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一口气,只能病急乱投医的上前将大门敲得砰砰作响。
“谁啊?”
门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不耐烦。
却在看到可视门铃里的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之后,惊讶之余,不带半点犹豫的便上前开了门。
方慕白望着门外的少年震惊的欲言又止。
林语来不及跟他解释了,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连忙绕过他身边快速的跑了进去。
方慕白此时依然呆呆的站在门外,冷眼望着从自家门前穿行而过的一群黑衣人,不久,才怔怔地关上了门。
他锁门后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是在沙发角落里找到的人。
方慕白缓缓走上前,好奇的在瑟瑟发抖的林语面前半蹲下身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惊慌失措的脸:
“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这么晚主动来敲我家的门?就不怕我把你放进来,就再也不放你出去了?”
话音一落,林语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
也许是接二连三被囚禁的经历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听了方慕白的话,几乎是出于下意识反应的直起身来就要往门外跑。
然而因为脚伤没好走不了多远,轻而易举的便被拦下:
“你脚怎么了?”
林语用力甩掉了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方慕白却突然上前几步把他横抱起来放坐到了沙发上:
“我刚才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他蹲下身子撩起林语的裤腿,看到脚踝处缠着的绷带脸一下子沉了。
明知道这时候应该好好询问一番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就是改不了嘴贱的毛病:
“你说这一幕像不像你之前来找我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你伤的是手脖子,这次却是脚踝。”
他抬头望了眼林语身上的装扮,苦笑一声,“我该庆幸你今天穿的很正常吗?不然的话,我可不确定我还能不能有上次一样的自制力了。”
话音一落,林语果然盈着满脸的怒气望向他。
方慕白却笑了:“别这样看着我,你明知道你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就能对我产生多大的影响力,万一我会错意,你可就危险了。”
他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但林语却听得后背发凉。
也许,他选择来方慕白家里避难就是个错误。
“放我走!”他惨白着脸色想将人推开。
方慕白已经在尽量忍耐了,这会见他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吓成这样,心情无比郁闷的说:
“走什么?外面那些黑衣人不是找你的?难道你想跟他们回去?”
他的话当即浇了林语一头冷水,也立马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方慕白望着他褪去血色的脸庞,有些心疼,说起狠话来却并不心软:
“之前在医院你和叶梦洲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我到现在都一想起来就窝火,但心里觉得只要梦洲能真心待你,我就算退出又怎么样,可是目前看来,他根本就没有照顾好你。”
他掐了掐林语没几两肉的胳膊,眼中透着满满的心疼。
对于林语突然来找自己事,也道出了自己的猜测:“你是不是和他闹别扭了,所以才搬回到了这个小区?还是,你发现了梦洲一直在欺骗你的事实?其实你的房子一直没有被抵押?”
林语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方慕白见他惊讶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难道不是因为这个?也对,他要是告诉你你才是现任林氏集团最大的股东,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离家出走……”
粗神经的男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给林语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又忽然面色一沉地问:
“还是,他又打你了?这脚伤是他弄出来的吗?”
方慕白一脸要揍人的架势,还想掀开他的衣服检查他身上又没有其他伤口。
林语面色惊慌的将他一推,对他几次误会叶梦洲对自己实施暴力的事情无语至极,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你能不能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方慕白眉头一皱,闻言正要反驳。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紧接着,方慕白家的门铃声响起。
林语神经立马紧绷了起来,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方慕白望了眼窗外晃眼的一排车灯,对他小声叮嘱了一句:“我房间衣柜后面有个暗门,进去后在里面躲好。”说完,便将林语从沙发上扶起来推往楼上。
方慕白一直看着林语上楼,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之后,才快步走到玄关处,看了一眼可视监控里的人影,便上前开了门。
“林语是不是在你这里?”门外目光阴鸷的男人上来便问。
秦枭不愧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自带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光是往那一站,就能起到浓浓的威慑作用。
但方慕白并不怕他。
反而半倚在门边,抱着双臂,漫不经心的扫了眼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你找他干什么?”方慕白不答反问。
他上次从医院离开之后就跟叶梦洲断了联系,自然不知道林语前段时间被秦枭绑走的事。
“废话少说,如果他在里面,就赶紧给我把人交出来!”秦枭不耐烦的厉声道。
方慕白冷哼一声:“凭什么?别说我今天根本就没见过他,就算林语真的在我这里,我也不可能把他交给你。”
秦枭因为他的话瞬间沉了脸色。
他们之前就有过节,方慕白看他不爽,秦枭也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
“让开。”秦枭象征性的告知了一下。
之后便当着方慕白的面一抬手,示意自己的属下强行冲进屋内,开始了铺天盖地的搜索。
方慕白依然气定神闲的站在门外,冷眼看着秦枭的人把自己家里翻得乱七八糟:
“秦枭,你真以为我方家是好惹的吗?”
秦枭平日里虽然无法无天,但有几个大家族是连他都不敢轻易招惹的。
方家就算一个。
但是今天为了找到那个人,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就是让他把大家族们都得罪个遍,他也要把林语找到带回去不可。
秦枭在门外等了一会,依然没能等到下属将人带来见他,终于不耐烦的亲自冲进屋,直奔方慕白在二楼的卧房而去。
他在屋中翻箱倒柜了一阵,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包括那间衣柜。
然而衣柜后面的暗门是单向的,一旦有人进去,必须里面的人用密码锁,又或是拥有密室钥匙的人才能打开。
秦枭面色阴沉的自二楼楼梯缓缓走下,一无所获的他心有不甘。
他从监控里分明看到了林语逃向了这边。
难道说,他真的没有来方慕白家里?
“满意了吗?”方慕白冷笑一声,“我都说了人不在我这里,你准备好为自己刚才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吗?”
秦枭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根本不在意什么代价不代价。
现在一心只想找到从他身边逃走的那个人。
无功而返后,立马沉着脸色召集了下属,匆匆离开了这间别墅,快速赶往下一个他猜测林语可能会去的地方。
浩浩荡荡的人群走后。
方慕白将门一关,上了锁。
转身望了眼一片狼藉的客厅,又抬头望向楼上的某个房间,立马毫不犹豫的朝着二楼的方向快步而去。
-
林语按照方慕白给他的指示在他房间里找到了密室。
然而等他推开衣柜里层厚厚的木板进到里面时,门便被自动关上了,再想打开,却需要密码。
密室里面虽然没有窗,但四处打着奶白色的灯光。
墙壁四周挂满了画,林语一眼认出是自己当初卖给方慕白的那些,而那以十万元高价卖给他的那张,就挂在整间屋子里最显眼的位置,对面就是一张床。
洁白的床单和被褥铺得整整齐齐,细闻还有清洗剂的清香。
林语刚才奔跑的时候用脚过度,这会脚踝受伤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
他踉跄着走到床边坐下,又仔细打量了几眼屋内的陈设,冷不丁发现角落里有个蒙着白布的画架,像是刚画了一半,旁边颜料盘里的颜料都还未干。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
林语实在无聊的发慌,忍不住起身走到画架的旁边,慢慢揭开了上面的白布,一张精美的画作瞬间跃入眼帘€€€€
画中一位少年穿着纯白色的礼服,领口处打着淡蓝色的领结,笑容甜美和煦,如春风拂面。
一眼便能看出是男孩子,却带了头纱,在他脖颈的右下方,一颗淡粉色的菱形胎记若隐若现。
身后密室的门开了又关。
看到这张画的林语实在太过震惊,连有人悄然靠近都没有察觉。
“画得怎么样?我自己还挺满意的。”
方慕白略带笑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林语闻声心猛地一沉,回眸时,恰好撞上一双湖水般碧绿色的眸子。
方慕白脚步沉稳的走到他身边,透过他望向前方的那张画:
“我虽然从小学画,但后来志不在此,就中途放弃了,现在重拾画笔,才慢慢找回当年学画的乐趣。”
他若有所思的说:“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画画了,因为这真的是件很神奇的事情不是吗?一些现实中实现不了,又或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人或事,你却能用画笔描绘出来,当作品完工的时候,会让你觉得很兴奋。”
说到这,方慕白渐渐从画上收回目光,转而望向眼前脸色发白的人:
“但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大的空虚感,因为无论你画的再怎么逼真,再怎么贴近现实,画中的一幕,都永远不可能发生。”
方慕白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较方才完全变了。
话语中的落寞与不甘,也表达的淋漓尽致。
林语忍着心中强烈的不安,抬起头来与他对视:“……谢谢你救了我,我想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