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的第一佞臣 第43章

  谢恒在现代也见过橙子树,不过是在去农家乐的时候,而且每次见到的橙子树都比较低矮,那种高度就算爬上去摔下来也不会多严重。但这片橙子园里的树确实挺高的,比他在现代见到的两倍还高,枝杈也非常粗壮,应该是特殊品种,若是摔下来肯定伤得不轻,至少他这小身板绝对经不住,弄不好就得卧床十天半个月。

  宣景摇头,“不,那些稻草起的是御寒的作用,天气太冷,以免冻坏树根。这种特殊培育的橙子其实已经大致适应京城的气候,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铺了稻草御寒。”

  谢恒明白了,现在这几片山岭的橙子园就是山下村民们的命根子,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安身立命的地方,能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和家人,自然要宝贝这些橙子树,不能随意冒险。

  “将军懂得真多。”

  宣景:“我在北境也曾和百姓士兵们一起耕种。军需跟不上,必要时只能在当地取之于民。北境百姓们十分慷慨,我们却不能总白拿,因此农忙时节,若是没有战事,我便会带着部分将士与百姓们一起耕种,多少了解一些。”

  谢恒听着心中一阵酸涩。

  行军在外,一般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当然偶尔也会有粮草跟不上要在当地征粮的情况,但也不是白拿,都是拿银子买的,是朝廷拨下来的军饷。

  可堂堂将军,还有守护边境的军队,却要为了粮草军需而帮助当地百姓务农耕种,不用说也知道是军饷不到位,没有足够的银钱支付征收的粮草,才必须要以劳力抵偿。

  征战辛苦,难得没有战事的时候也要勤加练兵不可懈怠,现在还要分出体力来耕种。

  谢恒不禁再度悲愤地想着,倘若朝廷能多支持边境,将平日里骄奢淫逸的花销稍微节省下来,那与大夏和蛮国又怎会胶着如此之久?

  想到这些,谢恒就连吃橙子的胃口都差了不少。不过他还是尽力表现正常不想让宣景看出来,免得影响宣景的心情。

  然而继续往上走了一段路,谢恒却发现宣景的兴致似乎不是很高,隐隐还有些不高兴,他想了想还是直接问了出来:“将军瞧着心情不大好。”

  宣景摇头:“只是觉得给荣邵的教训还是轻了。”

  谢恒了然,宣景还在因为荣邵的事情生气。

  怎么说也是因为自己,谢恒可不想宣景一直这样闷闷不乐。

  他从怀中掏出自己之前画的连环画,原本想着等临回去时再给宣景,现在为了哄人高兴还是提前拿了出来。

  “将军,请过目。”

  宣景狐疑地接过去看,幽暗深邃的眼中明显一亮。

  谢恒勾起嘴角,他就知道宣景会喜欢看。

  “这是……是之前三皇子带着宣旭去谢家那日?”

  谢恒点头笑道,“对,那日情形可真是精彩,我觉得将军没看到着实可惜,所以就用作画的形式将当时的情形展现出来,供将军一乐。”

第八十三章 就是你,最好看

  宣景翻看着,眼角的笑意渐浓:“你这画画的形式倒是有意思,以前从未见过。”

  谢恒:“这叫简笔画,就是用最简单的笔触去展现人物内容。”

  宣景:“看着是简单,但若是没有一定的绘画功底也很难画出来。”

  谢恒连连点头,可不是嘛!他刚开始学简笔画的时候就是眼睛学会了手跟不上。

  “这是你自创的画法?”

  谢恒摇头,他可不敢居功,“不,也是跟别人学的。”

  宣景似乎真的很喜欢简笔画,一直在看。

  谢恒瞄着宣景的表情,觉得至少这会将军的眉心稍微舒展开了,是好现象。

  宣景心情大有好转,注意到谢恒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后,故意指着某张画纸上的一个和谢恒并肩站在一起的男人说道:“左边这人是谁?虽是简笔画看着却很有风骨。”

  一个简笔画,能看出来什么风骨?谢恒自问他的画技还没到那个程度。而且为什么将军夸的不是自己而是谢斌?他觉得至少这张画上自己的形象比谢斌看起来好。

  大概是宣景一直以来对谢恒的态度都还不错,现在两人也越来越熟悉,谢恒就有那么点“恃宠而骄”的意思。

  谢恒从宣景手中拿过连环画,上下颠倒过来又塞回宣景手中,指着画纸左边倒过来的自己得意说:“你说这个人啊,真是好眼光,这不就是我吗?”

  宣景嘴角上扬,他大多数时候是个很严肃的人,可就像荣启他们所说,面对谢恒的时候他的神色总是要放松几分,心情也总是好上不少,不经意便会笑出来。

  “嗯,就是你,最好看。”

  “咳咳咳!”谢恒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刚刚还能厚脸皮地把宣景的称赞往自己脸上贴,可这会宣景真夸他了他倒不好意思起来。

  “若是将军不嫌弃,这、这些画就送给将军了。”

  “多谢,”宣景将画贴身放好,“我很喜欢。”

  看着宣景将画塞进衣服里面,明明挺正常的动作,但配上那张极其俊美的脸和此刻脸上淡淡的却别有一番魅力的笑,谢恒顿时觉得他家将军要是在现代那绝对有做海王的潜质!就是下海一夜也得五位数起底!

  看宣景心情好转,谢恒也有了继续品尝橙子的心情。

  四周搜罗了一圈儿,谢恒注意到一棵特别高的橙子树,在很靠近顶上枝头的地方有几个橙子很大,比他之前吃的那些还大了一圈,最重要的是看着皮光色泽都特别好,很饱满,不像那种看着个头大实际上干瘪的。

  谢恒觉得要是评选个“今日橙子王”的话应该也就是在这几个中诞生。

  “我们去那边看看。”

  谢恒叫着宣景来到那棵格外高大的橙子树下,将衣摆系在腰上,又将袖子卷了上去。

  宣景:“你要上去?”

  “恩,”谢恒摩拳擦掌,又指着树梢的方向说,“看见上面最大的那几个没有?它们就是我的目标。”

  宣景抬头看去,这个高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谢恒这个从未习过武的文弱书生而言还是太高了,很危险。

  “你若想要我去替你摘下来。”

  “不成不成!”谢恒赶紧抓住宣景的袖子,就怕宣景说着话就咻的一下运起轻功飞上去,“既然都来到橙子园了,那自然是自己动手。若是劳烦将军,那过来这里还有何意义?将军放心,不过是爬树而已,还难为不到我。”

  谢恒想着在现代世界他也是从小就会爬树的,比这还高的树他都爬过,这算的了什么?

  不等宣景同意,谢恒就已经手脚并用地开始爬。

  宣景在树下看着,双眼紧盯着谢恒的手脚,生怕对方有一个闪失手上没抓牢或者脚下没有踩稳。

  好在谢恒一开始的表现不算打脸,这爬树不说多块,动作倒还挺稳,很快就爬到了第一个可以坐下来休息的点,手边也正好有一个个头不小的橙子。

  谢恒顺手将橙子摘下来:“将军!接着!”

  宣景伸手接住谢恒扔下来的橙子,很漂亮。

  他抬头对上谢恒明亮的眼眸,那个坐在树干上被枝叶间隙投下来的斑驳光影撒满了全身的温润公子,真正对着他笑得满脸明朗,清爽的嗓音随之响起:“送给将军的!”

  宣景摩挲着个大饱满的橙子,不自觉弯了唇角。

  谢恒心中€€瑟,总算是在将军面前利索了一把,想着应该能稍微改善自己在将军心中文弱又不遵医嘱的形象的了。

  然而他忘了一个道理€€€€意外总爱出现在人们得意忘形之际。

  谢恒嘴里轻哼着小曲儿继续往上爬,而就在他快要爬到最高处摘到第一个最大的橙子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这个声音意味这什么谢恒很清楚,他尴尬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脚,还没等看清楚,脚下的树枝就断了!

  他的两只脚分别落在两根枝杈上,一只脚踩得树枝断了,另外一只脚也站不稳。

  摔下前的最后一刻他已经摘到了那个橙子,却还是想着自己这算是在将军面前装X失败!

  宣景几乎在谢恒姿势有异的第一时间就做好了准备,当谢恒真掉下来时他已经找到了最好的接人的角度和姿势,稳稳将谢恒抱在怀里。

  一切其实只发生在一瞬间,但宣景的反应速度甚至比谢恒掉下来的速度还快。他稍微缓冲了自己的动作,以免这个高度谢恒掉下来会被自己的手臂卡得痛。

  谢恒内心叹息,他以为这种“上树必摔”的桥段应该只出现在言情剧中,而且是女主专享特权,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怎么就摊在他身上了?

  但不可否认,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他出奇地一点也不担心,似乎本能地就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将军接住,有将军在,就绝不会让他摔在地上。

  之前灶祭那晚登船时被将军扶了一把,他就知道将军的手臂有多坚实有力,自己现在好歹也有六十公斤上下,但将军抱着自己的手臂没一丝颤抖,稳如泰山。

  宣景的眉头又轻轻皱起,垂眸看着怀中的谢恒:“可有伤着?”

  谢恒摇头,后知后觉地从宣景怀中下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在宣景的挑眉注视下,谢恒态度坦然且慢条斯理地拿出自己几乎用命“换”来的橙子:“这颗橙子就送给将军了。”

  宣景:……

  这真是一颗分量十足的橙子,都能抵得上救命之恩了。

  宣景接过橙子,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谢恒。

  一开始谢恒还能坦然地跟宣景对视,但时间稍长一些后他就有点扛不住了,大概是也没想到自己一向挺厚实的脸皮在宣景面前这么扛不住。

  在这场无声的对视中,终究还是谢恒先扛不住败下阵来。

  呵。

  谢恒猛地抬头看向宣景,只见将军脸上还是淡淡的,难道刚刚那声笑声是他的错觉?肯定是了,将军就是笑也不会发出声音才是。

  宣景没开口,只是将橙子收了起来,显然是没打算立刻吃。

  谢恒瞧着宣景在收起橙子时那认真的模样,总觉得对方是在故意糗他€€€€能抵救命之恩的橙子,肯定要好好收起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谢恒这个没心没肺的,转头就把自己用橙子抵救命之恩的事情给忘了,又高高兴兴地吃起来。

  到后来要下山的时候谢恒已经吃的肚子都圆了,中间更是没少“放水”。

  宣景想得周全,身上还带了干粮,有肉干还有米饼,就是想着半天时间不足以从山上下来,中午有东西吃便可下午再回去。

  但谢恒光是吃橙子就已经吃了个“水饱”,最后还是在宣景的要求下吃了一块香甜的米饼。混在口中就成了甜橙味道的米饼,还真挺不错。

  下午下山时谢恒篮子里面也已经装满,今天算是满载而归。

  被宣景送回谢家,等宣景走后,谢恒一个人看着那一篮子橙子笑得像个痴汉时才想起来自己又没有把披风还给将军。

  这时候的谢恒还不知道,往后宣景还会落在他这很多很多披风,以至于陆潇、荣启他们都误会他是不是有某种喜欢收集将军披风的特殊癖好。

  接下来几日谢恒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宣景。还有几日就要过年,皇家年祭即将开始,就在九州行宫举行,除了所有在京的皇室宗亲之外,四品以上文武在京官员都要随行参加。

  年祭的礼仪十分繁琐,厉王是正儿八经的宗亲,那么身为厉王之子,宣景要注重的礼仪规章也十分繁多。

  而且今年按照礼部和钦天监商议的结果,年祭的时间不但要提前,还要延长,一直到年三十那日。

  这么一来,不少宗亲和四品以上官员人家的过年计划都要随之改变,影响最大的应该就是原本打算在年前完成婚嫁的谢家和厉王府。

  宣旭原是打算在年祭之后将谢元霞纳进门,可是今年的年祭提前又延长,赶在年祭之前已经来不及,王府里要为年祭准备,自己也诸事繁多,就是纳个妾的功夫都没有,等年祭之后又是年三十了,总不能在年三十和大年初几就纳妾,否则他们厉王府不就成了笑话了?

  还好三皇子“宽和”,说皇室突然改变年祭计划他们也措手不及,既然这样也就只能再另外挑选年后合适的日子。这一推就推到了二月份。

  春闱在二月十二,为了不影响三皇子招纳人才,谢元霞得在春闱之前嫁到王府。

  对于宣旭来说这也算不上好事,人早晚都得纳,这一直悬着就好像钝刀子杀人,更难受,还不如一次性来个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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