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他这辈子还能拥有这样真挚的友情。
“小侯爷,你我立场有别,但你只要一天把我当成朋友,梅香宫就一天欢迎你。但为了你自己着想,你来寻我的时候,还是低调些,以免惹了别人的猜忌。”
薛琳琅又头疼地看着手里的玉佩:“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合适拿吧……”
“我说你合适就合适,反正是小爷自己的东西,小爷随意怎么处置,”谢凛看薛琳琅一脸犹豫,忽然瞥到他头上的发带,“你若是心有愧疚,担心我亏了,不如把头上的发带给我,上面的两个金坠子,看起来还值几个钱。”
“好吧,古人有言‘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这发带价值可远不及你的玉佩,想好了噢。”
薛琳琅才把发带递过去,谢凛就急不可待地收进怀里,还神秘地对他笑了笑。
薛琳琅不知道的是,他上次花灯节出去没带钱抵掉的一条发带也被谢凛私下买去,这已经是谢凛手中第二条小殿下的发带了。
不知何时,就起了收集的心思。
“你还记不记得,你说我如果得了学堂小考第一,你就答应我一个愿望。现在我有了。”
薛琳琅把血玉佩妥善收好,好脾气道:“谢侯爷您可真是会打算啊,明明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倒是找我来许愿了。你说罢。”
他打趣地想,不会是要把这玉佩要回去,白捡一发带,空手套白狼吧。
“薛琳琅,你不准再疏远我,不准再不理我,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我只在意你。这就是我的愿望,你听明白了吗?”
英武不凡的少年,眼神灼灼地注视着他,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眸中仿佛只装得下这一个人,仿佛冰下燃着暗火,久久不熄。
薛琳琅愣道:“听、听明白了。”
谢凛喜欢看他这副呆呆的样子,唇角一掀,把他软软的脸蛋捏得老长,捏红了又觉得心疼要去吹吹,被薛琳琅一掌打开。
门外的侍从咳嗽几声:“小爷,几位皇子要过来了,得避避啊,要不然大爷回去要责罚的。”
这怎么跟偷情似的。
薛琳琅心中闪过一丝迷茫。
“这衣柜不错,你要不打开,我肯定不出柜,我能在里面蹲到明年去。”
说完,谢小侯爷便入了衣柜。
薛琳琅:“……啊这。”
第48章 小皇子又活过了四十八天
这会儿来的皇子还挺齐全,三位都到了。
大皇子薛灼笑容亲切地看着薛琳琅,任谁看了都会称赞他是个好哥哥。
“琳琅,送你的生辰礼物,可还喜欢?”
薛琳琅记得薛灼送的是一副仙人赏梅图,名家之作,颇有雅趣。
“大皇兄真懂我,那蔺真人的梅花和诗可都是一绝呀,我叫吩咐宫人把画珍藏到书房里,一来陶冶情操,二来时时感念皇兄对我的照顾。”薛琳琅表情乖巧地说,答案也标准极了。
薛灼听完满意地点点头。
他一直认为在权势地位面前,再好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如果向五皇弟展示出自己的实力和诚意,也不愁拉不过来人。
此时几位皇子尚且年幼,胜帝正值壮年,这至尊之位的角逐仍隐藏在不动声色之下,虽还未彻底撕破脸皮,却也初显端倪了。
薛煜怎不知他的心思,眼神暗了暗,他生得比薛灼可优秀太多了,唇角露出一个风姿卓越的笑。
“还是大哥的主意好,二弟这次的品味俗气了,只挑了双品相一般的云头靴,小五嫌弃不穿便是。”
薛琳琅:“……二皇兄说笑了,都是心意,怎会嫌弃。”
这表情,确定是在说嫌弃不穿就好?分明是不穿就要与他狠狠计较一番。
一碗水要端平,可怜他一个深宫小皇子从小就要做端水大师。
薛琳琅接过礼盒,里面装着一双银纹云头靴,由最名贵的皮料剪裁而成,靴筒暗绣梅纹,明珠作蕊,靴尖用蓝光石打磨成龙头形状,柔软轻便,穿起来像踩在云朵上。
这一看就是花了大心思的。
在大皇兄面前,薛琳琅不会与薛煜过分亲近,所以他礼貌又不过分亲密地道了谢,心里担心柜子里的谢凛境况如何,不着痕迹朝那看了一眼,瞥到一抹朱红衣角露在门外,就在薛煜视线转向那里的时候,被人急忙扯了进去€€€€
得找个机会把这三个哥哥带到别处去,好让谢凛自己出柜。薛琳琅无奈地想。
正想瞌睡呢,就有人送枕头了。
薛烁笑容甜甜道:“我看小五明显更喜欢二哥的礼物,方才收到大哥礼物的时候都不冷不淡的呢,也是,平时琳琅都和二哥玩得近些,二哥肯定最了解他的喜好啦。”
他这话委实说得阴阳怪气。
“今日是琳琅的生辰,自然是琳琅的喜好为大。”薛灼似乎不在意的样子。
“三皇兄可就说错了,我最喜欢大皇兄送的画了,说起来我准备把那画挂在书房,却不知挂在何处比较合适。这画既然是大皇兄送的,那就由大皇兄来定夺吧。”
薛琳琅骗起人来可比那戏台上的名角还糊弄人,只他那双水晶般澄澈的眼睛潋滟着水光,任谁看了都心软。
薛灼本以为这个小五弟弟之前说的是客套话,现在一看他这样期盼渴望的眼神,心中竟然诡异地生出一种被敬仰被孺慕的快/感。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看看吧,都帮着选选,琳琅可是我们最心疼的弟弟。”
总算把这三尊大佛送走了,薛琳琅心中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衣柜,剩下的就靠谢凛自求多福了。
薛琳琅担心谢凛,所以没有看到薛灼那句“琳琅可是我们最心疼的弟弟”说出口时,薛烁登时难看到扭曲的脸色。
薛灼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之前的薛琳琅,只是一个病怏怏、毫无存在感的配角,他薛烁才是皇宫里最受宠爱的孩子!可自从那个裴仙师来了之后,全都变了。
“等会你找个机会溜进去,找些针扔进二皇子送的靴子里,明白吗?”薛烁以出恭为借口,低低吩咐身边的太监。
“殿下,这样是不是不妥啊……”
薛烁不耐地打断他:“你是我们翊坤宫的奴才,身家底细我们都值得清清楚楚,你有几个弟弟是不是,难不成都想进宫当牛作马?”
那小太监不说话了,低低应了一声。
薛烁心里盘算得好,这针放进去刺伤薛琳琅,靴子可是薛煜送的,教训一下薛琳琅不说,还能离间一下他们二人的感情。
妙啊。
想到薛琳琅双脚刺痛的场景,薛烁脸上浮出一个得逞阴毒的笑,配上那张精雕细琢般的小脸,让人不寒而栗。
说来也巧,薛琳琅为了谢凛能尽快出宫,特意支派了大部分宫人,那名叫小昆子的太监本来十分心虚,走着走着竟然发现五皇子寝殿附近没什么人看守,可真是太好了,手脚轻巧地溜进方才几位皇子滞留过的内殿,翻找出那双名贵的靴子,把三四根细细尖尖的绣花针扔进了靴底。
他做贼心虚,手脚麻利,前后不过用了不到五分钟。
“娘娘,你当真这样做吗,这可是殿下的一番心意啊……”花琴的声音传来。
天啊,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
躲起来!得赶快躲起来!
小昆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忽然,他心至福灵,转头看到一个雕花錾金的衣柜。
钻它!
他如蒙大赦钻了进去。
稳了!
小昆子:“……”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后脖冷一阵凉一阵,似乎有人在吹气。
不,是真的有人在吹气。
“哪里来的奴才,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可怜的小太监,脸色惨白,身体僵硬地转过头,在封闭的昏暗中,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瞳。
这双眼睛他在很多次宫宴上见过,人人都说这双眼睛的主人喜怒无常,极不好惹,他胆子小,每次看到这位爷都要绕着走,生怕吓尿了。
现在,他竟和这人身处一个衣柜里。
“小、小侯爷!!啊啊啊!啊啊啊€€€€唔唔唔唔!”他发出一声惨烈的鸡叫声。
谢凛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厌恶道:“别出声!再叫要你狗命。”
“呜呜!”
谢凛的手劲极大,捏得他嘴巴酸疼,恐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昆子心中现在有许多疑惑,为什么谢小侯爷会藏在五皇子殿下的衣柜里,为什么谢小侯爷不在他刚溜进来的时候就抓住他……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他还能活到明天嘛?
呜呜呜呜……三皇子害死个人了……
“花琴,本宫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梅贵妃疑惑地问。
她们主仆二人静下来听了一会儿,寝殿里落针可闻。
“喵~”
几声软绵绵的猫叫声从薛琳琅的床上传来,竟然是淑贵妃的爱宠珍珠躲在床上的角落。
与此同时,衣柜里的两人松了一口气。
皮毛雪白的小猫咪欧抱着满是小殿下香味的被子不撒爪子,吸得飘飘欲仙,好像薛琳琅床榻上的味道于他来说,就是世间最美味的猫薄荷。
“这小畜生,真是太过分了,就算你是淑妃的毛孩子,本宫也要好好罚你!关笼子!关一天一夜,不给吃食与水。”
梅贵妃嫌弃地捉住珍珠的后脖颈扔给花琴,花琴又急忙把它关进笼子,交给其他宫人处置。
看到宝贝儿子的床榻被一只小畜生糟蹋成这样,梅贵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被子,这枕头,不行,还有这床,所有的东西,今天之内,五殿下入睡之前,必须全部给本宫换了!”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事,梅贵妃揉着太阳穴,终于落座,啜饮一杯花琴奉上的茶水。
“本来是来做正事的,全被小畜生搅合了。这丹药,我要自己放到琳琅这才安心。”
原来梅贵妃是来还回春丹的。
早上薛琳琅送给他的时候,她一时生气,冲动之下砸了漆盒,冷静下来一想,这毕竟是佛子送的丹药,随随便便扔了,岂不是结了恶缘?
再加上她一个宫妃,不便与外男接触,最好的处理办法,还是让薛琳琅亲自还给邱谨。
花琴在旁劝道:“娘娘,你再考虑考虑呀。就算现在没有这个心思,药留着总是有用的,佛子大人送的东西,是宝贝啊,还了就不好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