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的第一佞臣 第166章

  抬眼望去瞧见半背对着她的胡靖,长风立刻跑了过去。

  “胡将军!你还活着!太好了!”

  胡靖冷漠地看着长风,“战场脏乱,公主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长风微微咬唇:“陆、陆潇呢?我想见他。”

  陆潇离开的当天她就想追过来,但她被兄长关了起来,直到继任族长的典礼结束才放她出来。之后她便连夜赶路过来,连身上族长继任典礼所穿的华服都没来得及换。

  胡靖闭了闭眼,“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陆潇的丧事要在京中办,长风公主若是还念及昔日的一点交情,也可以去他灵前上柱香。”

  长风公主手中的马鞭掉在地上,却顾不得捡起来,第一次丢掉得体和稳重,目光死死盯着胡靖:“你骗我!”

  胡靖淡淡看了一眼长风,转头继续和其他士兵搜救。

  长风公主想要追上胡靖,却被其他人拦了下来。片刻后赤泽赶了过来,打晕了声嘶力竭的长风,有礼貌地对胡靖表示歉意后将人带了回去。

  三月的盛京春暖花开,这一年的春天比头两年都显得生机勃勃,就连城外护城河边上几年都没动静的老桃树都开了花。然而朝廷上下却没有人欣赏这春日美景。

  潼谷岭一战虽然全歼敌军六千兵马,但大瑾的损失也不小。两千五百的京中守备军无一生还,那其中还有不少官家子弟,即便大都不是嫡子,也不是很得宠,但到底是亲生骨血,那些失了孩子的父亲是没有半点心情迎接新春。

  除了这两千五百京中守备军,另外死伤的兵士也不在少数,加起来也有一千多人。

  即使总共也就大夏军队一半的数量,他们还是觉得亏大了!

  被敌人挑衅到了这个份上,要是不还击那就不礼貌了。

  朝廷上一边商议着要如何回击大夏,一边讨论潼谷岭究竟有什么价值值得大夏如此大费周章。

  武德帝派了一队人去潼谷岭调查,可惜潼谷岭附近也没有村庄城镇,不然也能向那边的人打听打听。

  有些官员又开始发出不着调的言论,其中自然又是以宣震党和宣旭党为主。

  “为何当时不留下些活口?哪怕一两个也好,说不定就能问出潼谷岭的秘密。”

  “就是!而且大夏兵士何时这般铁骨铮铮了?竟然一个投降的都没有,怕不是人家投降但还是被……”

  “说不出人话就闭嘴!”谢恒当即呵斥那名官员,“我最烦的就是你这种人!还”人家”?什么”人家”?那是踏我河山杀我百姓的夏狗!你还叫得那么亲热,我看要是有一天大夏铁骑攻进京城你就是第一拨投降的人!”

  “胡、胡说!”那官员面红耳赤,“我、我只是做出合理猜测,陛下切莫听信谢恒胡言!”

  “合理猜测?”谢恒冷笑,“那你要不要到军中去将你这合理猜测说上一说,看看我军将士对你的”合理猜测”是个什么反应,你要能活着出来都算你命大信不信?做人不能一点良心底线都不讲吧?你即便看不到战场惨烈,但阵亡书上那一个个鲜红如血的名字就不能给你一丁点触动?你他妈的还能说出这种畜生不如的话?”

  任谁都看得出现在的谢恒已经算得上暴怒。那官员是宣震党,因为看不惯武将立功才会故意这样说,结果就触及到了谢恒底线。

  这会满朝大臣也算明白了,就算想要攻歼武将也得挑准时候,至少不能拿战事做文章,这是谢大佞臣的底线。

  谢恒就算跟冠军侯不合,但对于战事还是颇为看重。

  边上有大臣嘀咕:“谢大人倒是重视我军将士,也不知图的什么。”

  谢恒转头看去:“你也知道是我军将士,重视不是应该的?你要知道你现在能在这里跟我阴阳怪气就是因为有我军将士!个白眼狼!”

  继又一个宣旭党“阵亡”,再没有参与党派之争的朝臣敢挑谢恒的茬。

  武德帝无奈地看着谢恒怼了一个又一个,倒也没有呵斥,毕竟谢恒的话在理,而这一次他的心也更加偏向武将这边。

  谢恒对着武德帝一拱手:“微臣向陛下坦白,微臣是有所图,图的是山河无恙、国泰民安!微臣也知道如今不少人在背后骂微臣是佞臣,微臣就是担了这佞臣的名声又有何妨?但即便是佞臣,也是依附朝廷而存在,只有陛下安好,朝堂稳定,我才能无所顾忌当个佞臣。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众大臣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只有朝廷安稳,国家强盛,谢恒才能继续得陛下倚重,稳做他的佞臣,在朝廷上搅风弄雨,争权夺利。如果朝廷都风雨飘摇,那他的佞臣还怎么做?

  作者闲话:  【多谢雨非霏送礼物~(?′?€€?)IL???????】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有憾无怨

  有谢恒在朝堂上大杀四方,宣震党和宣旭党是一点便宜也别想占到。

  武德帝也念着死伤那么多的士兵,没怎么给宣震和宣旭留脸,斥责了两边官员,也旁敲侧击地说了两人不要只顾着争权夺势。

  最后朝堂上商定的结果就是先派人去潼谷岭进行调查,至于如何回击大夏,武德帝挑了几位武将和文官重臣到御书房去进一步商议。

  谢恒没去,武德帝也看出他火气未消,估计是担心到了御书房他也能一言不合就骂起来。

  不过谢恒也没回谢家,他还要和胡靖一起操持陆潇的丧事。

  其实谢恒这么大的火气甚至直接在朝堂上说脏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陆潇。

  陆潇是私自去潼谷岭,算是严重违反军纪,即便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可有违反军纪在前头,那名声也好听不了,旁人也会说他仅仅是为了与胡靖的私交而违反军纪,不但不可能追封他的功勋,甚至有可能被那些碎嘴的朝臣作为理由攻歼将士。

  所以宣景他们才决定隐瞒到底,只做突然病逝报备朝廷。直到现在朝廷里也没有其他人知道陆潇去了潼谷岭。

  谢恒终于知道为何史书上没有记载陆潇的死因。

  他们不能让陆潇背负着违反军纪的名声,至少直到举办丧礼,陆潇还是奉公守法、战功赫赫的将军,受得起前来吊唁官员的礼拜。

  到了晌午,宫中御书房终于商议出了结果。

  北境漠河以东有一片山岭名出头岭,是大夏地界,其面积就跟潼谷岭差不多,武德帝下令北境军于一个月内占领出头岭,算是给大夏一个教训。

  内阁去拟旨,其他文武大臣相继离开御书房,宣景正要最后一个离开,武德帝将其叫住。

  “父皇还有何吩咐?”

  武德帝眼神锐利:“陆潇是怎么回事?”

  宣景面不改色:“病逝。”

  武德帝:“他之前一直在军中,后来似乎有几天不在,直到病逝。”

  宣景:“生病了,自然要去看大夫。”

  武德帝不再言语,宣景也保持沉默。

  半晌后,武德帝缓缓开后:“朕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宣景转身离开,从始至终,他的脊背无比挺直。

  武德帝看着紧闭书房门,“你说老三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朕?”

  高满“嗨”了一声,“这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都还有自己个儿的小秘密呢,更何况是皇子龙孙。只不过孩子就是再有自己的小秘密,这心都还是向着父亲的。”

  武德帝的表情放松了些,笑着瞪了一眼高满:“你还没儿子呢,怎么就说得这么头头是道!”

  高满笑着:“这不是看多了皇子们对陛下的孝顺,总结出来了!”

  “你啊你!”武德帝点了高满几下,心情确实愉快了不少。

  宣景出宫后就去了陆潇家。

  陆潇早早便孑然一身,上无父母下无子侄,家宅里就他一个人,所以他日常都是住在军中。这位要办丧事自然是要在家中,摆灵堂设灵位,走寻常丧事该走的流程。

  胡靖在陆潇家里外张罗着,看见宣景来后立即迎上去。

  “侯爷。”

  “忙得如何?”

  “都差不多了,我跟司回生在外张罗,谢公子和荣大人在里面写讣告。”

  “嗯,我进去看看,你忙你的。”

  “是。”

  宣景进内堂,看到荣启坐在桌边写,谢恒在边上弯腰看着,偶尔给出一两句意见。

  瞧见宣景进来,谢恒直起身:“怎么商议的?陛下如何说?”

  宣景将商议的结果告诉谢恒和荣启。

  谢恒点头:“这次倒还像点样。”

  荣启:“毕竟两千五百多京中守备军中有太多官家子弟,是陛下让他们去借助这个机会历练,现在都把命给历练没了,陛下也要有所交代。”

  谢恒心中也这么想,如果不是死了那么多官家子弟,武德帝未必会这么痛快同意回击大夏。

  谢恒:“派去潼谷岭的人定下来没有?”

  宣景:“羽林卫指挥使张青和宣慰使高崇。”

  荣启:“我记得张青好像就是北地人出身。”

  宣景:“没错,所以父皇派张青过去,张青有北地生活经验,身手也好,带一队羽林卫过去调查,再有高崇辅佐。高崇祖上是药师,他自己也知道一些药理,能辨认名贵药草。如果潼谷岭真有能延年益寿的药材,当能找到。”

  谢恒冷笑:“要是没有找到那就有意思了,夏狗就是得了失心疯!这么一条疯狗要是不早处理掉,周围的人都得遭罪。绛藤族以为他们只要两不相帮就能明哲保身,真是笑话!大夏要是真那么讲规矩就不会一再侵犯我国边境。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能指望他们守规则?呸,不能这么侮辱狗!”

  提到绛藤族,荣启的脸色也冷下来。他们的确有预料到绛藤族可能不会出手,但到事实真发生的时候,这心里说不气那也是假的。

  如果绛藤族能伸出援手,就算日后大夏要报复绛藤族,他们大瑾也不会冷眼旁观,哪怕武德帝再不想发生战事,也明白不能至同盟于不顾的道理,必定会派兵支援。

  可绛藤族终究选择遵循祖训。

  这世上很少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尤其是野心。

  野心从诞生开始就只会不断膨,直到使有野心的人最后摒弃所有原则和底线,彻底沦为欲望的奴隶。大夏的野心已经膨胀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近在嘴边的绛藤族,只要大瑾北境失守,大夏在继续进攻大瑾腹地之前一定会先收拾了绛藤族。

  三日后,举行陆潇的丧礼。

  满朝文武来了不少人,不管平日里武将文臣有多不和,这种场合还是要来吊唁。更何况陆潇是有军功在身的将军,以前在北境时就立下了不少战功,再加上古河族一役,当得上年少有为、军功累累。

  军中来的人更多,有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有一手提拔的下属,东境、西境和南境也派了人前来吊唁。

  陆潇家不大,现在却挤满了军中将士和朝中大臣。

  为了保证不出乱子,宣景还提前调了兵马守在周围,前来吊唁的人都要核实身份。

  到了傍晚,过来吊唁的人基本都已经离开,也没什么人在这时候过来,陆宅一片安静。

  守在门外的士兵进来禀报,说绛藤族的族长和摄政王来了。

  谢恒反应了一下才想到如今的绛藤族族长已经是长风,只是摄政王又是谁?

  宣景:“请他们进来。”

  长风族长一身黑青色劲装,披着雪白的披风,健步如飞地走进来。身后裹着千金裘的正是赤泽王子。听到赤泽王子身边人的称呼,谢恒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摄政王。

  这绛藤族的先族长也是有意思了,让自己的女儿继承了族长之位,却又让儿子做摄政王。

  长风看着灵堂上的牌位,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这一路上她仍旧不相信陆潇已经死了,她宁愿是陆潇恨她怪她故意骗她,她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获得陆潇的原谅,可她不能接受陆潇真的死了!

  长风就这么站在灵位前,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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