有话说:

  前两章有修,但对剧情影响不算大,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倒回去看看

第12章 暗渡 第六

  他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计划进展格外顺利,元彻胡乱猛攻,李瞻尽力阻拦,可惜根本拦不住蛮夷皇帝的帝王之怒,为了不让鬼戎军骚扰百姓,李瞻不得不将沈之屿当天下狱。

  沈之屿背靠在潮湿的墙上,看着熟悉的牢狱,除了墙壁上伶仃的几只蜡烛,只有头顶上方一个小小的石洞投下些许光。

  上一次见到这场景,仅在两个月前。

  沈之屿本能地对这个环境感到厌恶,他觉得,自己或许高估了自己的适应力。

  狱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之屿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牢门被人哗啦打开。

  元彻在城门口一口一个“罪臣”,众目睽睽之下坐实弑君之罪,并要求沈之屿由鬼戎军亲自看管。

  而能在鬼戎军之中这样肆无忌惮,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元彻带着一个鬼戎军医走了进来,沈之屿见过这个人,半月前元彻把自己一路抗回丞相府,身边也是这位军医。

  “你先别乱动。”元彻盯着沈之屿,眉头紧锁,似乎也很厌恶这个环境,“卓陀,进来,”

  沈之屿大腿上的伤口不算大,但及深,从城门闹事到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好好包扎,他自己仅是拿了根布条缠了缠止血。

  卓陀放下医箱,取出剪刀在火上烧了烧,刚准备去剪沈之屿大腿上扎的布条,沈之屿就拦住了他:“先别动这伤。”

  元彻一听他这话就来火:“别动?再不动你这条腿就要废了,方才你就不知道躲着一点么?!”

  “让你射箭你玩刀子。”沈之屿毫不客气地骂回去,“陛下,你可真是生怕不知道别人知晓你我当下目的一致,舍不得对我下手吧。”

  元彻气笑了:“朕怕这一箭下去,丞相大人这破破烂烂的命就没了。”

  “给他包扎!”

  “不许包!”

  卓陀看着两个谁也不肯退一步的人,退后一步低头道:“陛下,臣有一法子,丞相大人的伤可以治本不治标,臣将大人伤口处撒上药粉,将内里调养好,不让伤口受染,但伤口本身拖一拖,让它看上去还是很严重,”

  元彻这次再也不给沈之屿反驳的时间,绕去背后直接上手,一只手摁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双手手腕,对卓陀道:“就用这个法子,给他包扎!”

  衣摆掀到腿上,灼烧后再次变得冰凉的剪子贴上皮肤那一刻,沈之屿被冰得一颤抖。

  元彻捕捉到他的颤抖,将温暖的烛台往伤口处推了推,,自己又往里面靠近些许,让沈之屿背部可以完全靠在自己的胸口。

  布条剪开,狰狞的伤口显露出来,鬼戎军的刺刀是带有倒钩和血槽的,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其中伤口较浅的地方已经结痂止血了,但中心处,稍微一碰,便开始涌出血来。

  “大人,这药粉会有些疼,”卓陀额头上已经聚起汗珠,但手极稳,“你忍一忍。”

  沈之屿冷声道:“快弄。”

  是真的痛,药粉沾上伤口的瞬间,沈之屿只觉得自伤口开始,整个下半身都像是被虫子在啃噬,他身体一瞬间绷住了,元彻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了,只是把按在沈之屿身上的手紧了紧。

  包扎完,三个人皆出了一身冷汗。

  一位鬼戎军在门口说道:“陛下,有个自称赵阔的人想要见丞相大人,说是给丞相大人送药。”

  “让他滚!”元彻头也不回道。

  “慢着。”沈之屿拦住他,“把他放进来。”

  元彻:“朕关押的要犯,他说见就见,还有没有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不把你放在眼里才是最好的。”沈之屿挺直脊背坐起来,整了整衣衫,声音还有些虚,“赵阔代表着李瞻来,是他作为一藩之王对我的关切,如果他不做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他根本不是为了大局而牺牲我,而仅仅是因为害怕陛下您,而区区一位文吏与我见面,除了密谋害您之外,也干不了别的,于情于理,陛下都可以让他见见我顺便听听我们的计划,不是么?”

  元彻见他鬼点子又算起来了:“丞相大人倒是把每一个人的举动都算了进去。”

  “过誉。”沈之屿淡淡道,“本职而已。”

  元彻狠狠剐了他一眼,带着卓陀离开了狱房,隐匿在看不见却又能听见沈之屿这边动静的地方。

  赵阔被带了进来。

  四周都是鬼戎军,光是牢门外就守了两位,有些话不能直说,但不代表不能说。

  赵阔看了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沈之屿一眼,放下来带的药瓶,冲沈之屿拱手:“大人为平息陛下怒气,牺牲自己,礼国百姓上上下下都感激涕零,还请大人不要担忧,虽然您与陛下先前多有误会,但毕竟是误会,礼王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您出去的,还望大人和陛下冰释前嫌。”

  沈之屿听懂了赵阔的话中意思:

  外族称帝蛮子本就不得人心,你入狱,已经成功激起了民愤,礼王也及时地站了出来,将这些愤怒的民意聚集到了一起,现在的大局已经落到了我们手上。

  元彻以外族身份上位,虽然有很多人不服气,但他们没有操戈动兵的原因有二:

  一,元彻是有功在身上的,他平息了黄巾贼乱,让大楚重新重新步入正轨。

  二,元彻虽然强势无理,但至始至终,他没有对无辜百姓下过手。

  军队之间的战争,是上位者权力之间的博弈,和打普通百姓不是一个概念。

  沈之屿当初告诉李瞻,要懂得舍小博大以退为进,礼国与鬼戎军正面冲突无法取得胜利,甚至还会让礼国陷入混沌,不如先顺了元彻的意,甚至赠予元彻更多的“歉意”,多到撼动礼国民生根本,激起民愤。

  到时候,对付鬼戎军的除了礼国军,或许还有数不清的自发民军。

  大象也会害怕蚁群,民军可比正规军难缠多了。

  要不了多久,元彻也从抢来的帝王宝座上跌下。

  沈之屿笑了笑,道:“本相和陛下的恩怨并非简简单单就能说清,况且陛下也没说错,弑君和包庇前朝余孽之事,确实出自我手。”

  赵阔眯起眼睛,心想这沈之屿还真的是有点意思。

  沈之屿给他的回答是:别急,还不够,我们再添一把火。

  赵阔道:“大人年纪轻轻便登上相位,是大楚的支柱,还望大人多多考虑自己。”

  不要在计划外生事。

  沈之屿:“赵大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为官者不就是为了黎民百姓吗,赵大人无需劝阻,此地不是干净之地,陛下好不容易稍微克制的怒火,我等还是不要惹他生气了。”

  我做事,你少管,带完话就走。

  沈之屿给了冷脸,又立马宽慰道:“大人放心,在本相落魄之时,是礼国向我伸出了援手,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赵阔却从中听出一些讽刺意味。

  赵阔对沈之屿,恨意中带着又夹杂着一丝敬佩,他当下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花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爬到了礼王身边担任谋臣,他身边所有的人都不如他,都会拜服于他的智慧和手腕。

  可这一次,对上蛮夷皇帝,礼王却根本不肯相信他,而是让他千里迢迢来找沈之屿,美其名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说到底,不就是觉得京城的世家官员,比他们这种乡田野里出生的要高贵些吗!

  在这几次接触下来,赵阔确实知道了沈之屿的厉害之处,但他还是认为,沈之屿也没有什么过于了不起的,沈之屿知道的事情,他也能知道,这个人只是有着比他多的人脉和关系,抛开这些不谈,实际上,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厉害。

  丞相大人啊,你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吗,咱们比一场吧。

  赵阔低头拱手,而低头下眼睛里喊着不甘心:“是,下官会这些话传达给礼王。”

  赵阔前脚离开,元彻就带着卓陀从一旁回来。

  不知发生了何事,元彻进来后一言不发,脸色很难看,稍后,一把抓起赵阔留下的药瓶,短暂看了一眼,猛地抬手砸在地上。

  “哐当!”

  瓷瓶在地上砸得粉碎,飞至牢狱内各个角落。

  鬼戎兵齐齐单膝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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