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方清屹,许吟只觉得这人不愧是alpha中的alpha,宁折不曲的直男典范,也不知道那江少用了什么法子,能把这般坚韧的alpha生生掰弯成同性恋。
“上回我就想问了,你对江少是认真的吗。好歹这次超过一个月,不过我是真的好奇,你两到底谁在上面啊?”
沉默数秒,方清屹压了压眉梢,语气冷淡道:“他。”
“啊?”
许吟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你逗我吧?”
“没有。”
方清屹清咳两声,倒也没觉得丢脸,而且床上那档子破事,本来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江濯也就偶尔暴力点,其他情况下方清屹挺享受被人伺候着。
许吟忙不迭摇头,面露苦色:“我算是看明白了,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介意上下的,煦哥果然还是看不上我,就算我白给他当0他都不愿意。”
方清屹被许吟这惊为天人的思路折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一想到许吟因为想离开唐煦,接受了许家的安排去部队,更加不知道怎么安慰面前失恋的好兄弟。
过了一会儿,许吟敛了眼底失落的情绪,继续说道:“你想过以后吗屹哥,虽然江少的家世确实不错,但你们都是alpha,方叔叔能同意吗,更何况四年前€€€€”
“四年前是四年前,现在是现在。”方清屹冷声打断许吟。
这条路必定不好走,否则四年前他也不至于连去找江濯的勇气都没有。
方清屹哭笑不得,“你倒是挺会自寻烦恼,我和江濯现在才交往一个多月,有必要想那么远吗。”
闻言许吟微微皱起眉头,“啧”了一声道:“我还不知道你,你看你这几年装得也挺辛苦的,这回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可别轻易就放弃了,而且以江家的实力,入赘的话你爸多半不会拒绝吧。”
“你想的挺美。”方清屹一脸无语,“就算我爸同意,人江家能同意,别白日做梦了。”
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近,两人不约而同地静了片刻,等服务员离开,许吟才露出苦恼的表情,他确实没必要多管闲事,方清屹这个人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最容易心软。
“别想了。”最后方清屹实在看不下去,打趣道:“有时间在这纠结我的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修复你和煦哥的关系,别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许吟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有些关系一旦出现裂痕,就很难修补,就比如他对唐煦犯的错,不是简单的他道个歉,低头认个错就能弥补的。
说到这,方清屹忽地有些好奇,问:“你到底怎么得罪煦哥的?”多年好友,方清屹还算了解唐煦,这人性子冷淡,轻易不容易生气,除非许吟犯的是原则性错误。
方清屹想起上次在滑雪场发生的事情,又问:“难不成是因为你和他表白了?”
摇了摇头,许吟兀自叹了口气,旋即情绪低落地垂下脑袋,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我……把他睡了。”
端着咖啡杯的手抖了抖,方清屹神情一滞,“你再说一遍?你……你把他怎么了?”
“我把煦哥睡了。”许吟回答,字正腔圆地说道。
方清屹怀疑自己是幻听了,毕竟许吟这话说的不是唐煦把他睡了,而是他把唐煦睡了!这已经不是什么原不原则的问题,而是妥妥的灾难现场。
许吟说完便耷拉着脑袋,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那天我本意是想试探试探江少的酒量,结果一不小心喝多了,煦哥大概也不太清醒……一不小心……可能是压抑太久,易感期提前了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
“等等€€€€”方清屹打断许吟,抿了下唇问:“你说那天煦哥醉的不清是什么意思?”
如果方清屹没记错,唐煦那天带走许吟的时候,分明脑子清醒,丝毫看不出醉意。
“事后我找煦哥道歉,他说当时他喝醉了,让我以后都不许提这事……我当然不能同意,作为一个alpha自然要对自己‘标记’过的beta负责,可他不愿意……”
听完许吟这段逻辑颇乱的解释,方清屹总是理清了事情的基本脉络,他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因为这些话里头有太多bug,首先那天唐煦根本没喝醉,其次以唐煦的体格,就算许吟易感期疯了想霸王硬上弓,即便只是beta,唐煦也能把许吟收拾得服服帖帖。
“如果我说……”方清屹欲言又止,心里头渐渐生出一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眉梢微挑说道:“如果我说,那天你们回去的时候,煦哥根本就没喝醉,甚至还很清醒,你信吗?”
许吟:“……”
“我觉得你要不问清楚,这种事可能不太€€€€”
“哐当”一声,方清屹话未说完,许吟已然站起身,alpha的动作幅度之大,踉跄着差点带倒咖啡店的金属椅子,没一会儿,那人便急匆匆出了咖啡店,只留给方清屹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许吟走得急,那模样像极了电视里表白被拒,恼羞成怒愤然离场的男主角,方清屹一愣,下意识抬手扶额地低下头,有些无语地躲开四周被吸引而来看热闹的视线。
方清屹是十分钟后离开的咖啡店,因为江濯回了消息,说是在学校,问方清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许久没回京大,方清屹回了句“好”,驾车往老城区开。
现在是期末临近放假,不少学生已经结束考试离开学校,即便不是周末,学校里已然不如往日热闹,冰天雪地的,路上依稀只能见着几道人影,连京大最有名的情人湖湖面也结了冰,谈恋爱圣地一夜之间仿佛变成了冷宫。
江濯回校找周院长,方清屹熟门熟路地停好车,便在建筑系办公楼的楼底下等着。
周院长什么都好,就是太热情,再加上他现在和江濯的关系,方清屹觉得还是不见为好,免得自己不小心说错话,得罪长辈。
从车上才来,方清屹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站在院办大楼门前的花圃边上,低头无所事事地点着手机回工作消息,这会儿快下班,来往的教职工不多,约莫等了十来分钟,他从余光里看到一楼的大门口出现了江濯的身影。
没等他招手,不远处的江濯被身后追出来的一个老头儿叫住,那人方清屹倒也认识,是他们院一名负责教建筑史的老教授。
碰巧手里的手机震动两声,方清屹视线从老教授身上略过,瞥了一眼屏幕,是方围从的电话。
“喂哥。”方清屹一边观察着不远处说话的江濯,一边问电话里的方围从是不是医院那边出什么事了。
“医院这边没什么事。”方围从说,“小屹啊,有件事哥得给你打个预防针。”
方清屹收回视线,低头问道:“什么事,你说?”
“之前江家提到的联姻,爸那边还是不同意。”方围从在电话那头叹着气,有些无奈,“你也知道,爸还是希望你能找个omega结婚,虽然江家提出的医疗合作项目确实诱人……”
“但以方信现在的规模,入股鼎江医院建设的项目风险还是很高的,爸还在考虑,但这事儿可能不太好办,你记得和小江通个气。”
方清屹下意识皱起眉头,猛地抬头重新看向江濯,那对桃花眼儿很快露出诧异的情绪。
耳边萦绕着方围从的声音,从商业利益分析到两家合作的模式,方清屹却如同耳鸣一般,他的世界忽地一片寂静,双脚仿佛灌了铅水,沉重地快要挪不动脚步。
方清屹举着手机,后背僵硬地绷紧,他的心脏被汹涌而来慌乱和无措一瞬间灌满。
江濯已然结束了交谈,那人正巧侧眸过来。
似乎是看到了方清屹,alpha嘴角微微扬起,朝他摆了摆手。
第65章 舍不得
65
“哥,晚点说。”
方清屹掐断电话,抬眸看向朝他走来的江濯。
十多米的距离,方清屹僵硬着身子,心头像是被薄雾层层笼罩,四肢渐渐失去知觉,冷得让他发抖。
老教授离开前还特地朝他们的方向瞧了一眼,视线在方清屹身上停留了两秒,才转身进了办公楼。
不到半分钟,方清屹敛起眼底的诧异,将手机踹回兜里。
楼底下四面透风,方清屹站了好一会儿,脸颊冻得通红,恰好遮住一些他惊慌的神色,江濯并未察觉方清屹的异样,问:“饿了吗?想吃什么?”
他说着将围巾解了下来,伸手戴在方清屹脖子上。
柔软的布料带着江濯的体温,方清屹心底泛起些许酸意,一颗心胀鼓鼓地,落不了地,难受地只想立马转身离开这里。
出于自我保护,方清屹下意识想逃开,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江濯藏着什么秘密,他只知道方围从不会说谎,所以从开始到现在,江濯一直一直都在欺骗他,把人耍得团团转。
“怎么了?”
江濯抬眼看着方清屹,见对方不回答,不到一会儿,那张略显呆滞的脸上,渐渐露出难过的表情来。
“是不是方叔叔出了什么问题?”江濯伸手捧住方清屹微凉的脸颊,问道。
方清屹抿了一下唇,忍不住鼻尖都酸涩起来,他不知道要怎么和江濯开口,因为方清屹知道,这层透明膜一旦戳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侧着头躲开了江濯的手,回道:“没事。”
说完便转过头,也不管身后的江濯怎么想,低着头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方清屹心里头乱糟糟地,他闭口不提方围从和他说过的话,闷头走出了十多米,没一会儿江濯追了上来,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开口。
他们本来就还在冷战,之前因为方洪住院,表面上看着像是和好了,其实方清屹心里明白,吵架的事根本就没过去,他也是,江濯也是。
江濯不说话,方清屹更加没理由主动说话。
一路无声,直到进了停车场,方清屹二话不说走到车旁,伸手直接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正准备上车,江濯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砰”地一声将车门阖上,反手将方清屹推在了车门上。
方清屹微微抬起头,他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起来,有些发愣地看向江濯。
江濯冰凉的手掌附在方清屹肩膀两侧,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alpha脖子上的围巾先前给了方清屹,胸前空空如也,冷风灌进衣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
他大概是反应过来了,如果是关于方洪的病情,方清屹不会说没事,而是会如实地告知他真实情况。
“方清屹,你能不能别总是耍性子。”
江濯的声音有些疲惫,眸色镀上一层浅浅的冷意,“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像之前,或者像现在这样,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或者直接不说话……”
听着这话,方清屹仰起头,他的眼眶有些疼,怔了片刻,回过神气恼地问:“说什么?说我们可能要结婚了,但是作为你的另一半,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濯一愣,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看,有些话还不如不说。
“什么意思?”
江濯松了手,他看着方清屹的眼睛:“你不想和我结婚?这让你觉得恶心?还是你根本就没想过,我们的未来?”
方清屹两只手揣在兜里,心绪错乱如麻,他从一开始,就期待着和江濯能有一个好的未来,毕竟四年前是方清屹自己,亲手斩断了和江濯的联系,四年后老天爷重新给了机会,他自然是想要好好把握。
他不知道江濯为什么可以理所应当地强词夺理,明明是这人别有用心地接近自己,怎么好意思倒打一耙?
如果江濯是后来才喜欢他,为了所谓的将来去和他爸谈合作,不管是提联姻还是只是单纯地想促进两家交往都好,方清屹觉得这没有任何问题。
可问题就出在€€€€在他们交往之前,在他们还没有彼此确认心意的时候,江濯就在背后操作着舆论风向,想将鼎江和方信捆绑在一起。
方清屹靠在车门上,他不相信这是偶然,也不相信江家和方洪提出的利益合作,真的只是简单地想把他们俩撮合在一起。
他心里的苦闷无处宣泄,这些年的经历早让方清屹在面对利益往来的时候变得麻木冷血,可还是痛,连骨头都是痛的,谁都可以这样,江濯不可以。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结婚的事,你应该也不想这辈子就不明不白地和我捆绑在一起,两个人能够走一辈子,靠的是彼此相爱,而不是利益绑定,而且……”
没必要牺牲这些,方清屹想,他抬头看向江濯,心口猛烈抽痛起来,“我不会同意的,无论我哥和我爸最后怎么说。”
江濯的肩膀微微颤动,眉间霎时拧成一团。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现在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未来的某一天,你可能会为这一时冲动后悔。”方清屹说。
就像方洪和勤梦雁当年一样。
他抬手捂了捂发疼的眼眶,低声继续说道:“你可能之前没谈过,所以会下意识把我当成你的omega,但是你也知道……我不是,易感期的时候我甚至帮不了你……所以真的没必要。”
方清屹静了片刻,这回算是彻底结束了吧……都已经这般撕破脸皮,江濯没理由在这条错误的路上继续往下走。
他很少露出这样委屈的表情,方清屹生长在这样优渥的上层家庭,从小到大一直被父亲和哥哥保护的很好,所以才可以肆无忌惮地耍性子,即便真当个纨绔子弟也心安理得,即便在外头惹了一堆风流债,也从未真被哪个名门世家找上门来讨要说法。
江濯不太冷静地看向方清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