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天的功夫,便又带着他所谓的“把柄”再度来到了杜家祖宅。
杜麟之前因为林语受伤的事一直对叶梦茵耿耿于怀。
虽然他跟叶氏无冤无仇,倒也不妨助他们一臂之力。
相信凭借秦枭搜集到的这些情报,很快就将让叶氏集团一败涂地。
这段时间,秦枭借着公务之由往来的越来越频繁。
如果恰好杜麟不在他也并不会马上离开。
而是吩咐下属守在门外,自己则在林语的卧房里,坐在床边,盯着他脖子上的胎记,一待就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林语对这此一无所知,因为他这几日变得愈发嗜睡,除了吃饭的时间几乎都躺在床上。
意识清醒的时候也很少,自然不会发现秦枭已经来过他房间不止一次的事。
某天深夜。
杜麟被公务缠身,实在无法赶回来,电话里叮嘱了管家千万照看好林语。
秦枭在一旁听的一清二楚,对已经打通好关系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心领神会的转身下了楼梯,把整个二楼都留给了秦枭,和走廊尽头房间里的那个人。
看着管家熄灯下楼之后,秦枭立马调转身形快步走向林语的房间。
进屋后关了门,像往常那般在他的床边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脖子上的胎记。
他还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他总是隐隐觉得林语就是当年救了自己的那个人,即使他们有着二十岁的年龄差。
秦枭今天是铁了心想要个答案的。
就算一个人的相貌可以青春不老,但身体不会。
秦枭慢慢将手臂伸向床上熟睡中的少年,盯着他簌簌颤抖的眉睫,有点希望他能在此时醒来为他解答一些疑惑,可内心深处,又似乎并不想让他醒来。
转眼间,秦枭的手掌已经放到了林语的衣领子上。
顺着睡衣边缘渐渐向下,当他解到第三颗纽扣时,沉睡中的少年却在这时突然睁开了双眼。
黑暗中,一双深藏困惑的眼眸中隐隐闪烁着泪光。
秦枭已经做好了被醒来之人怒扇一巴掌的准备,却见对方非但没有面色惊恐着连连后退,反而毫无预兆的握住了自己停放在他胸前的手臂。
林语泪眼婆娑的望着眼前脸带疤痕的男人,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上下蠕动干涸的嘴唇,带着哭腔哀求道:
“求求你……救我出去吧。”
第49章
求求你别杀我
秦枭这几日潜入林语房中时, 设想过千百遍他醒来后的各种情况,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眼前这般景象。
平时怕他怕到不行的少年居然主动抓住他的手,好像生怕他一走了之了一样。
秦枭一直以为杜麟待他极好, 毕竟杜麟对曾经的那个人痴迷到了一种地步,宁愿抛下所有功名利禄远赴异国他乡, 苦苦找寻一个人的身影找了整整二十年。
所以, 他怎么也不认为杜麟会伤害和那人有着同样一枚胎记的林语。
可是少年刚才说了什么……
“救”他?
杜麟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秦枭默默将自己的手臂抽出, 又摁在了林语的肩头上。
望着眨眼间已经满脸是泪的少年, 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自己和杜麟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对他是什么人再清楚不过。
如果他现在强行带林语离开, 怕是还没等走出这间宅子,就会像杜麟威胁过他的那样立马被子弹击毙了。
说起来也有些好笑。
明明自己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个人。
可和杜麟比起来, 自己反倒是更念旧情的那一个。
毕竟, 自己虽然尊称杜麟一声“父亲”,但对方从没让自己体会过父爱的关怀。
当初若不是看在他是恩人拼死也要救下的人, 杜麟怕不是早就把自己丢回雪地里自生自灭了吧。
秦枭皱眉沉思了很久,都想不到一个能安然无恙带人离开的万全之法。
林语久久没有听到回答,以为对方不愿意带自己离开,立马急慌慌的从床上爬坐起来, 细声细气地哀求道:“求求你带我走吧,好不好?”
秦枭低眸望着自己被牵起的手掌, 渐渐察觉到了林语的不对劲。
有点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此刻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如果知道,又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要知道,从前他可是光和自己对上视线, 就忍不住瑟瑟发抖并往别人身后躲的。
秦枭握着林语的肩膀将人扶正, 抬起他满是泪痕的下巴, 让他抬头望向自己:“知道我是谁吗?”
林语怔怔的抽泣了一声,然后慢动作般的摇了摇头。
秦枭眸色一暗,不禁开始怀疑杜麟是不是喂林语吃了什么记忆减退的药,不由得一阵怒火涌上心头。
可他依然想不出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林语离开这个四处遍布监控的地方,不敢轻易去冒这个险。
渐渐冷静下来过后,秦枭忽然抬起林语的一只手,贴到自己脸颊的疤痕之上。
目光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像上次在宴会厅外那般,沉声问出一句:
“还记得我这道疤痕是怎么来的吗?”
帮过自己的人,无论是杜麟,还是叶梦洲,他都以自己的方式偿还了他们的恩情。
唯独当年在雪地里救下了生命垂危的自己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早就流干了血,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哪儿还会有今天的秦枭?
所以,只要林语说一句“知道”,让他确定他就是当年的救命恩人,自己必定会当场就把人带走,哪怕出门之后会被枪林弹雨射成筛子。
可是,林语却像傻了一样不说话,只是哭。
“我问你,知不道我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秦枭摇晃着林语的肩膀又问了一遍。
男人本就耐心有限,听了耳边的哭泣声更是烦躁,语气也不自觉变得凌厉起来。
林语被吓的不敢吭声,眼神空洞的挣开他的束缚,抱着膝盖退缩到床头。
秦枭望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少年,眼神繁冗复杂,思绪不禁飘向了那个漫天飘雪的冬夜。
因为父母拒绝支付赎金,他被绑匪刺了一刀便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雪地里。
自己当时虽然八岁,但体格已经不小了,那天又下了暴雪。
尽管如此,身材瘦小的恩人在发现了他之后,依然在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义无反顾的选择背起了他。
秦枭当时受了很严重的伤,已经奄奄一息了,眼睛都睁不开,身体也快要冻僵。
眼前又都是雪,他连恩人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背起自己的时候脖子上露出的那枚胎记。
渐渐地,风雪小了很多,他们似乎是来到了一座山洞里。
他被放倒在了地上,眼睛勉强睁开一丝缝隙,看到恩人身形摇晃着找了几根树枝过来,想要用火柴点燃。
然而天实在是太冷了。
洞穴中风也很大。
恩人在经历了几次失败过后,手也像是没了知觉一样,连树枝都快要拿不稳却依然不肯放弃。
结果显而易见。
恩人非但火没有生成,反而在身体支撑不住向一旁栽倒的时候用树枝划伤了他。
鲜血转眼流了他大半张脸。
但秦枭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一心只想安慰恩人不要睡着。
然而不久,他的意识也终于坚持不住,陷入了漫长的昏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救的,也不知道生火失败的恩人是凭着怎样顽强的意志力把自己从雪地里背回旅馆的。
因为恩人不见了。
就像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了无踪迹。
在一旁照顾他的人也像丢了魂一般什么话也不说。
秦枭从记忆中抽离,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哭的格外伤心的少年。
如果换做其他人,这会怕是已经心疼的搂着他安慰了。
可现在在林语面前的这个人是秦枭,是个根本不知道“温柔”两个字怎么写的男人。
迟迟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秦枭内心愈发的焦躁不安,十分害怕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再一次经历失望。
半晌,他终于忍耐到了极限,突然猛地将人一把拽到自己身边€€€€
“撕拉!”
林语身上的睡衣陡然被撕成了两半。
室内暖气打的足,但猝不及防接触到大面积冷空气的他还是不自觉身体一抖,皮肤上很快泛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不要!呜呜呜……”
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林语哭的更大声。
秦枭望着眼前这具年轻的肉.体,心里刚燃起一点的希望转瞬变得更加渺茫。
他已经十分肯定林语必不可能是自己的恩人了,手上的动作也自然不必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