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被太子殿下这么一碰,顿时激动的热血沸腾,双目炯炯有神:“好!”
太监们搬来轮值的桌椅板凳,准备好了一切东西后,祁思言便进了太医院大厅里坐着等。
……
“红玉姐姐!”
红玉浑身无力,靠在床榻上咳嗽,她艰难地开口嗓子沙哑的不像话:“怎么了?”
如意激动地跑进房:“刚刚太子殿下下令,我们以后可以不通过掌事的直接去找太医治病了!不过要给医药费。”
“真的吗?”红玉顿时惊的丢了帕子,死气沉沉的眼中顿时迸发些许活力,她攒了不少钱,也不怕花多了钱,就算要她几两银子也罢,只要给她治病!
红玉撑着身体下来拿自己藏的银钱,由衷地道:“太子殿下真是好人!”
如意满脸喜色:“谁说不是呢。”
她把红玉从床榻上扶起来,忽然皱了眉:“就怕掌事的不让我们出去。”
她悄悄地推开门,发现不知何时掌事的身边多了个宫女,掌事的脸色难看极了,问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宫女是轮值的,一日一换,就是专门监管这些掌事的,怕他们克扣下人,拦着不让他们治病,暗地里使绊子。
太子殿下思虑周全,如意感动极了,终于有贵人把他们当人看了!
她扶着重病的红玉去了太医院,瞧见太医院门口摆了三张桌子,每张桌子前坐了一个穿着医袍的学徒,来往的宫女太监络绎不绝,红玉等了一会才等到了位置。
“你这是伤寒,托的时间久了,已经伤到了肺,要休养一段时间。”学徒道。
红玉满眼苦涩,她一个下人哪里能休养?
他从桌上拿了竹签,上面写了休沐五日,还签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写了药方:“去里头拿药,你们有药炉吗?”
“有的。”如意道,她们下人房里都有药炉。
“一服药煎三次,每日喝一服,给你开五服,我给你写了休沐五日,你把它交给掌事身边的宫女,他们会记录下来。”
红玉忙激动地点点头,内敛的女子情绪少见的外露,接过:“好,多少钱?”
“有些贵。”学徒道,他拨弄了一下算盘。
红玉的心一沉。
“给一百五十文吧,你伤了根,所以药材里有味是贵重的药,养好身体需要,如果你嫌贵,我给你换一味。”学徒道。
红玉彻底惊了,这价格不是贵,这可太便宜了!
“不贵不贵!”她说着说着就掏钱,手指微动地掏荷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在皇宫治病,价格还如此公道。
她掏着掏着就哭了,怕人瞧见连忙用帕子擦擦脸,看了一下周围,她方才没细看,仔细看了一圈,发现和自己一样掉眼泪的人居然不少,还有些太监也红了眼眶。
原来宫里还是有人把他们当人看的。
“谢谢太子殿下。”她吸吸鼻子。
学徒一身医术终于有了施展之处,也是开心的,他笑着道:“今日不知道多少人谢了,你没看到刚发布命令那会,太子殿下还在太医院,怕没人来,结果一下来了好多宫女太监,我们都忙不过来,给他们治了病,他们也不走,都留在那里给太子殿下磕头,殿下都被他们磕头的阵仗吓的回府了。”
【作者有话说】:太子第一后援团已就位!
后援团信物有人猜猜吗!猜中有奖!
对不起这章后援团剧情写了好多,原本以为三千字够了发现并不够,火葬场要在下章了。
这章可能有的方式会显得现代感浓重,大家当个乐子瞧瞧就好。
??第二十八章 奴知道了
皇宫里难得出件热闹的事情,自然是不少人都明里暗里地打听着,恢宏的华清宫里,云白光洁的大殿内,隔着珍珠帘慕,富丽端庄的云贵妃靠在软榻上,婢女芍药正在小心翼翼地给她揉腿。
隔着香炉冒出的寥寥雾气,一个太监从门外走进来:“贵妃娘娘。”
云贵妃睁眼,一双美眸凤目中藏着些许不让人察觉的阴狠:“打听的怎么样?”
华清宫的太监总管,江宁海恭恭敬敬地跪下:“回娘娘,太子殿下让太医院给下人们治病,那些下人还自发的在太医院跪下谢恩呢。”
“啧。”云贵妃满不在意地嗤笑一声,讥讽道:“和他那个平民的娘一样,当了太子还是那么上不得台面,为些下等的仆役做打算,浪费药材,也就皇上愿意哄着他。”
江宁海在华清宫侍奉多年,早就被养尊处优的生活养的忘了自己当太监时的苦日子,附和道:“是这个理,这太监宫女都是些命贱的东西,心里的那些想法多着呢,怎么可能真的记他这份恩,您就当看个乐子。”
云贵妃撇了他一眼,倒也没管他的刻意吹捧:“记他恩又怎么样?不过是些宫女太监,能成什么事?管好身边的太监宫女就行了。”
她平时对身边的宫人都不差,也舍得赏赐,那些下等的心里怎么想的她都不在乎。
“告诉四皇子,最近太子风头盛,别去惹事。”
江宁海叩首告退:“奴才知道了。”
一旁的芍药静静地听完两人的谈话。
等替贵妃揉完腿就被管事的无缘无故地骂了一句,叫她去浣衣局拿洗好的衣服,芍药神色坦然地应了,随即不留痕迹地三两步绕去了御书房后门。
皇帝正在那里批阅奏折,见她来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属下叩见皇上。”芍药的脸上丝毫没有宫女面见皇上时的害怕,仿佛已经习惯了。
“起来吧。”皇上道。
赵公公伸手替皇上添了茶水:“芍药来了。”
芍药朝赵公公笑了笑,起身:“贵妃近日不打算动手,皇上请放心,属下会一直盯着那边。”
“嗯。”皇上点点头:“还有太医院那边也让人盯着,太子第一次做事,朕不想让他太快接受那些阴谋诡计。”
“殿下菩萨心肠,奴才会派人盯着的。”赵公公也是看着祁思言从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点一点长大的,在祁思言小的时候就不知道给他排查了多少危险的东西。
后来危险太多了,只能瞒着所有人把太子悄悄送到了国师府,让裴煜养了一段时间,等皇帝处理好才接回来,现在祁思言健康长大,其中也有赵公公的功劳。
从小把孩子看大,赵公公也舍不得孩子伤心,自然尽心尽力,毕竟现在才刚开始,好歹得让做事的孩子尝点甜头,免得叫他一下子就接触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叫人防不胜防的肮脏手段。
祁思言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父亲为了自己做了很多,他用狐狸捂着脸回了东宫,自从他宣布了那条命令,一路上下人们瞧见他也不怕了,都走过来跟他打招呼磕头。
他受不住,如果不是狐狸闹着不让,他肯定要让春风抱他飞回去了。
终于到了自己宫里,祁思言的心顿时踏实了。
才刚坐下没多久,已经绣完人偶恢复伺候的明月端了茶水,瞧见狐狸怀里自己绣的人偶,笑道:“殿下,白成薪向您请辞,说他想单独见见你。”
祁思言一怔,心头顿时冒出些难以形容的情绪,像是抵触,又像是内心深处的惶恐,他喝了口水,有些踌躇的摸着茶杯。
“殿下刚回来,有些劳累。”春风一口回绝道:“他要走便走,太子殿下不是谁都能见的。”
明月皱眉反驳道:“可是,殿下救了他,见一面也无妨吧,他很想见太子。”
“殿下很累。”春风再次强调,他虽然不善言辞,但也不喜欢身为太子婢女的明月全然瞧不见太子浑身浑身疲惫和抗拒,他冷声道:“身为婢女不得干涉太子言行和决定。”
明月神色一僵,这春风身上的平安符还是她绣的呢!怎么能出言不逊让她下不了台?
“春风。”祁思言伸手拉住春风的衣袖:“没事。”
“他很想见孤?”祁思言起身,他擦擦手:“那就见吧。”
他从来不会特意去回避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回避白成薪,左右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既然白成薪想见他,那就见一面,他又不怕。
到了门口,祁思言刚想进去,就被春风拉住手腕,春风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说清楚,只能有些笨拙地道:“属下在门口等您。”
祁思言伸手拍了拍春风的肩膀,将狐狸往上颠了颠:“孤一会就出来。”
抱着狐狸心里的抵触没那么深了。
白成薪坐在里面,瞧见祁思言进来,眼睛一亮,立刻跪下行礼:“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祁思言蹭了蹭狐狸毛,深深吸了口气。
“属下想了很久,还是想留在您身边报答恩情。”
“不了吧。”听了此话,祁思言勉强笑笑:“孤的身边不缺人。”
“属下很想报答您,毕竟您救了我,可以为您……”白成薪跪下恳求。
不想要他,不想要他,不想要他,祁思言的心里全然的是这句话。
看着白成薪滔滔不绝的说话的嘴,祁思言的眼神不自觉地逐渐放空,仿佛掉入了某种漩涡,那种不知道为何而来的窒息感又接踵而至,从内而外的抵触让祁思言心里慌的厉害,根本听不见白成薪在说些什么。
他脑袋里晕乎乎,没来由的两眼发黑,抱着狐狸的力道也逐渐轻了。
“殿下明白了吗?”
一瞬间,仿佛醍醐灌顶般,脑海里的某种习惯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祁思言下意识地换上了卑躬屈膝的语气,像是早已说过许多遍:“奴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昨天写完这个部分太多字了,又很晚,不好意思各位宝子,我改了下,先发一章,晚上再发一章,分两次发。
??第二十九章 他该如何补偿
其实祁思言并不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他状态很糟糕,仿佛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混沌里,像是被石头绑住沉入水底一般,喘不上气也感知不到自己在做些什么,只能一点一点地任由自己下坠。
奴明白了四个字让白成薪的心陡然一沉。
他骤然抬起头,刚听到那四个字的时,他的脸色很震惊,震惊之余就是愤怒,仔细看还有些许狰狞,他站起身,宛如豹子一样擒住祁思言的肩膀,崩溃地低吼道:“你刚刚说什么?你都记得对不对,你在骗我是不是?你全都记得对不对?你一直都记得对不对?所以你连赎罪机会都不给我?”
祁思言听见声音抬起头,根本不知道白成薪在说些什么,漆黑的瞳孔眼神涣散,只能瞧见白成薪的嘴一张一张的,仿佛陷入了某种梦魇,原本精致白皙的小脸惨白一片,仿佛已经刻入了心底的恐惧让他连推拒都做不到,只想蜷缩起来。
狐狸起身轻轻咬了祁思言的耳垂一口。
随即又宛如在山上冲向春风一般来了一招蛮牛冲撞,用头地顶着白成薪的腹部,后脚用力往前一蹬,那一脚可不轻,把白成薪撞的后退两三步倒在地上。
疼痛让祁思言顿时打了个激灵,脑海中的混沌立刻消失,他的眼神恢复清明。
一清醒就瞧见狐狸挥动爪爪正在试图挠花白成薪的脸,嘴里不断的骂骂咧咧,白成薪不闪不避,面如死灰。
祁思言连忙走过去一把抱起狐狸,语气带着些许指责:“臭臭,你干什么突然打人?”
竟然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
仿佛刚才的那句话,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只是白成薪幻觉。
白成薪的心仿佛被捏碎了般,疼的几乎让他喘不过气,原来祁思言一直都是前世的那个伤痕累累的祁思言。
他双手死死的握拳,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根本不想承认刚才祁思言那副样子是被魇住了,也不愿承认自己成为了祁思言心中的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奴知道了,这四个字,是白成薪逼着祁思言说的,也是他逼着祁思言深深地记住了这句话。
当时祁思言刚被囚禁,江清越忙于朝政,全权把祁思言交给他们。
他迫不及待去找了祁思言。
祁思言当时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轻轻倚靠在椅子上,双目放空。
“过的好吗?”白成薪笑着走过去。
当时祁思言缓缓转头,眸子里还带着满满的信任,他小心翼翼地,充满希冀地望着白成薪:“你是来救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