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林语的疑问。
待在秦枭身边的那段经历，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想起的噩梦。
林语甚至到现在都没搞明白秦枭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自己，又为什么会对自己那般执着。
而这个小说世界，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语沉默半晌，深深思考过后，终于艰难的做出了决定：
“009，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完成任务了，这样下去我迟早会疯掉，就算被穿书局开除也好，丢掉饭碗也好，我是真的不可以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林语的心理承受力已经被逼到了极限。
之前的杜莫谦和方慕白还好，在自己明确的拒绝过他们以后，多少还能听进去自己的话，算得上比较尊重他。
但是秦枭不一样。
如果自己今天没有逃出来，势必会用更加强硬的手段逼他就范。
林语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但他唯一确信的是，如果他再不离开，书里后期有关秦枭囚禁叶梦洲的描写，全都会落实到自己身上。
【可是小语，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回去了。】
半晌，009语气平淡的道出这一句。
“什么？”林语不可思议的问。
009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只要任务完成就能离开吗？
现在又为什么说的这么果断？
林语：“我知道任务完不成，时空通道就打不开，但如果我像从前任务失败的时候一样选择自我了断呢？难道也回不去吗？”
009知道事态越来越严重，事情的发展也已经远远超乎预料。
它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了。
不得已，只能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对林语和盘托出事实的真相：
【小语，其实我一直骗了你。】
林语闻言神色一滞，备受打击的问：“什么？”
【我和穿书局一直都有联系，就在昨天，他们还给我下发了最后一道指令。】
“……是什么？”
【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小语的人生观即将被颠覆。
第66章
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林语一直都有觉得009在隐瞒自己什么, 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因为这么一个不可思议到甚至有些荒谬的理由。
“009，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穿书局为什么要杀我？”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就算穿书局看他不爽想要将他除去，也只会是在现实世界, 而不会是在小说的虚拟世界中。
因为就算穿越者在小说世界中脑死亡，后果也只不过是任务失败回到现实世界而已。
【小语, 你先别激动, 听我好好跟你解释。】
009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令林语深受打击, 但事到如今, 他已经非说不可了：
【在我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局里就给我下达了让我抛下你自己回去的指令，但我不相信, 也一直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去和穿书局沟通联系过这件事，但在昨天接收到那条指令过后, 我终于确定他们是真的想要放弃你了。】
【你对他们来讲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任务工具, 当初创造了你，是希望你能完美的完成每一个他们交代的任务。可是林语, 你在被创造出来的时候，身上被赋予了太多人类软弱的情感，做不到像其他穿越者一样冷酷无情，所以, 你被局里认为是个失败的作品，想要将你毁灭, 如果你因为任务失败而自我了断，反而称了他们的意。】
009的话疑点重重，林语坚决不信。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作为穿书局微不足道的一员, 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任务工具。
可是它说“创造了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事到如今, 009也不打算再有所隐瞒：
【林语, 你不是人，而是国际机器人组织研发的智能AI，你卧床的老父亲，包括在穿书局工作之前痛苦的生活记忆，都是穿书局将你购买回来之后赋予你的设定，好让你更加卖命的为局里做事。】
【但是你实在是太善良了，会根据自己的想法，决定任务成功还是失败。根据国际机器人保护法，就算局里对你再不满意，也不能将你丢弃又或是报废，所以才想到这么个馊主意，把你丢到已经废弃到自由发展的世界里自生自灭。】
【你应该多少听说过废弃的世界是怎样一种情况，黑白颠倒，剧情崩坏，一旦二次穿越便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哪怕是脑死亡。】
听完009的一番话，林语一时间竟然愣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也有太多太多的困惑与不解。
甚至难以置信到只能机械性的不断重复着三个字：“为什么？”
“……所以，什么任务，什么攻略计划都是假的？他们之所以把我送来这个世界，就是没想让我活着回去？”
009慎重的点头：
【是的。】
【有关这个世界的所有故事，都是局里根据小说人物表面呈现出来的性格捏造出来，再灌输到你记忆里的。】
009目光一沉的说：
【我也是第一次来到废弃的世界，所以最近才发现了一件更为棘手的事，你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久，哪怕什么都不做，虚拟世界自带的排异程序也会自动触发，想方设法的安排突发事件将你除去，因为你对他们来讲，就是病毒。】
林语：“……”
所以，叶梦茵姐姐车祸事件的肇事者坚持雇凶的人是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吗？
【没错，这种嫁祸手法看似荒谬，但你也不能指望一个并没有进化完全的生命体有多么聪明，也幸好是如此，他们只能机械化的一遍遍尝试。】
【栽赃陷害这只是第一步，一旦它们意识到目的没有达成，将会制造更大的风波，直到让你彻底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为止。】
听完这所有的一切，林语已经震惊到无法言语。
联想到前不久三爷的生日宴上那个突然跳出来说要杀自己的男人，顿时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原本不管是这个虚拟的小说世界，还是他一直当作“家”一样存在的穿书局，竟然都想将他彻底毁灭。
【但同时，我又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崩坏指数不是穿书局特意设定的，因为我在单方面切断了与穿书局的连结过后这个提示依然会照常响起。所以，我认为这很可能是这个世界本身自带的警示€€€€崩坏指数100%，叶梦洲暴走，世界毁灭，而你的存在，也会自然而然的被抹去。】
林语听到这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因为，没有什么比知道自己“不是人”，给他带来的打击更大了。
【009，既然穿书局已经给你下发了命令，你为什么不执行完任务回去交差，反而还要告诉我这些呢？】
林语怔怔地问。
009轻轻一跃跳到了沙发上，在他膝盖上趴下，沉默很久，才又出声道：
【我被创造出来也快近百年了，期间换过无数个主人，说实话，作为附属系统，我们的地位很低下，也没什么能力，所以经常被任务者看不起。】
【从前我因为力不从心没有办法及时提供帮助的时候，他们都对我非打即骂，做完任务回去之后还总是跟局里说我的坏话，害我一直没有办法在技能方面有所提升。】
【但是小语，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你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些事情怪过我，反而每次靠自己渡过难关之后还会关心我过得好不好，在你眼里，我是和你一样有生命的物种，而不是只用来辅助，没有自己思想的任务机器。】
【虽然我们实际相处的时间不长，才占了我人生中的几十分之一不到，但我们却一起经历了书中纪年法整整二十年的人生，你对我来说已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了。】
【至于穿书局，其实，他们并没有外人眼中的那么高尚，打着帮助作者们圆梦的旗号，让任务者去将一些背离了原来轨道的剧情拨乱反正，却忽略了小说世界发展到现在，里面的人跟智能AI一样，也会拥有自己的思想，也想过他们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一味的接受旁人为他们赋予的命运。】
【小语，我经历了这么多，也看多了局里黑暗的一面，与其让我回去继续浑浑噩噩的过不被人重视的日子，倒不如留下来陪你一起，就算接下来的人生只能在这里渡过，我也心甘情愿。】
林语震惊的听完009 的一番话，回过神时早已泪流满面。
009直起半个身子舔了舔他眼角的泪：
【不过，眼下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如果崩坏指数就是这个世界崩塌的警示，那代表我们还有机会，只要稳住叶梦洲的情绪，不要让他知道自己命运的改变跟你有关，我们就能一直存活下去。】
【小语，别怕，我们一起把握接下来的时光，创造属于自己的有意义的人生好吗？】
望见009对未来满是期许的目光，林语很想回应它，但由于大脑实在太混乱了，已经到了无法思考的地步。
林语从秦家逃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
这会暮色渐起，外面的天也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但是林语不敢开灯。
一时间接受了大量信息的他，跟009抱歉的说了句累了，想要上楼休息之后，正要起身离开沙发。
却在这时，听到窗外响起了一阵阵汽车的轰鸣声。
009似乎预感到了危险，连忙跑步窗户旁边直起身子一看，惊觉大事不妙：
【糟了，好像是秦枭！他怎么来的这么快？】
林语闻言倏地停住了脚步，惊慌失措的想在屋里找藏身的地方。
【小语，门外来了很多人，藏是藏不住了，你快从后门离开，想办法联系到叶梦洲，让他来救你！】
“那你呢？”
没等林语问完，便被009用狗头一路顶到了后门旁边。
009将林语送出去之后，立马关门落了锁。
这时，秦枭的手下也一脚将正门踹开。
009龇着一口洁白的獠牙恶狠狠的朝来人身上扑去，不久却又被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踢到了一边，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林语在门外听到声音忍不住哭了，却也知道自己只有赶紧逃跑才不枉费009的一番苦心。
他调转脚步拼命往未知的方向奔跑着。
然而暮色昏暗，他根本不知道该跑去哪里。
林语的手机很久没有开机了，刚才忘记了充电这会根本打不开。
当他在小区里转了一圈之后，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汽车鸣笛声，望着眼前一座灯火通明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