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禄叹气:“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谢家嫡女怀了我儿的骨肉,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荣家血脉流落在外,而且我想王府再怎么宽宏大度,应该也不愿意替别人养孩子吧?”
听到荣禄话的一瞬间,谢元霞就如遭雷劈!
之前知道这吹锣打鼓的队伍是来自嘉南候府时她心里就有些不安,后来嘉南候又直接说出两家纳妾纳到了同一人,她心中的不安几乎到了顶点,也隐隐有了猜测,最后真是最坏的那种结果€€€€嘉南候府知道自己怀了荣邵的孩子!
前一刻谢元霞才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这一刻就又被无情地打入深渊地狱!她现在根本不敢去看厉王和宣旭的表情!
厉王额头上绷起青筋,转头瞪着谢元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元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谢恒心中暗暗帮谢元霞补台词€€€€毁谤我啊!他毁谤我!
谢元霞哭得满脸泪:“王爷!污蔑!这都是污蔑!”
荣禄气得吹胡子:“污蔑?本来我还想着只要你老老实实跟我回去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说我污蔑?你到底是何时与与我儿做下的事,当着厉王和二公子的面本候也就不说得太清楚了,以免伤了王府颜面,但你怀了我儿骨肉乃是事实,大夫我也带来了,你要不肯承认便让这大夫给你把把脉就是。”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厉王和宣旭哪里还有面子可言?荣禄这么说也是讽刺。
谢元霞咬牙,“今日是我大喜,我怎能接受被侯爷带来的大夫把脉?这是莫大的侮辱!也是对王府的不敬!”
“你少拿王府做挡箭牌!让你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嫁到王府才是对王府的不负责。难不成你还打算算计二公子,让我的孙子叫二公子爹?”
说实在的,荣禄也不想挑这样的日子闹腾,闹这么一出不管结果如何,他嘉南候府跟厉王府的梁子也就算是结下了。
可他也实在没有办法,昨日傍晚有人匿名往侯府送信,声称荣邵曾与谢元霞春风一度,现在谢元霞腹中就怀着荣邵的孩子,甚至连给谢元霞看诊过的大夫姓甚名谁都有交代。
嘉南候大喜,本以为儿子往后就要断子绝孙了,却没想到柳暗花明,儿子出事前竟然成功播了种。如果匿名信中的内容是真的,那谢元霞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邵儿这辈子唯一的骨肉,不论是男是女都不能流落在外。
当然嘉南候也不会直接就信了信中所言,还是亲自去调查了一番,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证明信中所言不虚。
但随着惊喜而来的还有头疼,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谢元霞是厉王府二公子未过门的妾室?这信要是能提早几天送来还好,他还能暗地里去找厉王通个气儿,好商好量地说说这事怎么办,用不着闹到明面上,大家讨论讨论总归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这信偏偏卡在宣旭纳妾的前一日傍晚送来,留下的时间仅够他查证信中内容的真伪,那是半点不给他提前准备与厉王府商量的机会。
来不及怀疑送信之人的用心,为了最疼爱的儿子唯一的后代,荣禄只能豁出一张老脸,一大早带着迎亲的队伍来堵厉王府的门。要是真等谢元霞被纳入厉王府,那一切就都晚了!
只不过荣禄还是没打算说出儿子下面受伤日后都不能再人道的事,想着只要儿子后继有人,这事就这么瞒下来也无妨,大不了就是日后娶个小门小户的女人做正妻,将不能生育的责任推到对方身上,再以侯府权势压着,谅对方也不敢闹出事来,而他儿子还能得个不抛弃不孕妻子的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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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一出好戏
厉王这辈子都没遭遇过这种事,不管是真是假,他厉王府的脸面今日都算是丢尽了!
“验!让那大夫验!”厉王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高满,把府医也找出来,一起验!”
高满领命进去,荣禄一脸无所谓,反正他又没弄虚作假,只要验出谢元霞有孕在身,这厉王府也没脸再将人留下来。
谢元霞瘫坐在地上,脸色比死人还要苍白,满脸的绝望。
看到她这幅表现,就算不用大夫验证,众人也都看得出估计嘉南候所言非虚。
一直一言未发的宣旭突然暴起,狠狠一脚踢在谢元霞的腹部。
谢元霞惨叫一声就昏了过去,紧跟着下腹流出一滩血水。
稍有经验的妇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是谢元霞被宣旭给一脚踢流产了!
被嘉南候带来的大夫大概是觉得自己不能白来一趟,于是还是走过去蹲下身给谢元霞把了脉,然后说出了基本所有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这位姑娘流产了。”
众人:……
嘉南候大叫一声:“孙砸!”
这一声似是悲痛又似是愤恨,竟让人一时分不清嘉南候到底是在喊谢元霞腹中的孩子还是在骂宣旭!
事已至此,厉王的表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只是冷漠地说,“嘉南候可以将人带回去了。”
嘉南候黑着脸,开玩笑,怎么可能?他要的是不过是谢元霞肚子里的孩子,他的孙子,现在孩子都没了他带这么一个女人回去做什么?给儿子添堵吗?
“既然谢家女肚子里已经没有孩子,那就跟我们嘉南候府没有关系了,跟她有正经婚约的是厉王府,我嘉南候府怎能做出强取豪夺之事?告辞!”
嘉南候走得那叫一个快,留下看热闹的人目瞪口呆,第一次见识到这些王侯也能这般厚脸皮!
厉王也没说什么,只是让高满将眼睛发红仿若癫狂的宣旭给连拖带拽拉了进去,之后又让轿夫们将谢元柔抬进轿子里送回谢家去,并让那随轿的婆子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告知谢家,也不用添油加醋,照实说就是。
婆子恭敬地应了一声,跟着轿子又原路回去谢家。
那轿子里还有鲜血滴答滴答流出来,看的路人都一阵阵心惊。
厉王又吩咐人将门口的血迹清洗干净,转身回去,关闭府门,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混迹人群中的荣启差点笑出声来,拿着扇子敲了敲身边宣景的手臂:“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啊!精彩!真精彩!回头你可得替我好好谢谢你家小举人,多亏了他,不然哪能有这样的好戏看?”
“你可以自己去感谢。”
“嘿!我这不是给你多制造点和你家小举人相处的机会么!而且我接下来也有事情要做。”
宣景看了荣启一眼:“你要把荣邵不能人道的事情宣扬出去?”
荣启嘿嘿一笑:“知我者老宣也。我本来可没这打算,但谁让这些天荣邵和他娘总找我的麻烦?他们不顺遂就得祸祸得我也不顺遂。我是太久没有动手了,以至于他们都忘了惹恼我的下场。”
“嘉南候那边你要怎么交代?”
荣启反问:“需要交代吗?他何时给过我和我母亲交代?他越是要瞒着我就越要捅出去,而且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家小举人精心安排的这一出戏?”
宣景没说话,目光却看向人群之中谢恒离开的方向。
荣启又道:“我看厉王府这是要风雨欲来,瞧瞧你爹都气成什么样了?你这两天还是别回厉王府了。将军府不是已经修葺得差不多了吗?你就提前住进去,说是看看完工程度,也比在厉王府待着好,免得被波及。”
想起宣旭那疯狂的样子,荣启再次深深佩服谢恒,能把宣旭这个总爱装模作样的伪君子给逼到这个程度,全然不顾形象当众踢得谢元霞落胎,谢恒也真有手段。
不过也是,戴绿帽子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戴成宣旭这样也是极为少见了。
谢元霞被抬回谢家。
此时谢家大门紧闭,安静得很,一点也不像刚刚办过喜事的样子。
轿子就停在谢家正门口,这时已是天光大亮,门口来来往往的路人不少,都伸着脖子好奇地看着是什么情况。
粉红轿子,这是谢家要纳妾啊?有些人倒是知道今日是谢家女要被纳到厉王府的日子,但看这粉红小娇分明是从别处被抬来谢家的,也弄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那随轿的婆子上前啪啪拍着大门,扯着嗓门儿喊着,“谢家的,我们王府把你们嫡小姐送回来了!快些出来接人!”
这一嗓子更是喊来了不少人驻足看热闹。
哎呦,这是新婚当天新娘子就被退回来了?本来就是为人妾室,算不得光彩,这刚出门子又被婆家遣送回来,那可是真没脸咯!那谢家小姐还能安安静静坐在轿子里?不是被吓傻了吧?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才会如此。
很快谢家大门打开,谢长青和周氏身后跟着几个婆子小厮急匆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周氏看着一点动静没有的轿子,一时不敢贸然上前。
谢长青脸色涨红,“厉王府这是何意?”
“谢大人好厚的脸皮,还好意思问我们王府什么意思?”那婆子对着谢长青脚下啐了一口,要不是谢长青往后闪得快,他那靴子上就得落上一口浓痰。
婆子继续叉腰高声怒骂,恨不得让离着二里地远的地方都能听得到:“我们二公子好心对你家小姐负责,你们家却当我们二公子是冤大头,将个不贞不洁的女人送到我们王府,想让我们二公子喜当爹替别人养孩子?亏你们还自命书香门第,真是不要脸!”
……
那婆子的确是伶牙俐齿好口才,就按照厉王的吩咐原原本本地将情况说明白了,中间都不带喘口气儿的,压根就没给别人插话的机会。
谢长青听着,中间几度欲昏厥过去,都被管家扶住了,还给掐了两回人中。
管家可不敢让谢长青在这时候昏过去,没有老爷在这坐镇那这烂摊子谁收拾?总不能请老夫人出来。老夫人年纪大了可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不然说句不好听的可能他们谢家红白之事都要赶在同一天。
围观人听着也啧啧称奇,就是茶馆里说的书也不带这样精彩。
这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轿子下还有血!”
可不是得有血,照那婆子的说法,这会刚刚被踢落胎的谢元霞还在里头昏迷着呢,这流血都没停。
周氏惨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扑到轿子前一把掀开帘子,就看到歪倒在里面脸上毫无血色而身下裙摆却被染得鲜红的女儿!
谢元霞的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那脸色哪里还是活人的脸色?周氏几乎以为她最疼爱的女儿已经去了。又是惨呼一声,立即叫来几个婆子丫鬟。
两个婆子将谢元霞抬出去,两个丫鬟挡在两边隔绝其他人的视线。
可就在即将把谢元霞抬进去时,谢长青却挡在门前:“我谢家就没有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儿!不准进去!”
周氏目眦尽裂,像护崽子的母鸡一般挡在谢元霞身前,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谢长青:“你今日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让霞儿进去,要么我死在这,你就一张草席把我们娘俩裹了扔去乱葬岗吧!省得脏了你谢家的地!”
谢长青被周氏怨恨的表情和那声嘶力竭的模样震慑住,竟不自觉地往边上退了两步。
周氏抹掉眼泪,冷声吩咐着婆子们将谢元霞抬进去,又叫小厮去请大夫。
王府的婆子见自己的差事也算完成了,又朝着谢家大门啐了一口,这才招呼着几个轿夫回去。
谢长青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那一滩血水发呆,管家和身后的几个小厮也不敢在这时候说话,都只能跟着谢长青发呆。
最后还是谢斌出来,吩咐人清理了门前的痕迹,又搀扶着谢长青进去。
发生这种事瞒不过老夫人,谢老夫人只才听了个事情大概经过就直接病倒了。被请来给谢元霞诊治的大夫还没诊治完就又被刘妈妈带人强行请到老夫人院中去。周氏气愤,但又奈何不得老夫人身边那些忠心耿耿的粗使婆子和杂役小厮,便只能再去请另外的大夫。
谢长青好似丢了魂儿一般不理事,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中谁也不见。
整个谢家乱成一团,谢斌作为长孙不得不在这时候放下书本挑起谢家来,里里外外地安排着。
万姨娘那边直接装死,她倒不是不想趁机再踩周氏一脚,只是被谢长青的反应给吓着了,担心自己这时候冒头会被谢长青给“惦记”上,回头一样没自己好果子吃。她这会脑子转得倒是快,知道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就不会犯错,也就算是压了周氏一头了,又急忙去嘱咐谢宏,千万别在这时候跟谢斌挑事别苗头,好好在屋里头温书。
第九十二章 毫无担当
谢恒何时回来的谢家没人注意到,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出去过。
瞧着府中乱糟糟的,谢恒背着手闲庭信步一般地走回自己院子。
石竹一看自家公子回来,立马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之前发生的事。谢元霞被送回来的时候家里大半伺候的人都去偷偷看热闹了,他也瞧见了。
“公子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咱们谢家的脸这下可算是丢尽了!”
谢恒瞧着石竹垂头丧气的模样觉得好笑:“你这么关心谢家的名声做什么?身上又没打着谢家的标签,走在外头只要你不说谁知道到你是在谢家做事的?”
石竹嘴角一扯:“我想的是可不是自己,这不是在为公子着急嘛!”
“那就更加用不着,”谢恒浅浅一笑,“只要我的能力足够强大,家族的荣耀与衰败就只会由我决定,而不是我被家族影响。”
石竹歪着脑袋:“我不懂,这有什么不同吗?”
谢恒:“以后你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