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被宣景抱得很紧,也没觉得不舒服,正好还有些困意,在将军的怀里无比踏实,没一会就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到谢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肚子饿得不行,硬生生被饿醒过来。
身边的人已经不在,谢恒揉着眼睛坐起来,下一刻就瞧见宣景推门进来,一手关门,另一只手上托着托盘,颜色鲜亮的酱肘子看得本就已经饥饿感十足的谢恒口水直流。
宣景将托盘放到桌上,转头走到谢恒身边,俯身动作轻柔地将人拉起来,“先起来洗漱,洗完再吃东西。”
谢恒动作迅速地穿起衣服,只是偶尔扶下一下腰,疼得他龇牙咧嘴。不得不说他们昨天晚上真是太疯狂了!饶是他这么厚的脸皮这会回想起来也还是脸红心跳得不行,也难怪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腰还是这么酸疼。
宣景帮谢恒系好腰带,说是让谢恒洗漱,但实际就是宣景帮谢恒洗,洗脸洗手,连耳后这种宣景自己还经常忘记的地方都跟给他洗到位。被宣景这样弄着,谢恒都觉得自己好像四肢退化了!
“快来吃。”
洗漱好后宣景拉着谢恒到桌边吃饭,给谢恒夹了一大块肉。
酱肘子里面的骨头已经提前被宣景给拆了出去,这样谢恒吃起来方便。
谢恒深深觉得自己要多跟在将军身边,早晚什么都不会做了,得被彻底养生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状态,将军真是太惯着他了。
体力消耗巨大的谢恒一个人就吃了半盘子,嘴边都是酱汁,还是宣景给他擦干净。
饭后再来一杯山楂冰糖水,解渴又解腻,好极。
宣景看着谢恒脸上满足的表情,也跟着笑起来。
笑了一会宣景又有些担心地问:“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了?”
之前谢恒在信中说自己已经没有大碍,昨日睡之前宣景又问了一次,谢恒迷迷糊糊地说没事了,但宣景还是没完全放心,一想到当时谢恒就在自己面前毫无预兆地昏倒,宣景就克制不住地心慌。
“没事了,”谢恒靠在宣景怀里,抬头蹭了蹭后者侧脸,“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无为也说已经没事了。”
“那究竟为何昏倒?”
谢恒:“情况太复杂,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总之将军放心,我现在身体状况很好。”
宣景替谢恒整理了些下稍微蹭歪了的胸襟,“日后要是有不舒服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管情况严不严重,我都要知道,不许瞒着。”
谢恒歪头一笑,痛快应允:“好,我都听将军的。”
知道宣景要回来,这两天谢恒都提前告假,打算好好和将军腻歪腻歪。
从昨天傍晚到今天下午,谢恒都没踏出过宣景的卧室,也是该出去走走了。
“将军,一会我们去看看霍老将军吧,前一阵子老将军身体不大好,这段时间虽然经过调理好了点,但到底岁数大了,恢复得比较慢。而且老将军知道你打了胜仗可高兴,咱们一块去看他他肯定更高兴。”
宣景点头:“好,要不要先去找你兄长打声招呼?”
“不用不用,”谢恒摆手,“我已经提前跟兄长说好,告假这几日都在将军府,他知道的。等我们看望老将军回来再去见兄长也不迟。”
“好,听你的。”
两人收拾一番就去了霍将军府。
霍崇见到两人果然高兴地看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一直拉着两人说话。
岁月催人老,当初宣景刚进京那会,霍崇还好似正在壮年一般,就是那些沉疴旧疾也没能压弯他的脊梁。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清闲地练练兵,在京中陛下御赐的宅子里恩养天年,却老得如此之快。
宣景简单讲了跟蛮国的战事经过,霍崇听着,脸上又是激动又是骄傲,一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中此刻满是精光。
“好啊!好!往后南境是彻底安全了!”
宣景:“卫显扬后日离京,他说这两天会来看看您。”
霍崇欣慰地笑了笑,“我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好看的,知道你们还惦记我就成了。”
宣景:“自从卫泰老将军和卫铭将军战死后,对卫显扬来说您就是他唯一的长辈,是他的家人,他昨日还问我,如果跟您说将您接去南境,给你养老送终,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霍崇眼中汇聚出浑浊的泪:“我在京中很好,他有这份心便够了。从前我以为到死也看不到的事情都已经实现,也没有太多遗憾。唯一还牵挂的就是北境,不过有殿下在,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如今的宣景已经不再只是昭武将军,他还是大瑾唯一的亲王,景亲王!未来还会是储君,是皇帝!有他在,霍崇相信北境的事都将不再是难事。大瑾国重文轻武的局面也终将改善。
三人聊了没一会,卫显扬就来了。
看到霍崇的第一眼,卫显扬就红了眼眶。
即便他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异姓王,见到霍崇后还是单膝跪拜行礼,郑重地叫了一声:“将军!”
一声“将军”,将三人都拉回了十几年前在北境抗敌的岁月。
霍崇扶着卫显扬的手将人拉起来,老泪纵横:“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你也永远都是你祖父和父亲最大的骄傲!”
卫显扬哽咽。
如今他身边能跟他一起回忆祖父和父亲的人已经不多,见到两鬓斑白的老将军,他恍然觉得好像看见了祖父和父亲。他年少便挑起南境的重担,在惠承帝对武将诸多忌惮、对南境军明里暗里地打压的时候,他一方面要稳定南境军,沉默地向朝廷表态,一方面又要时刻注意边防,防止蛮国偷袭。从回到南境之后,他没有一天过得轻松。
但此刻面对霍崇,他竟然想像小时候伏在祖父和父亲膝头那样,将自己的艰辛不易都告诉这位打从心眼里疼爱他的长辈。
谢恒拉拉宣景的衣角,示意他们两个该出去了。卫显扬内心的脆弱愿意向霍崇展开,但一定不愿意让他们看到。
一转眼到了卫显扬要回南境的日子,为了答谢那枚墨玉玉佩,谢恒给卫显扬准备了不少吃的喝的用在路上,都不便宜,另外还去相国寺买了一块开光过的青玉平安牌,送给卫显扬。
征战沙场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平安,谢恒这礼物送的也走心。
倘若卫显扬跟宣景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谢恒也不会这么用心地送礼物。
卫显扬走后,谢恒的假期也结束了,每日还是要上早朝。
如今朝堂上的气氛已经变了很多,尤其是在宣景回来之后。
宣景被封亲王,那一身亲王制的朝服穿在他身上,简直比龙袍还有气势,每日早朝只要宣景一到,所有原本还在聊天的朝臣都会自动放低音量,对宣景恭恭敬敬地行礼。
现在也没什么党派之争了,身为亲王的宣景已经算是隐形太子,哪有人还不开眼地去支持早就大势已去的宣震和宣旭?
从前的大皇子党和二皇子党的朝臣整日战战兢兢,做事也勤勤恳恳,生怕稍不注意就让景亲王拿到一点错处给发落了。而那些秉性正直的大臣以及武将们倒是很高兴,毕竟所有皇子中属宣景的品性能力最为出众,又军功累累,且在民间声望极高,由他坐上储君之位绝对实至名归!
不过一众朝臣也时不时地打量谢恒,都想着现在三殿下贵为亲王,那么一直跟三殿下最不对付的谢大佞臣是不是要倒霉了?
最近朝政上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讨论,没有冲突发生,也就没有让两人针锋相对的机会,还真是可惜。
不过看谢大佞臣总还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显然是一点也不担心贵为亲王的三殿下会找他的麻烦,一众大臣直摇头,也不知道这谢大佞臣到底哪来的自信。
荣启多少了解这些朝臣的心思,心下好笑不已,每天看着这些朝臣对谢四和老宣之间的各种猜测简直是荣启的快乐源泉。
这一日早朝,武德帝还没来,宣景和谢恒都已经到了。
朝臣们又习惯性地安静下来,一会看看谢恒,一会看看宣景,然后小声跟身边的同僚嘀嘀咕咕。
荣启走到谢恒和谢斌身边,笑着扬声说:“日前瞧见两位谢大人一同上街买衣裳,小谢大人高眼光,一眼就挑中了那成衣坊的镇店之宝。不知那衣服谢大人穿着感觉如何?真好的话回头我也买一身去。”
谢斌听着荣启的话,想象着荣启穿上那身衣裳,刷的一下红了脸,立即低下头去以免被人看到他的异样。
荣启瞥到谢斌的反应,心中暗笑。刚刚本来就是玩笑话,但现在却想着真的去买一身那样的衣服回来让谢斌穿。
谢恒冷笑一声:“荣大人不说也就罢了,一说起来我就气得很!我那好好的衣裳还没穿几次,就被景亲王给撕破了,怎么说也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景亲王这么做也未免太过分,且到现在我可还没听到王爷一声道歉。”
众大臣们一听这话全都震惊到目瞪口呆!
什么?景亲王撕坏了谢大佞臣的衣裳?两人这是动手了?他们在何时何地爆发了这么大的冲突,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不过谢大佞臣应该不会功夫吧?真要是跟王爷动手了能只是被撕了衣服那么简单?
谢斌听到这话简直羞愤欲死,不是自己,是替谢恒!
阿恒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虽然知道所有人都误会了,但是……但是……啊呀!谢斌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人不敢相信,仗着胆子去问宣景。
“王爷真的撕毁了谢大人的衣裳?”
宣景面无表情地点头,“撕了。”
谢恒还一本严肃地补充:“都撕得一道一道的,缝都缝不起!”
众人再次凌乱了!这居然是真的!
那谢大佞臣究竟做了什么事儿,能把王爷气到把衣服都给他撕了?这些年来朝臣们也逐渐了解,王爷看着不好相与,性子冷淡了些,但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王爷轻易也不会动怒。这谢大佞臣可真是好本事啊,竟然让王爷失态至此!他们实在想象不到王爷气愤到把人衣服都给撕了是怎样的场景!
第三百九十一章 狗改不了吃屎
虽然此刻谢恒的表情是一脸愤慨,景王的表情很是严肃正经,但谢斌就是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荣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边上煞有其事地摇头,“残暴,太残暴了!王爷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哪怕谢大人真惹了你生气,你也不能直接把衣服给撕了啊!我建议您还是买件衣服赔给谢大人!”
宣景点头,“回头本王自会挑选十几身风格款式接近的衣裳送给谢大人。”
谢恒冷笑一声:“买那么多做什么?穿上让王爷撕个过瘾吗?”
朝臣们顿时觉得谢大佞臣实在太过分了,人家王爷都说了要赔偿了,撕了你一件衣裳买十几件赔偿你,还不够?你还在这挤兑王爷?王爷性情虽然冷了些,但也是守礼之人,能做到这份上就不错了,你怎么还能得寸进尺呢?再说了,把王爷气到撕了你衣裳的地步,那肯定是你做了很不好的事,你都不说道歉,王爷都退一步了你还喋喋不休的,真真是过分!
谢斌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冒烟了,这两人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真是仗着外人不知道他们的真正关系就胡作非为,怎么这么敢呦!
看着荣启还要凑热闹,谢斌暗暗瞪了荣启一眼。
荣启立刻老实了,小声在谢斌耳边说:“我这可是为了你连热闹都不凑了,回头得补偿我。”
谢斌此时觉得四个人中大概只有他一个是脸皮薄的。
从先后拿下昌河和蛮国之后,大瑾一时风头无两。周边的一些小部族也都安分下来接连投诚,整个大瑾难得进入一段十分平静的日子。
八月中,正是金秋时节,大夏那边传来消息,打算派使团前来大瑾,修两国之好。
作为世世代代的劲敌,大夏和大瑾从来没有使团往来,有的只是刀光剑影、血海深仇。
大夏和大瑾的关系远远比蛮国和大瑾要恶劣得多。
蛮国只是惦记大瑾边境的几座城池,而大夏想得到的却是整个大瑾。
大夏的手段向来卑劣,不仅仅是在交战中,为了获得利益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在嘉阳帝时期,也就是武德帝的祖父在位时,大夏曾经派遣一个训练有素的女细作进入大瑾。
当时的嘉阳帝非常喜欢微服出巡,那女细作就扮成江湖女子来到嘉阳帝身边,还来了一场“美人救英雄”。嘉阳帝对那女细作很是喜爱,甚至动了要将其接回宫中册封妃嫔的想法。
但后来嘉阳帝身边跟着的暗卫查出了女细作的真实身份,那女细作见事情败露,又没能杀得了嘉阳帝,便直接自杀了。
这件事令嘉阳帝十分愤怒,也让当时大瑾和大夏的关系降到冰点,险些爆发大规模战事。
而大夏诸如此类的小手段一直不少,他们在边境上不能越雷池一步,无法从北境军中手中尝到甜头,便一直使这些不入流的计谋。
而这一次,大夏有意派遣使团来大瑾,朝臣们的态度呈两极分化。
一方朝臣认为大夏这是怕了他们大瑾,在看到昌河跟蛮国的下场之后,大夏担心自己早晚被灭,所以才主动来示好。他们不妨接受。不管怎么说,对昌河和蛮国的战事,他们的军需消耗不小,也需要休养生息,若是能跟大夏就此和平相处也是好事。
然而另外一部分朝臣却认为大夏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佯装有修好之意只是为了麻痹他们,大夏一定另有算计,这次来他们大瑾指不定是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