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积雪湿滑,显然不合适出门运动。
封照野在厨房里做饭,闻言就说:“去健身室,我教你打拳。”
景长嘉眉头一挑:“你还会这个?”
“小景同学,我曾经是你们的教官。”封照野回头看了他一眼,“忘了?”
景长嘉想了想,才回想起来当初军训的事情:“你又没训我们班,不算。”
封照野笑着摇了摇头:“油嘴滑舌的耍赖,一会儿出去跑十圈。”
“那不如这样,你一会儿耍套拳给我看看,耍得好我就跟你学。”景长嘉说,“耍得不好,你跟我学。”
他这话让封照野来了兴趣:“学什么?”
“学剑法。”景长嘉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正经剑法。”
封照野从他含笑的话音里,莫名就听出点怀念的情绪。他又转头看了景长嘉一眼,见他情绪正常,才应了声:“好。”
两个人的饭菜做起来总是很快。肉进锅中炖着,米在电饭煲里煮着,封照野擦了手就走出了厨房。
景长嘉原本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文献等他,一见他离开了厨房,立刻翻身坐起,高兴地喊:“快,就在这里。你学的什么拳?”
“军体拳。”封照野说,“和你当时学的不太一样。这套一共十六招,不难。”
景长嘉想了想,有些想不起来当时学的军体拳是什么模样。就放下文献饶有兴致地看封照野打拳。
封照野的动作干脆利落,又极富力量感。即便是以云中郡王的眼光来看,也是一套极其漂亮的拳。
景长嘉看着看着,就有些技痒:“我们比比。”
“比什么?”
“比谁更厉害。”景长嘉环顾了一圈客厅,干脆拉开门快步跑了出去。
没两分钟,他就拎着一根枯枝走了回来:“我用这根枯枝为剑,我们比比。”
他衣着单薄的跑去花园里,这么一丁点的时间就已经被冻得鼻尖发红。可偏偏一双眼睛却亮极了,里面盈满了真切的喜意。
封照野对上他的视线,心口就化成了一坛温水,只想什么都答应他。
“小景教授,”封照野含笑道,“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我也不需要你手下留情。”景长嘉说完,率先攻上。
枯枝在空中划出破风的声响,封照野有些诧异地移步。一个起落间就已经绕到了景长嘉的身侧。他出手直击景长嘉执剑的关节,却见剑客手腕一转,枯枝直接划向他的脖颈!
封照野心中更是诧异。
这竟然真的是一套拥有杀伤力的剑法。
他早就从杨恒那里知道了景长嘉学了一套剑法用来锻炼身体,却没想过景长嘉已经练得这样好了。
两人极快地交换了几招,脚步腾挪间就从门口打到了客厅。
景长嘉又是一剑挥出,封照野身体一压,左手在上直攻景长嘉执剑右手,右手在下放拳为掌直接按向景长嘉的腰际。
上、下,前路皆被截了进攻路数,景长嘉只能后退。
可这一退,却直接撞上了沙发扶手,膝窝毫无准备地遇上撞击,景长嘉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往后摔倒!
景长嘉:“!!!”
他用力一扭身,想稳住下盘站直,可这具天天伏案工作的身体,根本比不了在弘朝北疆风雪里锻炼出来的身体。
下盘虚弱无力,身体只能直直地撞向沙发。
下一刻,却有一股大力直接环上了腰间。
封照野在千钧一发之际再一次抱住了他。两人一齐压向了沙发靠背。沙发靠背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只坚持了一秒就往下倒了下去。
“轰€€€€”
木质的椅背触地,发出一声轰响。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景长嘉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搞得有些发懵。
视野换成了地面的角度,头上、腰上都是封照野手掌的温度。沙发倒在了一边,上面的抱枕与坐垫落了一地。
他撑着封照野的胸口,定了定神才看向身下的封照野:“你在做什么?”
“你没事吧?”
封照野也恰在此时开了口。
“我能有什么事?”景长嘉反问他。摔下来的时候封照野把他护得特别好,他什么事都没有。
“该我问你有没有事。”景长嘉说,“我摔进沙发里又不会怎么样。你怎么就跟我一起摔了。”
他一边说,一边撑着想爬起来。
可封照野钳着他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弱。
“别动。”封照野收紧了力道,“抱歉,我有些害怕。”
景长嘉闻言一怔。
他想问“你怕什么”?话都到了嘴边,却突然说不出口。
手掌上的感觉迟钝而适时的传达到了他的大脑中。
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他感受到了封照野如同擂鼓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孟古今:我在那里担心受怕,你们俩背着我谈恋爱?(€€€€□′)€€€€┻━┻
封照野:没有的事。我也很害怕。(* ̄€€ ̄)
第77章
手掌下的皮肤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依然能感受到它的炽热滚烫。
藏在皮肉之下的那颗心,跳动得快速而用力。
噗通。
噗通€€€€
一下接着一下,带得景长嘉的心脏,似乎也跟随这样的节奏跳跃了起来。
“你……”他微微支起上半身,垂眸看着封照野。
如果说景长嘉自己看起来还带着一点少年人的模样,那大他两岁的封照野,则完全长成了青年人的样子。
他头发很短,完全凸显了他轮廓深邃的五官。皮肤被经年的训练晒成了小麦色,瞳孔像是深夜的天空,黑暗而幽深。眼角有一道还在渗血的红痕,是刚刚被枯树枝划出来的……
“你受伤了。”景长嘉说。
手底下的心脏似乎又加快了一分。
封照野双手都束在景长嘉的腰上,闻言就低声答道:“没事。”
心中的恐慌似乎只有拥住眼前人,才会缓慢的消弭。
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当他绑着安全绳下崖,看见了被一根树枝穿透,浑身湿透面无血色的景长嘉时,心中骤然升起的巨大恐慌。
夏日的雨水像是要带走景长嘉所有的血液,连绵的大雨落在他身上,再滴下去就变作了红色。他就安安静静的挂在那里,被雨冲刷得似乎已经变得透明了。
封照野早已忘了自己是怎么把人救上去的。可那个无声无息的景长嘉,他却一直忘不掉。
枯枝与景长嘉的组合,几乎令他的噩梦重现。
腰间的力道又加了一分,几乎抓得有些疼了。
景长嘉却一动不动。他凝视着封照野,某一个瞬间,突然就明了了封照野的恐惧。
“没事了。”景长嘉轻声道,“我很好。”
封照野眼皮一颤,手里力道渐松。
他放开景长嘉:“抱歉。”
景长嘉摇了摇头,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家里有酒吗?”
“你想喝什么?”封照野站起身,将翻到的沙发扶回原位,“度数大的没有。”
“随便什么都行。”景长嘉看了一眼窗外悠然飘落的雪花,“初雪天,应该有酒。”
哪里学来的习俗?
封照野回头看向景长嘉,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给你调一杯果酒。”
“怎么连这个也会啊。”景长嘉笑了起来,“你们学校立志把你们教成万能的吗?”
封照野慢条斯理地卷起衣袖。听他语调含笑,就撩起眼皮看他:“我要是不会,小景教授今晚打算找谁喝酒?”
他一抬眼,眼角的伤口就变得明显了起来。
景长嘉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过来,我给你擦点药。”
家里备着的小药箱就放在茶几底下,封照野坐在沙发上,抬起脸等他们家小景教授给他上药。
小景教授处理自己的外伤向来很有经验。可这伤在封照野的眼角,莫名地就让他有些束手束脚,擦个药都怕弄进封照野眼睛里。
偏偏封照野还一直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景长嘉抿了抿嘴唇,命令道:“你闭眼。”
封照野闻言一笑,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可他眼睛闭上了,嘴又闭不上了:“景教授,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找谁喝酒。”
景长嘉用棉签重新沾了点药水,慢慢往封照野眼角蹭。听他没放弃这个问题,有些没好气地回答:“那就不喝了。”
“我还以为,你会去威尔逊先生的老年人俱乐部,和他们一起喝葡萄酒。”封照野说。
“你幼稚不幼稚。”景长嘉用棉签轻轻戳了戳他的擦伤,才扔开棉签又给他贴了个创可贴,“好了,调酒去吧,调酒师先生。”
封照野笑着走进了厨房。
景长嘉坐在沙发上没动,眼神却一直追着他进了厨房。
随着封照野离开客厅,客厅里一直若有似无的撩人火焰,才终于湮灭了。景长嘉不着痕迹地长出一口气,弯腰将小药箱从新塞回了茶几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