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是位疯美人 第135章

  婢女细微的哭声传来,塔香在方才的争执碎掉了,她若是买不回东西,一定会被责骂。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伸来自己面前,那手很是好看,除了食指上长期握笔留下的一些薄茧,其他部分白皙又纤长。

  但最让婢女注目的,手中帕子包裹的,正是她需要的塔香。

  “拿回去复命吧。”

  婢女抬起头,却看不清眼前人的容貌,此人带了一顶帷帽,垂下的白沙遮盖了面容,只露出一个下巴尖。

  但即便只有一个下巴,也不难看出他一定生得极为好看。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婢女不住鞠躬,再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随后一抹眼泪,起身往回跑去。

  魏喜在一旁道:“大人,那你就没有啦。”

  沈之屿揉揉他的脑袋:“买其他的。”

  人群又重新聚集起来,一如往常,婢女跑着跑着,忽然脚步慢了下来,脸上的娇柔也消失,她闪身拐进一处暗巷。

  与她最先汇合的是方才被打掉牙的大汉。

  随后,一位身型挺直的人从阴暗处走出来。

  婢女与大汉拱手:“王爷。”

  这位婢女不是旁人,正是齐王身边的阿言。

  齐王伸出手。

  阿言从衣袖拿出香料,递给齐王,齐王两三下打开,将里面包裹的塔香丢开,只留下一张手帕捏在手中,凑近鼻前,闻了闻。

  “他的味道。”齐王笑道,这一年多来,他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满足的笑容,“果然,他就算露一个背影,本王也能认出他。”

  阿言一震。

  方才那人是……沈之屿?

  齐王无端让他们在大街上演这样一出,竟是为了拿一张沈之屿的帕子?

  齐王将帕子仔细折好,放入衣襟:“事办得不错,你们回去吧,这帕子本王拿走了。”

  作者有话说:

  注:52章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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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清野 第四十一

  捡来的小太子

  八月底, 第二次选官落幕,内阁灯火通明,昼夜不休, 加班加点地在三天之内整理出结果,于第二日一早就将名册呈给帝王。

  仅去年一年, 陛下连平南北两方, 速度快到让人咂舌, 一次选官能留下千人便是大数, 而经此一遭,空出来的官位远不止,陛下大手一挥, 除去名册上前十留京任职,其余全部按旧例, 发至地方。

  消息一出, 世家朝臣立马坐不住了。

  一时间,达官老爷们对上朝中新贵, 犹如集市上因被抢占摊位撕脸对骂的卖菜大妈,各个顶着青筋扭着红脖,乌烟瘴气,哪怕是行走间都充斥着火药味。

  毕竟在这些人的想法里, 在家里有“皇位”可以继承的情况下,谁都不希望自家的儿子孙子远离自己, 去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虚度光阴往外说,等他们矜矜业业十来年,从地方靠功绩打拼回来了, 鬼知道京城的政局会变成什么模样, 届时他们就会从一个城内人变成一个城外人;往内说, 此时正处大好年华,理应是谈婚论嫁的时期,可闹成这种模样,人家教养有方的世家小姐根本不愿嫁过来,一个大家族中,男主外女主内,当家主母若德不配位,极有可能会让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就此落幕。

  而照兀颜的说法,真是该一人配一把长刀,这逮人就咬的劲儿不去前线可惜了。

  元彻则负责装瞎,双手交叉脑后,长腿放上案台,只要你不打到议政殿门口来,朕就听不见,吃饭睡觉批折子,该干嘛干嘛。

  就这样浑浑噩噩了三日。

  一桩意外将这个局面推至顶峰。

  一世家八十八岁的高堂在出门晒太阳时踢到了门槛,身边的婢女粗心,没扶住,老人就这样摔下去一命呜呼了,家主得知,当场打死了婢女,然后披麻戴孝地跪在皇城前,说百善孝为先,要为家中子孙自请辞功名,给高堂守孝三年至于内里具体是怎么回事,有没有阴谋,谁也说不清。

  牛以庸最先听出这人肚子里的算盘,

  他是想要想把儿子放在身边养着,暂避风头,然后赌,看三年后元彻会不会被这个规定反噬,反正按律法,守孝三年后,依旧保留回归官场的资格。

  若会,就能名正言顺地不离京。

  若不会,这三年也够上下打点,暗中使坏了。

  牛以庸和元彻对视一眼,交换了想法。

  最着急的不是他们,而是其他世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凭什么你能静观其变?

  难道要所有人都把自家高堂一刀下去换安宁吗?这好像说不过去。

  一君一臣没有往坑里跳,下朝后,正打算灰溜溜地跑去找丞相大人帮忙,可就在这时,又一个消息传来:世家子弟们听说有人要当缩头乌龟,愤愤不平地找上门,有人说话太冲,一不小心起了争执,再演变成大打出手,一不小心将这位缩头乌龟打死了。

  元彻:“……”

  牛以庸:“……”

  怎么回事?真这么莽撞这么巧?

  这件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闹得沸沸扬扬,结局就是帝王不能再继续装瞎装聋了。

  今日上朝前,沈之屿忽然提点了元彻一句话:“困兽犹斗,况人乎,但人各有志,为利所趋。”

  元彻刚将袖扣扣上,一知半解地回过头。

  “以退为进,能解僵局。”沈之屿笑道,“陛下,今日立秋。”

  播种整整一年,是时候洗干净背篓,准备收果实了。

  朝堂上,先是丧父丧子的那位朝臣罪告凶手,要求以命抵命,讨回公道,来来回回几回合,半个时辰后,不知怎么又吵回了“大多世家子弟无罪无过,为何要下放地方”,最后,甚至退成一开始的“寒门为何要挤入朝堂,与世家共治天下”。

  世家朝臣率先出招:“陛下,如今战火在即,举国都在为随时可能发生的大战作准备,每月花销的银子如流水,前礼国地界虽富饶,是一个天然的钱袋子,但终究有限,想要以此支撑整个中原,未免还是有些捉襟见肘,臣掌国库进出,心里再清楚不过,这半年来,其实有诸多富商大贾主动捐银。”

  这话前后看似前后没什么关系,但威胁的意思都要抵元彻脸上了。

  有一说一,元彻在上位后几乎没有太过愁过银钱的原因,确实是礼国在手,礼国占有近乎五成的国库收支,这也是沈之屿当初为何就算炸了礼王府同归于尽,也要前朝礼王去死。

  而这另外五成,大部分是商贾的税。

  士农工商,论地位,商贾在最末,却依旧能混得风生水起必定是有后手,大多商贾会与官结盟,或联姻,或攀亲戚认干爹,或者干脆官员自己偷偷在下面为商,好比昔日四大家经营九鸢楼,以及李寅的亲生父亲执意要娶他亲生母亲的妹妹作为续弦。

  要是元彻执意不改,这群人明面上不能做什么,但拖一拖银钱还是可以的。

  君与臣之间,说好听点是辅佐君王治理天下,说接地气点就是看谁能压制谁,所谓“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族”,今日元彻若是退了,想要再赢回来,就没这么简单。

  于是内阁阁臣牛以庸立马出列:“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擦亮眼睛看清楚,这里是大辰,不是什么前朝大楚,想要玩拉帮结派那套还是省省吧,再说大战,大战是为了谁啊?是为了陛下自己吗?”

  牛以庸朝上拱拱手:“下官从小生在穷乡僻壤,没有礼貌,说话直,诸位大人将就着听,陛下是为了中原的安宁才如此,否则北境现狼王每年下来烧杀抢掠个几十来次,损失的不是一身清的下官,而是某些‘商贾’啊!”

  这些寒门新贵刚入朝堂,还没混成一个成熟的体系,没那么多后顾之忧,性子烈得很,经常用“没错,骂得就是你”这一简单直接的招数让世家如鲠在喉。

  朝臣试图岔开话题,:“陛下,民意不可违,前朝今朝更替,讲求的是一个循序渐进,这样才会顺应人心。”

  牛以庸再次插话道:“循序渐进?前朝为什么会亡大家心里都明白,都烂到骨子里了,不赶紧改是想死无全尸吗?至于民意不可违,大人,您说的是哪个‘民’字?”

  朝臣:“……”

  江岭也来凑热闹,他不占立场,就简简单单说一句:“陛下,上月下官走访乡里,见家家户户中粮缸满实,门前水井清澈见底,有甚者半夜开门而睡,想来生活是幸福的。”

  “陛下!”朝臣徒然双膝跪下,回到打感情牌那一招,“臣年事已高,不日就该致仕,臣家中有二子,长子从出生起便身患有疾,从小药罐不离身,好不容易将幼子养大,谁知,谁知又被奸人所害!欲告无门,臣为人父,实在是愧对,还望陛下做主啊!只要陛下能为臣讨回公道,再杜绝后患,臣万死不辞!”

  说完,咚咚咚地磕了三个清脆的响头。

  牛以庸斜瞄他一眼,凉凉道:“大人可别糊弄人,昨儿个下官还瞧你和新纳的小妾出门游玩,性质如此之好,怎么就这么两个儿子?”

  朝臣终于忍无可忍:“简直污蔑!你有何证据证明本官昨日在游玩!”

  “行了!”

  元彻一发话,所有人闭嘴跪下,世家惴惴不安,这位帝王和前朝不一样,不容易被威胁,更不爱按常规出牌,但搏一搏海阔天空,他们已经准备好在这件事上不罢休,反正是他们家死了人,这事儿若传出去他们占理。

  半响,朝臣偷看了眼元彻的神色,一如往常那样不好惹,隐在十二旒后的上半张脸漆黑一片,分辨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想着要不要再冒险推进一步时,元彻忽然发话了:

  “此事朕已知晓,会着人审查,一旦定下是蓄意害人即刻打下天牢,另选官一事,牛以庸。”

  牛以庸:“臣在。”

  元彻:“先将世族子弟留在京城,挑出些得力的寒门门生送去南边就这样,退朝。”

  大朝会的结果好得让人难以置信,像是在做梦般,等朝臣们离开四九门,回到府中坐下,都尚未能回过神来:这件事就这么赢了?只是利用了几名庶子,皇帝就退步了?

  朝臣暗暗笑起来,觉得也不过如此。

  纸老虎。

  另一边,牛以庸坠着半步跟元彻来到议政殿,殿四周亲卫密布,除了熟悉的人,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元彻推开殿门时,沈之屿正在看一些前线送来的信,一阵细细的风从身后吹来,丞相大人头也不回地道:“如何?”

  “自是让他们得逞了。”元彻走过来坐在沈之屿身边,拿过他喝了一半的茶盏一饮而尽,“估计现在在家里高兴得蹦€€。”

  沈之屿今日穿得薄,为了不被热着,衣袍外没有弄什么繁复的装饰,只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远远看去,像个不问世事的仙人般,待看完最后一行,他放下手中书信,看向牛以庸。

  牛以庸忙拱手:“大人放心,下官与陛下一唱一和到位,不会有破绽。”

  元彻给茶盏重新倒上,推去沈之屿手边:“不过他们还真拿亲生儿子做文章,怎么猜出来的?”

  沈之屿淡淡地说:“见多了。”

  牛以庸见他俩谈论起来,默默躬身退出。

  “在看什么呢?”牛以庸前脚刚走,元彻立马就把下巴垫沈之屿肩上,贴着他的耳旁道,“围剿……啧,元拓要等不及了。”

  距离耶律录上次回京也就两个月左右,放在以往,只够一支普通商队往返一次,但战场瞬息万变,今日和明日之间的差距能天翻地覆,你永远不知死亡和大捷谁会先至。

  沈之屿把最近的一封信递给元彻。

  耶律录在信上说,他已经和元拓远远地见过一次面,在各自的狼背上,隔着一座山,对方或许是见元彻不在,没有任何举动,直接转身走了。

  北境讲求弱肉强食和命数,和与齐王之间的深仇大恨不一样,父王死后兄弟厮杀就是他们的命,没有谁对谁错。

  “北境的冬天来得早,为了提前准备,等不及也正常。”沈之屿道,“如何,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元彻沉思片刻:“等一个人出现。”

  沈之屿点点头,对于这句话没有多问,稍后,话音一转:“那就趁这个时间,再溜一溜这些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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