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物是人非。
当初送她和亲的故人,早已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一时间,连仪公主竟有些迷茫,不知自己回故地之后应当如何生活……
清晨的草原上还有些许寒凉。
江玉€€的身体被风吹得打了个冷颤,他连忙对同样穿着夏装的连仪公主道:“殿下先坐马车上避避早上的风吧,再过不到半个时辰,我们便要出发了。这一路颠簸不平,您还是提前休息一段时间为好。”
“江大人所言有理。”一夜没有睡着的连仪公主也有些疲倦了。
她向江玉€€点了点头,便在身边宫女的搀扶下转过身向着马车而去。
伴随着她的动作,此时江玉€€终于注意到,连仪公主身上的衣裙有些特殊。
€€€€红色的宫装略微褶皱,上面的金线也有一点暗沉。
江玉€€虽然不懂昭都流行风尚,但他还是能够一眼看出:眼前这身宫装应该不是如今流行的款式。
且看材质,也非这几年送到折柔的丝帛制成。
心中虽无比疑惑,但是江玉€€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移开了目光。
然而注意到他目光的连仪公主,却似乎很想与江玉€€分享有关自己身上这身宫装的故事。
她低头看了一眼这件衣服,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轻轻向江玉€€笑道:“这件宫装是我娘亲当年亲手制成的嫁衣,只可惜……她没能等到我。”
说着连仪公主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并将视线落向了南方。
草原上的清风吹起了赤红的宫装,与不再如从前那般黑亮的长发。
但她眉眼之间的笑意却一如往昔。
二十多年前,年轻的连仪公主便是穿着这身宫装离开了她出生与长大的昭都。
€€€€今日她也要再穿这身宫装回到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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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凌晨便离开军帐,来到城外协助费晋原一道工作。
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的他,此刻也生出了几分倦意。
等目送连仪公主上车之后,江玉€€也坐上了马车。
与上次来的时候乘坐的普通马车不同,这架属于天子的马车不但车厢宽大,甚至于内部还铺了厚厚一层毛毯,且提前准备好了用来靠背的枕头,尽最大可能打造出一个舒适的空间。
昨晚几乎没有怎么休息的江玉€€上车之后便枕着被子睡了过去,将其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等他因颠簸而被迫清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驶离这片草原,一点点向泽方郡而去。
江玉€€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车壁与临窗而坐的应长川同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看到熟悉的身影,睡懵没反应过来已经启程的江玉€€忍不住说了一句:“……陛下?你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镇北军大军要稍晚一点才回去。
江玉€€记得应长川今早要去军营一趟,出发时才来车上。
似乎是为了让他能够睡好这一觉,马车的车帘皆紧紧地拉着。
斜倚在窗边的应长川则借那一点透过毡帘落入车厢内的光,翻阅着手下的书本。
不等应长川回答,还没有睡醒的江玉€€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马车里的光线实在太暗了,你要看书的话就把车帘拉开吧,千万不要看坏了眼睛。”
他的话语里还带着些许鼻音,听上去满是倦意。
天子终于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本册:“不急。”
末了轻轻缠弄起了不知何时滑至自己手边的长发。
马车轱辘突然碾过一片碎石,整架车随之摇晃了起来。
江玉€€的手肘也随这阵晃动不小心磕在了车厢之上。
这一点点痛意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
……马车已经离开了从前的折柔王庭,应长川并没有“早到”。
此刻马车还在颠簸,江玉€€下意识离车壁远了一点。
就在他打算用手撑地坐起身的时候,应长川忽然俯身将江玉€€困在了原位。
长长的黑发自天子背后垂下,正好落在了江玉€€的胸前。
应长川眯了眯眼睛,轻声问他:“爱卿觉得孤会迟到?”
嗯?应长川为什么会这样想?
完全没有此意的江玉€€不由愣了一下,接着略微疑惑地缓缓摇头道:“没有啊,我方才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应长川忽然用指腹轻贴在了江玉€€的唇上。
江玉€€的呼吸不由一窒。
此时虽还是上午,但草原上的阳光已颇为炙烫。
被毛毡滤过一遍的光多了几分温柔,将马车内的气氛衬托得尤其旖旎。
天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之意,他看着江玉€€的眼睛问:“知道我为何会迟到吗?”
江玉€€下意识侧过头去,用轻到难以听清的声音说:“……不知道,但是大抵猜到了几分。”
驶入沙地的马车放缓了行驶的速度,颠簸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木质的马车轻轻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细响,侧躺在厚重毛毯上的江玉€€如坐在小船上一般,随波浪一道轻晃。
天子一点点俯下身,将唇贴在江玉€€的耳边轻声说:“仗打完了。”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江玉€€却在瞬间且明白了应长川的言外之意€€€€
仗打完了,可以“耽于享乐”了吗?
第101章
沙地上满是碎石土砾,行驶其上的马车晃个不停。
颠簸中,悬在马车四脚的青铜铃铛也跟着响了起来。
叮叮当当地遮住了车内的所有声音。
长天万里无云,沙地的尽头随之生出了蜃景。
欲望如火星一般点燃了车厢,不多时四周的空气中都多了几分燥热之意。
薄薄的车壁另一边,就是荒芜的沙地与戈壁。
甚至于还有赶车的士兵与随驾的内侍官。
……仗虽然已经打完了,但现在的时间与地点通通不对。
应长川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沉黑的眼瞳瞬间目光闪烁。
大概是料到了江玉€€想要说什么,还不等他开口应长川竟以吻阻住了他未说的话。
并在同时轻轻将指尖探了下去。
隔着因熟睡而变得松散的夏衫,火星于顷刻间落在了江玉€€的身上。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呼吸间也多了几分颤抖之意。
马车再大也比不过床榻与房屋。
此刻,被困在身下的人完全没有躲避的空间。
……
应长川迟到那么久,究竟去做了什么?
如今江玉€€算是彻底有了答案。
马车已慢慢驶出沙地,方才斜照的阳光也在不知不觉间升至正天。
江玉€€枕在应长川膝上,目光满是混沌与疲惫。
此刻小小的车厢中除了原本的熏香味外,更多了几分令人面红耳赤的气息。
过去常年生病卧床的身体底子到底是不太好。
连带着江玉€€的欲望也比寻常人要轻得多。
虽然只用了手,但方才应长川稍一折腾,他便浑身脱力。
如今竟然连抬手、眨眼的劲都没有了。
头回尝试这种滋味的江玉€€,现下格外疲惫,甚至就连大脑也空白一片。
江玉€€沉沉地阖上眼睛,想用一旁不知道何时从袖中落出的丝绢遮住眼睛来装鸵鸟。
可如今他的指尖与腕上只剩一片酸麻,别说是去取丝绢了,就连抬都抬不起来。
感受到膝上人的小动作后,应长川垂眸看向江玉€€,并一边随手撩动他耳边的长发一边问:“怎么了?”
“……我想拿丝绢。”江玉€€的声音里不知何时满是倦意,乍一听竟似醉了一般含混。
天子替他拾起了丝帕,但并没有将东西交到江玉€€手中。
而是忽然蹙眉,抬起江玉€€的手并小心用丝帕擦拭了起来。
应长川在做什么?
倦得没办法起身的江玉€€,只得用余光去瞄。
纤长的手指泛着些许的粉,此刻正在应长川的手中微微颤抖着。
那抹浅红之间的一点浊痕,也显得尤其刺眼。
“稍等,方才似乎没有清理干净。”应长川不但动作认真,语气也是一等一的正经。
似乎方才在马车内……做那种事的不是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