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言面对广大直男同胞,也没脸顶着【以不变弯为己任】这七个字要求楚城叫他爷爷。
口误千千万,他为什么偏偏就口误了那两个字呢?
吕儒律隔着几层衣服,在段野洲的腹肌上痛苦自责。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都快社死了,段野洲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问他:“所以,律哥为什么叫我‘老公’啊?”
吕儒律:“……”
他能感觉到段野洲在低头看他,也能听出段野洲气息里的笑意:“你是男同吗?你是不是喜欢我。”
吕儒律:“…………”
你是男同吗?你是不是喜欢我。
草,多么熟悉的疑问句啊,以前是他质问段野洲,现在换段野洲来问他了。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我特么那是口误,是嘴瓢!”吕儒律闷声道,“其他家属团在我耳边一个劲地叫‘老公’,我被她们影响了。”
“这样吗?”段野洲貌似有些迷惑,语调慢吞吞的:“可就算再怎么口误和嘴瓢,一个直男也不会把‘老公’两个字挂在嘴边吧。你以前天天听4721叫1274‘哥哥’,你有口误叫过别人‘哥哥’吗?”
吕儒律:“。”还真没有。
“一般情况下,人只会对经常说的话或者潜意识里想过的事情出现口误的情况。”段野洲说的头头是道,不像体育生倒像个学心理学的高材生,“律哥是在心里叫过我‘老公’吗?”
吕儒律头都大了,脸埋得更紧,试图把自己憋死:“我……没有。”
……他有吗?
段野洲心脏得很,不仅学他问问题,还要阴阳怪气他:“天呐天呐,我要成敏感弟了。”
吕儒律气得连腹肌都不埋了,嗖地直起身,怒视段野洲:“你小子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不怕别人真觉得我们是男同吗?”
段野洲反问:“律哥怕吗?”
“我……”吕儒律顿了一顿,“反正我不能让别人觉得我是喜欢叫老公的人啊,你别忘了我什么身份!”
段野洲挑了挑眉:“你什么身份?”
吕儒律正色:“我,吕儒律,以不变弯为己任,【4J2Z】中唯二指定直男,S.D.P.A单身狗保护协会003号成员兼荣誉副会长。”
不报不知道,吕儒律报了家门后才发现自己原来坚守了这么多单身直男的荣耀。
为了这份坚守,他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条漫长而无尽头的路,是由一口又一口的狗粮铺灌而成,怎么能因为一次嘴瓢就前功尽弃?!
他只是叫了段野洲一次老公而已,他又没对段野洲举剑。等哪天他对段野洲硬起来了,再说他是男同也不迟啊!
“你把手机给我。”吕儒律火急火燎地说,“我去解释。”
不等段野洲回答,他又探过身去摸段野洲的口袋。没想到口袋没摸到,自己的脸反而被段野洲轻轻碰了一下。
不是摸脸,真的只是碰,很快很轻的一下,似乎只是想让他冷静下来。
吕儒律微微一呆。
段野洲语气中带着安抚的意味:“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来处理就好。”
被学弟这么一碰脸,吕儒律好不容易降了点温的脸颊瞬间回温,再次烧了起来。万幸,脸颊的温度没影响到他的脑子,他还真冷静了一点。
他是学长,没理由学弟还没慌,他先乱了阵脚。
段野洲说得对,又不是什么大事,解释起来就两句话的事。
吕儒律想了想,说:“还好咱们学校游泳队就那么些人,只要向他们说明这是我口误导致的误会就行了吧。”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震了两下。拿出来一看,【4J2Z】和【S.D.P.A】的微信群几乎是同时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楚城:【卧槽,你们听说了吗?律哥和段野洲公开出柜了!!!】
袁久久:【不€€€€我不允许你们退出协会!!!】
吕儒律愣愣地看向段野洲。
“忘记告诉律哥了,”段野洲说,“我的队友们不但人缘很好,嘴还很碎。”
吕儒律发出绝望的悲鸣:“那怎么办?!”
“没办法了,”段野洲说,“我选择摆烂,律哥你自便。”
吕儒律:“……”
段野洲嘴上说摆烂,但最后还是在【努力划水】,【4J2Z】和【S.D.P.A】三个微信群里分别为他解释了一遍。
【努力划水】里全是直男直女,在段野洲做出“叫我老公的是计院的大三学长吕儒律,你们可以和我一样叫他律哥。PS:律哥说他一时嘴瓢叫错了”的解释后,大家虽然还在起哄,但明显都把这个意外当成个笑话,并不会因为一次口误就断定男同竟在我身边。
【哈哈哈哈律哥在看吗?别解释了我懂的,谁看到段哥游自由泳都想叫老公[害羞]众所周知,老公不是一种性别,而是一种感觉】
【有律哥的正脸瞧瞧不?听声音好像是帅哥啊】
【确实是帅的,我听我计院的朋友说起过他】
【律什么哥!那是段野洲老婆€€€€段夫人!】
【段夫人这加油阵仗堪比咱们的家属团啊,他下次还会来吗,要不要拉他进啦啦队的微信群?】
【老洪你让你老婆安排一下呗?】
【得令!】
吕儒律看完几乎泪目:“段野洲,他、他们叫我段夫人……怎么办?”
段野洲笑了:“我能怎么办?再解释他们还是会乱叫的。别理,让他自己消停吧。”
在【S.D.P.A】里,吕儒律一再保证自己和段野洲还没脱单,他们仍然是S.D.P.A中的一员,也将始终贯彻对单身狗的保护原则,不抛弃,不放弃,为所有单身狗撑起保护的大伞。
袁久久哭哭啼啼地给他们发语音:“那、那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们。同志们切记:无爱一身轻,单身是精英!”
段野洲道:“你之前不是说就算脱单了也可以加入S.D.P.A吗?”
袁久久道:“话虽如此,但有几个小情侣愿意和单身狗一起玩我就问你。”
最难搞的是【4J2Z】,楚城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在群里上串下跳,指着吕儒律的鼻子说他是男同。
以不变弯为己任:【都说了我是口误,你瞎吗,看不懂中文?段野洲,用英文表达一下】
一碗野菜粥:【He was wrong】
楚城:【叫老公是口误,那之前的亲脸呢?!别狡辩,看我头像!】
徐宁:【别忘了戒指】
楚城:【对!还有戒指!还是那句话,你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我没你这种爷爷!@秦书,你死哪了,还不快出来】
秦书:【那什么,口误很正常吧,我上次还口误叫了1274一声爸爸。我相信律哥没有把绿茶当老公的意思,我真的一点都不磕他两】
楚城:【什么鬼啊!你不是秦书,你到底是谁!】
吕儒律眉间微皱。
以前秦书说他不磕他和段野洲,他还觉得秦书乖了,懂事了,而现在……他心里怎么别别扭扭的。
他都叫段野洲老公了,秦书居然还不磕洲律?
为什么啊他不理解,难道他和段野洲真一点CP感都没?
奇了怪了,秦书这个重度颜控凭什么不磕他和段野洲?!
一路上,吕儒律在几个群里来回穿梭,忙得晕头转向。游泳队的人缘真不是盖得,一趟高铁坐下来,连只在晨跑协会和他说了两句话的研究生学姐都跑来问他:“听说你叫段野洲老公了?”
吕儒律:“……”
学姐:“太好了太好了,你现在脱单了,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打扰我澜书CP的约会了?”
吕儒律:“…………”
段野洲是对的,没办法了,他选择摆烂。与其急赤白脸地向每个人解释,不如放宽心胸,坦然面对。
啊对对对,他就是叫了段野洲老公,怎么了?叫学弟老公又不犯法。
潇洒自如,肆意人生。
这,才是面对流言蜚语时应有的态度。
“就这样吧,懒得再白费口舌了。”吕儒律破罐子破摔,“清者自清,爱咋咋地。”
段野洲笑了声:“律哥能这么想最好了€€€€包给我一下。”
吕儒律把双肩包递给段野洲。段野洲从里面拿出一副降噪耳机,说:“今天起太早了,我补个眠。”
“睡吧睡吧。”吕儒律心不在焉,“到了我叫你。”
第40章
随着春节的临近, 家家户户都有了年的味道。段野洲第一次在北方过年,吕儒律问他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段野洲说有的, 以前他在南方过年不会在室内穿短袖, 也不会在室外把自己裹成大粽子。
吕儒律和段野洲一致认为穿毛线裤什么的太不帅了,干脆采取了非必要不出门的措施,天天宅在家里看电影打游戏,偶尔帮阿姨做点家务活, 安安静静地等待过年。
大年三十, 吕儒律一家和段野洲一起包了顿饺子。王女士按照风俗在一枚饺子里放了一枚硬币,寓意着新年美好的期望。
晚上,四人围坐在电视机旁,一边看春晚一边吃饺子。最后, 段野洲成为了那个吃到硬币的幸运儿。这可把吕儒律高兴坏了,他激动地指着从段野洲嘴里吐出来的硬币:“妈€€€€妈你快看,段野洲有了!”
王女士好笑道:“去年你自己吃到硬币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段野洲看向吕儒律, 轻一挑眉。
“妈你是不知道,我学弟在学校里很倒霉的。”吕儒律贴心地给段野洲倒了杯水, “刚刚没被硬币呛到吧?你喉管那么迷你,我好担心你。”
段野洲接过水杯, 笑了一下, 说:“不要嫌弃我喉管啊律哥, 够用就行。倒是你, 已经喝了一口水,不需要去上个厕所吗?”
大过年的, 吕儒律决定不和学弟计较,爽快道:“行吧行吧, 你喉管小我膀胱小,咱们谁也别嫌弃谁。”
俩孩子的对话听得王女士端起饺子就撤:“听不懂听不懂,走了走了。”
吃完饺子,两个男生主动承担了收拾碗筷的任务。
吕儒律一手撑着柜台,在橱柜前弯下腰,一手将段野洲在他身后递来的餐具一一放进洗碗机里。才放了三个碗,他向后伸出的手就抓不到东西了。
碗呢?段野洲怎么不递碗了。
吕儒律起身回头,只见段野洲目光稍稍下垂,好似看什么看出了神。
吕儒律在他面前晃了晃手:“看什么呢段野洲。”
段野洲抬眼时的一瞬间,目光似乎和平时的不太一样,带着一点晦暗沉沉的感觉。但在下一秒,段野洲就恢复了一贯的模样,随口道:“没看什么,在想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