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谢恒清楚,如果不是他能与动物沟通,提前让雀鸟盯着谢元霞,他不是没有被算计成功的可能。
原本谢恒对谢元霞还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同情,但看这个女人转手就可以这样狠辣地设计他丢掉性命,他就觉得谢元霞受再多的罪都是活该。
谢恒冷笑,要不是谢元霞主动招惹上自己,他也没打算对谢元霞出手。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可不是大佛属性,被人害到跟前了还不反击。既然手上握着这么个消息,要是不利用一下就太可惜了。
于是谢恒辗转找到了为谢元霞抓堕胎药的大夫。
按照大瑾国律例,私自堕胎是违法的,只有在身体条件绝对不允许生产的情况下,并且得到夫家或者婆家一方长辈手写的同意书才能进行堕胎。
谢元霞显然不具备震惊的堕胎条件,那个大夫也是个“惯犯”,只要有钱拿就做。
反正也是违法的事情,谢恒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守法好公民,有十分充分的理由来阻止这件事。
而且最主要的是能给宣旭添堵啊!
谢恒十分客气有礼地威胁了大夫,让大夫将每次配给谢元霞的堕胎药往后都换成保胎药。
大夫就没见过这种笑得温和的同时却说着最狠的话的人,还以为自己是遇上了什么心狠手辣不得了的大佬,差点吓尿了裤子,连连保证一定会把这事做好。
就这样,谢元霞每天都要喝的堕胎药变成了保胎药,她自己还浑然未知。
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从前还有些不适的感觉,现在却没有了,而且也始终不见落胎,眼看着就要到被抬入王府的日子,她才越发焦急起来。
本来宣旭就看自己不顺眼了,要是再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而且还不是三皇子的,谢元霞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谢元霞很肯定孩子是荣邵的,因为就在她跟三皇子成事的第二日就来了月事,只不多那次的月事时间比较短,以往都有五六天,那次就只有三天。但也确确实实来了,日子是没错的。
所以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是荣邵的。
到了厉王府,处处都受到制约,肯定比在谢家更加没有自由,她要想瞒着王府的人堕胎几乎不可能。
谢元霞急得恨不得暴力堕胎,但才跳了两下腹部就疼痛不已,看了给她开堕胎药的大夫,大夫说她的身体本就不太好,尤其是子宫天生薄弱,如果采用暴力方法强行堕胎,那会对子宫造成无法修复的损伤,日后就可能再也无法怀孕了。吓得谢元霞再也不敢作妖,只能老老实实地喝药。
而到了出门子那日,孩子还结结实实地呆在她的肚子里,谢元霞都绝望了。
如今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想办法让宣旭以为这孩子是三皇子的,那她还有一线生机。
这么一门不光彩的婚事,厉王府自然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一顶粉色的小娇天还没亮就停在了谢家侧门,跟娇的婆子三催五催地让谢家人快点把姑娘搀出来。
谢元霞知道后差点气昏过去,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天还没亮就来吧?她这是有多见不得人?这要是让左邻右舍知道,很快全京城就会知道她天还没亮就被厉王府的轿子给抬走了,往后她哪里还有脸出去见人?
而谢长青的想法跟厉王府一致,也不想让太多人看到谢元霞出嫁,这个往日里让他十分骄傲的嫡女现在就是耻辱一般的存在,也催着丫鬟赶紧将谢元霞搀出去。
周氏在门外抹着眼泪,心里疼得都快麻木了。她千娇万宠的女儿,她无数次设想过要给女儿怎样一场体面的婚事,现如今却是这番光景!
门口的轿夫和跟轿的婆子脸上都没有一丁点笑意,看着都不像是来接亲的,更像是来要债的。
周氏气得不行,捂着胸口指着那婆子说:“好歹也是喜事,你们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这就是王府的礼数?”
那婆子是跟在李侧妃身边使唤的,自家主子对这桩亲事是什么态度,他们这些手底下办事的自然就是什么态度。
婆子嘲讽一笑,很是不屑地说:“至少我们王府没有未出阁的姑娘跟男子酒后乱性的规矩。男子贪杯没什么,一个黄花大闺女却在外男面前喝醉,这安的什么心谁不知道啊!夫人有这个心思还是多管管自家规矩,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了还有心思挑别家的错处,装什么清高?真真是没见过这么厚的脸皮!”
谢元霞这时候就坐在轿子里,那婆子说话又完全没避讳着,简直就像在故意说给她听一样。
谢元霞气得胸口起伏,腹部也一阵阵疼痛。
可这时候她也不能如何,眼前的婆子能这么对她显然是因为主子们的态度,她就算在这里跟婆子吵起来,除了让更多的人看笑话之外也没什么作用。
周氏气得眼冒金星,想说什么又被从后面赶上来的谢长青给粗暴地拉了回去,“还嫌不够丢脸吗?给我回去!”
周氏咬牙:“这是我的女儿,我连送嫁都不能吗?”
谢长青:“又不是明媒正娶做正室,有什么好送嫁?这都是她自找的,你也别在这哭闹!”
说着就让身后的人将周氏拉回去,又摸出一锭分量十足的银子塞给那婆子,“内子无状,还请姑姑见谅。”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谢长青是不想攀附权贵,但也不想得罪人。要是这婆子在王府有些地位,回去随便给自己上点眼药就够他受的。
那婆子哼了一声,觉得谢长青还算是个识相的,也就没再多出刻薄之语,只冷着脸喊起轿。
轿子中的谢元霞从帘子缝隙中看着自己的父亲对着一个王府下人的脸色都比对着自己的母亲好,心中暗恨。
权利!地位!如果她有这两样,哪里还会被一个下人这般欺辱!等着吧!所有欺负她算计她的人,她早晚都会一一报复回来!
看着粉红小轿越走越远,周氏几乎哭瘫在门前。
假山后面的谢元馨通过大敞着的家门冷眼看着,心中默默想到,若今天坐在那粉红小轿中的是自己,母亲大概也就是红红眼眶做做样子罢了。
虽然现在天还没亮,但有不少没什么事又爱凑热闹的人知道今天是厉王府二公子纳妾的日子,所以早早就出,本来是想提前占个视野好的位置看热闹,却没想到这么早那顶粉红轿子就回来了。
这轿子是从外面回来的,那就是接到人了?可这会也就天蒙蒙亮,发白的月亮还在天边儿挂着呢!怎么就接回来了?这厉王府是想多低调?如此这般也太过看不起谢家姑娘了吧?这么静悄悄地就把人抬回来了,连个鞭炮都不放,这哪里像是纳妾,偷情都比这正大光明。
幸好他们为了占位置提前出来,不然还真看不到这厉王府的作为。
谢元霞偷偷从轿帘的缝隙中看到外头街边那些明晃晃看热闹的人,眼睛越发酸涩,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以免弄花了妆容。
终于到了厉王府门口,这妾室不能走正门,只能走偏门,而且轿子还不能抬进去,得谢元霞自己走进去。
落轿后,那婆子掀开轿帘,催促谢艳霞下轿。
婆子的语气很不好,谢元霞的面色十分难看。
而就在这时,作为今日的新郎官,宣旭一身喜服走了出来。
本来只是纳妾,宣旭大可不露面。但他还是出现了。
见到宣旭的那一刻,谢元霞只觉得原本晦暗无比的前路都被那一身喜服照得亮堂起来。
宣旭笑着走到谢元霞面前:“我来接你。”
谢元霞心中激荡,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为何?”
宣旭:“是我主动要纳你为妾,今日迎亲没有挑好时辰是我的疏忽,现在我总要亲自补偿你才好。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不论从前种种,只望日后你我能相敬如宾。”
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谢恒简直要为宣旭鼓掌。都到了这个地步,宣旭居然还能想到这种应对方法尽最大可能挽回自己的名声,厉害!
宣旭酒后乱性,即便主动提出负责也还是让不少人质疑他的人品。
可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桩婚事时,宣旭能摆出这样不卑不亢的态度来,在这么多看热闹的人面前自然而有礼地接纳谢元霞,就能给人以光明正大、无愧于心之感。
而且他最后说的是“相敬如宾”并非“琴瑟和鸣”,如此在挽回名声的同时也没有把话说死,让人下意识地觉得宣旭纳谢家女为妾只是出于男人的责任心,他的“琴瑟和鸣”自然还是要留给未来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样等日后这件事在人们心中淡去了印象,他或许还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成亲。
第九十章 这都是污蔑!
经历了诸多磨难的谢元霞早已六神无主,这时候已经想不了许多。这么些日子她尝尽了人情冷暖,被欺负被践踏,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压抑的经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仿佛人生已经被黑暗彻底吞噬,只剩下冰冷和绝望
此时宣旭的话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照进谢元霞的心里,将她心中的黑暗微微驱散,让她旷日冰冷的心再次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这一刻谢元霞甚至想着,往后她愿意跟这个男人安分地过日子,愿意做这个唯一给她温暖之人的女人。
宣旭不过现身说了两句话,不但形象有所修复,还让谢元霞对他动了真心,若是能利用好,说不定也能成为一张好用的牌。
妙啊!这一招以退为进真是妙啊!
如果宣旭不是谢恒要对付的人,谢恒都忍不住要夸两句!
只是可惜了,今日宣旭自以为的绝地求生已经注定要被谢恒给毁了。
看着远处过敲锣打鼓过来的一队人,谢恒缓缓勾起嘴角。
锣鼓喧天的声音打断了宣旭和谢元霞的“深情对望”,围观看热闹的人也都转头看过去,瞧着对面街头越走越近的队伍。
那吹锣打鼓的人都是一身红衣,后面抬着一顶嫣红色的轿子,比厉王府的粉红小轿更大,颜色也更鲜亮一些,更接近正红色。
这是谁家纳妾啊?看着排场可不小。近来也没听说除了厉王府之外还有哪位达官显贵家里要纳妾啊!
厉王没有露面,就由管事高满来协助李如诗主持这次纳妾事宜。
瞧着走在那队伍最前面的人,高满微微眯眼,走到宣旭身边说:“二少爷,那好像是嘉南候府的人。”
宣旭皱眉:“嘉南候府?他们来这凑什么热闹?”
嘉南候府跟厉王府根本就不在一条街上,就算要纳妾这队伍也走不到这里,还是说嘉南候府要纳的对象就是这一条街的某户人家?可又是谁纳妾?嘉南候还是侯府公子?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而且怎么就那么巧跟厉王府纳妾选在同一日?
瞧着原来越近的队伍,宣旭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发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好像会发生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事。
那迎亲的队伍就在厉王府门前停了下来。
怎么的?这结亲碰一起了还要停下来寒暄寒暄?他们厉王府跟嘉南候府可没这么熟。
宣旭皱眉,正要询问是怎么回事,就见嘉南候从队伍后面走了出来。
宣旭震惊了,这不是纳妾吗?怎么嘉南候还亲自来了?就算是他纳妾也没有必要亲自去迎亲吧?除非是迎娶门第高过自己的正妻,又或者表达对即将迎娶的正妻的尊重爱护之情,新郎官才有必要亲自去迎娶,且不说嘉南候的正妻过世多年,真要续弦不可能此前一点风声没有,而且这迎亲队伍的规格也是纳妾,顶多算是贵妾,怎么也劳不动嘉南候亲自迎亲。
还不等宣旭问出疑惑,嘉南候上来就直接握住宣旭的双手,那热切的劲头好像他们才是父子。
“贤侄啊,是我对不住你啊!”
宣旭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但心中不妙的预感更浓,撑着假笑说道:“侯爷这是何意?今日府上有人要纳妾?倒是赶巧了,都在同一日。”
荣禄吸了吸鼻子:“是很巧,不只在同一天,还是同一个人!”
宣旭点头:“那是挺巧的……”等等!“侯爷刚刚说什么?!”
差点没反应过来的宣旭甩开荣禄的手,面色阴沉下来,“嘉南候莫要开这种玩笑!”
荣禄板起脸:“谁家里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们王府的面子是面子,我们侯府的面子就不是面子?再说老夫是那爱开玩笑的人?”
高满眼看事态严重不受控制,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做得了主的,立即回去向王爷禀告。
没一会厉王便风风火火地出来,看着门外大眼瞪小眼的宣旭、荣禄和脸色惨白的谢元霞,只觉得十分头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荣禄又重新露出笑脸,怎么说这事也是他们侯府理亏,而且面对宣旭这么一个无官无职的小辈他还能硬气的起来,可对上身份远比自己尊贵的厉王就不能托大了。
“王爷,我今日是来替我儿荣邵纳妾的。”
厉王冷声道:“给你儿子纳妾跑我厉王府门前来闹什么!”
荣禄苦笑:“这不是赶巧了吗?咱们两家要纳的是同一个人,我也只能亲自过来请王爷放人了!”
“胡闹!一家女怎可许做两家妇?!我厉王府与谢家的婚约在年前便已经定下,要不是因为年祭变更,年前人就已经抬进王府了!嘉南候你莫要无理取闹!”
荣禄连连叹息:“我也不想闹成这样给人看热闹,可这谢家女我儿是非纳不可!”
正高兴有新热闹看的众人都一脸迷糊,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怎么嘉南候府还要拼着得罪厉王府的风险抢人呢?谢元霞头上的盖头是薄纱的,隐隐能看清楚面容,好看是好看,但也不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嘉南候府是中了邪不成?
“嘉南候!”宣旭咬牙切齿,“不要欺人太甚!”
先前就是因为荣邵给三皇子献计才害得他不得不替三皇子背锅,丢了名声还得纳谢元霞,现在又是荣邵,居然在他纳妾这天来找事,还要抢人,这是要做什么?当他宣旭是泥捏的的没脾气不成?
厉王火冒三丈,甚至调出了府兵,大有嘉南候再闹下去就要兵戎相见的意思。就嘉南候带来的这点负责吹拉弹唱的人可坑不住王府府兵戳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