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渗出来了。
元彻饿得前胸贴后背,别说果子了,给他块树皮都能啃得津津有味,何况这还是丞相大人亲手摘的,他两眼放光,用没有变成胡萝卜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不,口感一定很好。”
肩膀处的红色在慢慢扩大,沈之屿牵了牵衣服,把它遮住,扶着胳膊起身往前走,元彻瞧见,连忙放下果子想要追,刚跨出两步,便被一句“臣去洗衣服,陛下先吃东西,记得看着火别让它熄灭”给堵了回来。
“那你小心。”元彻拗不过,最后问道,“对了,这个果子是在哪儿摘的?下次朕去,外面这么多毒人,万一倒霉运撞上了呢?”
“洞口左转五十步。”
说完,他加快了脚步。
起初,沈之屿还算走得比较稳当,可就在转过弯离开元彻的视线后,几乎站不住。
他背靠着一面岩壁缓缓滑下,口鼻里呼出白气,浑身很冷,连坐在篝火旁也感受不到半分热意,缓了好久才蓄上一些力气,颤抖着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将衣袍脱了下来。
衣袍确实很干净,零星的几个血点一只手都数得出来,相比元彻方才好上太多,但是
沈之屿侧过头,看见自己肩膀上方有一处被抓伤。
伤口不大,却很深,在慢慢地渗血。
画面回到几个时辰前,当时,人海之中,一位毒人忽然从后面袭来,眼见就要划去元彻的后颈,手中的刀剑早已丢失,慌乱之下,他根本没有时间和心神思考对策,理智在一瞬间崩盘,肉躯去抵挡。
沈之屿苦笑一声,心想:麻烦了。
伤口的位置不好,处理起来很别扭,沈之屿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伤口的血全部挤出来,直到皮肉已经发白,暂时流不出任何的血,他才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先浸上水把血擦干净,再用布条下死力狠狠缠上几圈,勒住伤口,确定血不会流出来被发现,才重新穿上衣服。
动作间,沈之屿看见了自己水里的倒影。
头发已经完全散开,披散在身后和鬓边,脸色惨白得要命,脸颊也因为近日来的耗尽心力凹陷下去,瘦骨嶙峋的,活像一只水鬼,哪儿就好看了?
还不及陛下的半分好看。
沈之屿不想再看自己,穿好衣服寻着篝火的光回去,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放在一旁的果子竟然多了一倍,是谁摘的不言而喻。
想来是太累的缘故,又没人陪他聊天打发时间,那果子只啃了几口,手还好好拿着,脑袋却已经歪着睡了过去。
沈之拿过一旁已经烤干的衣服,轻轻搭在陛下身上。
元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沈之屿的袖口,呢喃道:“别走……”
“不走。”沈之屿轻声回答,“好好休息。”
三天而已。
能坚持。
国不可一日无君,得尽快把陛下送回去。
沈之屿看着元彻手中剩下的的半个果子,拿了过来,在另一边咬上一小口。
“咔嚓”
好像确实比方才的要甜一点。
希望城内一切安好。
作者有话说:
因为生活的一些事,最近更新和字数都不太稳,这种情况预计还会持续十天,十分抱歉(鞠躬qwq),不更的时候我会挂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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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连环 第三
丞相大人可不兴喜欢,那是陛下的
狼群在无人的大街小巷上奔跑着, 搜捕齐王的下落。
灰狼一马当先,带着耶律录跳上皇城的顶端,俯瞰京城。
晨曦从城墙边上升起, 象征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同时,今日也是瘟疫被发现的第二天。
不用想也知道, 如今的城外京郊定然如同炼狱, 耶律录收回视线, 发现黑色头狼立在一边, 拉松着耳朵,尾巴也收得格外老实。
头狼极通人性,知道是自己带着沈之屿出了城门, 主人才会去追,也因此他们才会被关在门外。
“你做得很好。”耶律录抬手揉了揉头狼的脖颈, “若不带着沈大人他们出去, 京城就保不住了。”
头狼将前爪伏下趴在地上,呜了一声, 泪汪汪的这句话太费脑了,它没有听明白。
“陛下那么厉害,区区毒人,能难为到他?”
头狼抬起眼这句懂了。
一群白狼停在不远处, 它们想要靠近头狼,却又有些忌惮, 隔着五十步的距离摇尾巴讨好。
头狼收拾好低落的情绪,重新站起来,转身时, 眼中再无沮丧, 纯黑色的毛皮在光线下如同缎面, 它从鼻腔里喷出口白气,晃了晃头,跑出几步,一举跃去狼群中间,身形极为突出,随后便带领着狼群回到大街小巷,继续搜捕。
京城内里,死气沉沉一片。
过堂风卷着尘土和垃圾在空中打旋。
鬼戎军在看管毒人和清洗街道,必须确保没有任何毒人的血残留,疑似感者被关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旦有变故,立马带去毒人之列,至于普通百姓,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呆在家里,等着官军来给他们送吃喝,别添麻烦。
哦对了,还有那群被元彻关在皇城里的朝臣。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官老爷们如今无论官大官小,都统一拿着一个药罐和一把蒲扇,蹲在朝殿里煎药。
草药的苦味四处弥漫。
“如何?”耶律录打量了一圈,问道。
“带人把四大家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没见着任何和解药相关的东西。”兀颜已经退下了人\皮\面\具,恢复了本来面容,“那一群人我没急着杀,关在天牢里等陛下和丞相大人回来。”
“那就是说解药在齐王身上?”
“多半是了。”
耶律录压着眉心,从接到元彻命令的那一刻起,所有狼群出动,找了整整一天一夜,就算是只阴沟老鼠也该找出来了,可消息关于齐王的消息,他们一点儿也没得到。
齐王藏了起来。
“师父!师父!”
小药童的惊呼传来,耶律录和兀颜回头,见同样忙了一天一夜的卓陀竟然累晕过去,耶律录连忙把人扛起来,放在一旁塌边躺下:“饿晕的,快去给他拿干粮和水来!”
“啊……是!”小药童立马转身跑出去,太急了,跨出门槛的时差点被绊倒。
卓陀一直紧绷着神经,吊着一口气,晕也不敢完全晕过去,他迷迷糊糊地接过药童递来的馒头,胡乱塞了两口,再灌下几口水。
“哎,老卓,稳着点,别太拼了,你可不能背气过去。”兀颜看他丢了魂一般,说道,“没事多支支嘴,我们还不够你使唤的吗?”
卓陀又灌了几口水,总算回过气来,摆摆手:“你懂什么,我要根据毒人的情况随时改变药方,煎药的火候和方式也很重要,哪能当甩手掌柜?”
在沈之屿给的药方的基础上,卓陀现下只能尽量拖延毒人从发病到死亡的时间,以及缓解他们的痛苦,至于研制出解药……还差得远。
“是少了什么吗?”耶律录道。
卓陀被戳中了心窝,说了一大堆关于医理的词,然后看见耶律录等人一脸茫然,苍老的双手搓了搓脸,改口道:“差不多吧,这个病除了伤害五脏六腑,还攻击思维,让病人在最后的时间里神智不清,出现幻觉,甚至不顾自身地去攻击旁人。”
兀颜:“脑子坏了?”
虽然没说错,卓陀听见这个形容,还是白了他一眼:“只要能护得他们意识保留,就是迈进了一大步。”
这时,一位鬼戎兵走进来,跪地禀报道,“将军,属下失职,方才有染上病百姓自杀了。”
“死了多少!?”
“三位。”鬼戎兵道,“本来还有更多,但发现得及时,被拦了下来,属下自请责罚。”
“……”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卓陀再一次搓了搓脸。
耶律录看这位鬼戎兵眼底发黑,想来也该是一整夜没睡了:“算了,人要死你拦不住,找个人接替你,你去休息。”
“是!”鬼戎军起身,低头走出。
卓陀看着鬼戎兵离开的背影,喃喃道:“看来已经开始了……”
耶律录:“开始什么?”
“你们是军人,又年轻力壮,理解不了,你们在面对恐惧和困难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去控制去解决,但大多数普通人,他们手无寸铁,没有能力,只能抱着一点期盼和希望被救,一场灾难中能获救的人是凤毛菱角啊,许多性命会在等待的路上坚持不住,选择自我了断别惊讶,这是常态,这种群体以老年人为先。”卓陀说罢,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回药房,“时间紧迫,追人的不仅仅只有疫病本身,我继续忙去了。”
有时打倒生命的往往不是外敌或疾病,而是我们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耶律录觉得卓陀在这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等等!”
就卓陀跨出门的上一刻,兀颜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两人齐齐回过头。
“老卓,你这话我不赞同。”兀颜道,“我们鬼戎军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在此吗,既然我们帮陛下入主中原,除了把李氏踹下来,我们还该肩负起保护中原的责任,如果有人受到灾难丢了命,不是他们命不好,更不是他们活该他们得认命,只是我们不强大而已,我相信陛下一直希望丞相大人去到他身边,也是因为丞相大人可以帮他将匡扶起一个更加强大的王朝,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四海之内清平繁荣。”
卓陀疲惫的眼睛一亮。
“别丧气,可以过去的。”兀颜打了个响指,“我力气大,有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就是。”
同一时间,城墙边上。
以牛以庸为首的寒门新贵们坚守在此。
他们比不上鬼戎军那样雷厉风行,却又好于那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朝臣,于是领了份守城门的职务,时刻关注着城门外的动静,一旦有看见陛下的行踪或城外变故,立即向耶律录禀报。
牛以庸扫了一眼,城外要么是尸体,要么就是行尸走肉,他别过头收回眼睛,拍了拍受惊吓的小心脏:“呼……吓死了……都是什么东西啊……”
谁知这一口气还没落实,余光看见一位小姑娘穿着劲装,背上背着比她肩膀还要宽的包裹,躲过众人视线,跑去一个偏僻的犄角旮旯。
牛以庸:“?”
那是……于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