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们听说我转世了 第41章

他都想好了如何解释梦中的一切了。

苏安晏唇角微勾,露出个风光霁月的笑来,倒也不必与裴准多费口舌。

他站起身,手中一把折扇霍地打开,白玉为骨,雪绢为画,其上画的是一风姿卓越的年轻男子,正是裴焰的模样。

“既然琳琅不在这,我就直话直说了。你想杀我?裴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下面那群赌鬼已中了我的孽欲,你若敢杀我,下面那群赌鬼就会自杀,噬魂蝶遍布长安街各处,这街上四千三百五十口人会成为它们的点心。”

他笑面春风,微摇折扇,好似折子戏里的风流才子,说出来的话却教人不寒而栗。

裴准没有动怒:“这是你惯用的手段,我不奇怪。我也知道,你想在这一世的阿焰面前装得温柔良善,像前世那般,再一次让他对你动心。”

苏安晏勾唇一笑,他自觉在这个被阿焰嫌弃憎恶的师尊面前颇有优越感。

“不错。前世阿焰便爱我如命,甚至不惜扮成狐妖来报复我,我是魔,最懂得爱恨共生的感情,我们之间的缘分,虽然说是孽缘,却也是怎么都斩不断的。”

“你这个观点,我不同意。”

苏安晏笑道:“同不同意,哪是你说了€€€€”

笑到一半,他表情错愕。

小皇子从裴准衣襟里探出头,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像只在裴准怀里乱拱的小狗。

“这辈子不会对你动心,只会对你动手了。”他挥挥拳头。

“裴准,你敢和我玩阴的?!”苏安晏勃然大怒。

小皇子看他神色狰狞吓坏了:“嘤嘤嘤,叔叔你好坏,叔叔你是大魔头!”

苏安晏:“……”

虽然但是,叔叔这个词真的好伤人。

苏安晏深深看他一眼。

“琳琅,阿焰,殿下,我虽是天下人眼中的大魔头,却独独对你一往情深。”

“甚好,我喜欢你这句一往情深。”

裴准清冷的嗓音自他不远处传来,竟是利用薛琳琅让他分心,不知不觉到了他的身边。

见裴准挥鞭,苏安晏立刻去挡,谁知对方竟不是想要攻击他,而是把一个蝎子状的什物扔了过来,那玩意一接触到苏安晏的皮肤就猛地向他体内挤进去€€€€

应该躲,不该挡的。

苏安晏捂住自己的手臂,白皙的皮肤下鼓鼓涨涨,像是有一只蝎子在他身体之中四处游走,那蝎子速度极快,再加上苏安晏受了重伤,立即趁虚而入,钻进了他的心窍。

“我在怀梦里看到了你当年是如何谋划给阿焰种下断魂之毒,今日便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让你也尝尝蛊毒的滋味,可好?”

苏安晏闭了闭眼,他见多识广,自然马上猜出这蝎子是什么东西了。

绝情蛊,斩断一切情思,一旦对心爱之人涌现爱欲,便会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苏安晏出奇地镇定:“裴准,你在我面前玩这些,无异于班门弄斧。我堂堂魔主岂会被这雕虫小技困住。”

说罢,他平静地看着小皇子。

没动静。

一点也不疼。

根本无事发生。

裴准你就大失所望吧。

薛琳琅想了想,甜甜一笑:“安晏哥哥~”

“噗€€€€”

苏安晏喷出一口鲜血,捂着抽搐的胸口,浑身颤抖,不由得半跪下去。

裴准:“…………”

杀伤力这么大?

偏偏薛琳琅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东西,一口一个安晏哥哥叫得比最上等的蜜糖还甜呢,所谓乐极生悲,他本身就变成了个袖珍小人,一个疏忽,竟然从裴准的衣襟上跌落下来,反应机敏才险险抓住他的衣袍,像吊在悬崖边一样吊在那里。

裴准:“…………”

他好像理解了。

他把小皇子从衣襟上取下来,放到掌心中。

小皇子心有余悸,抱着他的大拇指不撒手。

“呼~你的虎口好硬。”

裴准:“那是茧。”

薛琳琅:“师父,你耳朵根红了哎。”

裴准摸了摸,偏过头。

“嗯。”

第39章 小皇子又活过了三十九天

一日前。

九华山脚,小雪,微雨。

山脚下的茶汤摊子又迎来了今日第五十七位僧侣客人,摊主和儿子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近几日为何有如此多的僧人去山上参拜,这少说也得三四百个了吧?

而且……也没见到过他们下山啊。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这和尚长得慈眉善目,倒是好说话的长相,不像之前从东北方向来的几个武僧,凶神恶煞的,普通人不敢多嘴。

“大师,这山上是否在举办佛法大会?要不然,这大冬天的,怎么不在自家庙子里带着,都往九华山走。”

摊主忙递过去一碗温暖的茶汤。

大师接过茶汤,并不急着饮用,佛修比道修更为推崇苦修,他只着僧袍袈裟,连斗篷都未置办一件,风雪染白了他低敛的长眉,风姿动人。

“你可知,尘世禅宗五十三门,佛法最高深是哪一门?”

摊主儿子抢先回答:“家喻户晓,普陀岛栖凤寺嘛,我还听闻那泉月主持是世间最通透之人,一手医术妙手回春,佛祖拈花一笑,他用仙法救人之后,亦会飘落昙花花瓣。”

他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本该去学堂读书,可惜脸上天生长了一个不堪入目的红色胎记,大半张脸都被覆盖了去,只好帮着父亲做小生意。

“非也非也,百年前尘世并无禅宗五十三门,佛修千千万,皆在圣林探讨佛理,修著佛经,本无意踏足人间,后来裴焰仙君堕魔,烧毁圣林,所余僧人方才四处苦修,出世入世,开门立派,斗转星移,衍生为现在的五十三门禅宗。”

摊主正听得起兴,那僧人却慢悠悠低头啜饮一口茶水。

“所以说,天下禅宗皆出于一门,拥有共同的来处。而你说的普陀岛栖凤寺也不过是其中得到传承较强的一个分支,泉月主持更是不值一提,远远称不上世间最通透之人。”

说罢,那僧人轻轻放下茶碗,摸了摸摊主儿子的脸,继续上山去了。

“这年轻和尚,口气倒是大,一张嘴把他们禅宗最厉害的人物贬低得一无是处,自己也不过是个四处化缘的小沙弥罢了€€€€”摊主笑道。

“爹!爹!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变好了!我的胎记,不见了!”

摊主儿子从水缸中窥见自己的脸,没有狰狞的红色胎记,原来这张难看的脸也能称得上清秀,顿时热泪盈眶。

摊主又惊又喜,心中不由疑窦丛生,拉着自家儿子好一阵查看,忽在他的衣袍里找到几瓣雪白清香的昙花花瓣。

他连忙去寻,那僧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风雪之中。

€€€€

九华山山顶,禅宗五十三门的主持皆已到齐,这些盛名远扬的高僧,说出去哪个不是有头有脸、信众济济的人物,现在却神情虔诚地围坐于一株菩提树下,风雪愈来愈大,金色的光芒愈来愈盛,上百诵经声一同祈福祷告,最终汇成一道光柱,注入菩萨神树体内。

那参天的菩提神树,隐隐发着金光,在这寒天冻地里仍旧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树根处深埋着的,便是死去佛子的伴生舍利。

金光最盛之时,菩提神树骤然失去生机,树叶枯黄凋零,飘落一地,瞬间变成一棵枯树。

“成功了!快把佛子挖出来!”

“僧袍袈裟在此,快递过去。”

“虽说古籍上确实记载过供奉舍利,扭转阴阳之事,但亲眼所见,仍觉得不可思议……”

邱谨疏忽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神智也有点不太清楚,就看见好几个闪闪发光的光头在眼前晃来晃去,满脸关切,语气焦急,想来是圣林的同门罢……

不对,他明明被裴焰杀死,连心脏都被挖出来烧成灰烬,为何还在人世?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百年前的那一刻。

心痛,愧疚,后悔和悲伤。

琳琅……阿焰……他……

锦斓袈裟加身,五佛冠帽覆顶,僧人站在枯树下,风雪中,新生的躯体还未剃度,飒飒寒风撩动他披散在身后的墨色长发,雪色映照他高挺的鼻梁与慈悲的眉眼,皎月照水般如梦似幻。

邱谨的如瀑青丝在一群光头里显得格格不入,明明他才是众僧的大长辈,只看外表,却像是他们的小徒或者孙辈。

他眯着眼睛在他们之中打量半晌,也没找出一个熟人……泉月主持百年前倒是见过,那时他还是圣林扫落叶的行脚僧,如今竟也是一寺的主持了。

物是人非,不外乎此。

众僧兴奋道:“能不能让我们看看那个?就是传说中的那个!”

邱谨没跟上他们的思路:“哪个?”

“你的宝贝啊,伴生舍利,让我们看看,让我们看看。”

邱谨:“……”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邱谨解开衣袍,露出半边瘦削白皙的胸膛,顿时金光四射,照在众僧的脸上。

他失去了心脏,舍利便替代心脏,在他的胸腔里跳动。

“这就是舍利……”

“舍利竟是这样……”

“妙哉妙哉。”

“善哉善哉。”

“真的是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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