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南一下子站住脚。
对呢,那些大鹅呢?单论看家,黑鹅的警觉性不比猎狗差,做啥没有听到鹅叫声?该不会是阿叔出门去了,连鹅也一并带走了?这个好像有点讲不通呢……
正自疑虑重重,突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呜咽声自耳旁一掠而过,阿苏南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去看小黑仔,黑仔却似完全不受影响,仍然在摇头晃脑地东张西望。
再次凝神,却唯有风声过耳,以及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阿苏南小脸一红,疑神疑鬼到连个小崽崽都不如,太丢人了。当即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其后抬头、挺胸、提腿,拖着小油瓶快速走过菜地,上到门廊。
祖屋跟普通的民居不同,它不是悬空的,四面都有原木砌成的木墙,跟伊落他们营地一个风格,只是底层的高度比较矮,只在六尺左右。除此之外,祖屋的大门前方还多出一道门廊,门廊前有几级台阶,整个木楼比营地看起来更加结实,也更加漂亮。
一大一小两只小崽来到祖屋大门前面。这是一道乌漆漆的双扇木门,门上的雕刻异常繁复,最下面是一些花草,中间刻着猛兽,上面还有几只飞禽,以阿苏南的高度正好跟一头怪兽的眼睛对上,幽暗中乍一看眼珠子似在转动,跟活的一样,吓的他一个哆嗦,刚刚才鼓起来的勇气瞬间蒸发。
一口气还没有喘上来,又有声音传过来,这一次听的很清晰,声音来自祖屋,是一种暗沉的沙沙声,象是有什么东西正自地面快速扫过……
惊疑中阿苏南一把抓紧黑仔,耳畔却响起撕哑的问话声: “伢崽,过祖屋来做啥?”
声音来的太突然太出乎意料,阿苏南差点没蹦起来,扭过头,却见不远处的大树下面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人,黑衣黑裤黑头巾,几乎要跟黑黝黝的大树融为一体,黑色的包头巾下面还瞎了一只眼睛,瞎眼皱作一团,眼睛四周疤痕纵横,说不出的狰狞丑陋。
阿苏南原本就极紧张,又受到声音的惊吓,陡然间看到这张脸,只觉得膝盖一软,幸好他脑子还算清醒,马上认出这人正是祖屋阿叔,这才没有一屁股坐到地上。
但是毫无血色的小脸还是出卖了他,阿叔愣了愣,连忙背转身用仅存的左手去弄头巾,等到他回过身,包头巾已经把右边的半张脸连同瞎掉的右眼一同包裹住。
然后,阿叔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伢仔对不住,阿叔的样子没吓到你吧?”
“没吓到,没吓到,阿叔不吓人,一点都不吓人,真的……”阿苏南无地自容,羞愧与惊骇交织在一起,说出来的话都有点颠三倒四了,又想起来意,连忙道,“阿叔,我们是过来找您的,小黑仔他……”
“南仔,你们跑到这里来做啥?”
身后又一次传来声音,阿苏南简直都要跪了,今天这是弄个了嘛,一个个都来吓他!
回过头,欲哭无泪:“阿爸,你弄个也在这里?!”
……
阿爸弄个也在这里?
阿爸在这里很正常啊。刀月家的老阿妈今天出殡,别说刀月家和铁匠家都跟阿苏家的关系不错,就算只是为了摆出一个姿态,阿苏阿爸也必须过去帮忙。刚才下葬完毕,从小门返回的时候他老远就听到儿子的声音,那叫一个心惊肉跳,不过来看一下才怪。
阿苏阿爸也是个宠孩子的,看到小崽完好无事放下心,跟祖屋阿叔打过招呼站到一旁,笑眯眯地围观自家“小大人做正经事”。事情完毕他领着两个伢仔返回,半道上下起小雨,看小黑没戴斗笠又卷起裤腿下到河塘帮他去砍大荷叶。
直到此时,阿苏南才算是彻底恢复,他也说不清是哪回事,刚刚在祖屋的时候一直都很紧张,阿爸出现都没能缓解。这会子心境回复,索性也拉了小黑仔到塘边清洗,发现黑仔脖子上戴着的护身木锁很是精致,不觉多看了两眼。
阿爸回来,把荷叶扣在小黑崽头上,乐呵呵地为他解惑:“是他阿爸做的,你浸阿叔心思慎密,做木器可是一把好手,只可惜……”只可惜木器是个力气活,受了伤就再也做不动了。
此后三个人没停歇一路来到刀月家才分开,阿爸上楼喝酒,两只小崽则乖乖站到底楼排队。
夷家人的丧事都很简单,出完殡,主家请帮忙的亲朋好友喝一碗热茶汤就算完事,只有死者很受敬重、家境又比较好的人家才会操办丧宴。而所谓丧宴,也极是简单,跟主家亲好的当家汉子们围坐到火塘边喝酒吃肉,阿妈们则聚在院子里一边喝茶汤一边聊天,至于小孩子们,一人一把干果就打发走了。
不过刀月家这次是喜丧,但凡有点余力的人家都会送份薄礼,几个鸡蛋一篮子山货什么的,据说是为了“沾沾喜气”。而刀月家和铁匠家也出于种种考较,咬着牙按照左近的最高规格大式操办了一场,除了酒肉,还增加了甜汤甜糕,小孩子都有份。
阿苏南他们来的晚,又正在下雨,小孩子们都被拘着不让跑到外面淋雨,这会子刀月家的木楼底下已经聚满了小伢崽小朵朵,迫不及待地排起了两条歪歪斜斜的长队,等候主家分发干果€€€€丧宴不同于喜宴,小孩子是不上楼也不进院的,派发干果的地点就设在主家的底楼,一来底楼的高度对小孩子来说刚刚好,只要清理干净,就是绝佳的“儿童活动场所”;二来,这里面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身高超过了底楼,不论年纪大小,都不能进来讨吃食。
阿苏南不贪恋那一点点吃食,但为了不惹人注目,也只能规规矩矩地排到队伍后面,只他刚一站好就恨不得马上逃离€€€€不足五尺高的空间里挤满了三头身四头身,外面看着挺喜感,一旦位于其中,呜……真的很要命啊!
太吵了!
吵死人了……不对,是死人都要被他们给吵醒了!
小小一个朗阿寨,身高不超过底层的娃崽满打满算也不到五十,只这次是喜丧,左近几个寨子来了不少人,大都带着孩子,有的还不只一个,于是,排队的娃崽一下子翻了倍。弄个多的小孩子聚在一起,每一个还都兴奋过头,刚回巢的几百只乌鸦都压不住他们的笑声叫声打闹声,阿苏南只觉得头昏脑胀,脑仁儿一跳一跳的疼……
揉揉太阳穴,苦逼的小伢崽一面想着要是能够屏蔽噪音就好了,一面极力把注意力转向楼外晒场,以此来减轻心中的烦燥感。
刀月家就在晒场边上,从底楼望出去,正好看到一群阿哥在晒场上奔跑笑闹,他们在比试箭术来着,就算面临雨瘴的威胁也没停手,估计要的就是雨中开弓的酷劲儿,没见对面几座木楼上挤满了妙龄阿朵嘛。这群人年纪都在十四五岁,阿哥却俨然列于其中,难怪刚才找不到人,原来是跑这儿耍帅来了。
记忆中的阿哥武技在同龄人中算不得出色,中等偏上而已,没想到去了一趟乌衣寨就让他发了狠,两个月时间就有了跟“第一梯队”同场较力的资格,而阿哥下个月才满十三岁……果然人人都是有潜力的哈。
第23章 夷家丧事
因为距离太远,阿苏南看不清箭靶,没一会儿就失了兴趣,于是半眯起眼睛看向晒场对面的木楼,果然在楼梯上找到了阿朵,旁边一个邻家大阿朵正跟她咬耳朵,阿朵一张苹果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笑容中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妩媚……
哇,阿朵马上就要女大十八变了呢!
原来在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自家的阿哥阿朵马上就要长大了吗?!
小破孩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颇感老怀欣慰,然后一恍神,突然发现四周嘈杂不堪的噪音好似轻减了很多€€€€仍旧很吵,但所有的吵闹好似都被人装进了一个大瓮缸里面,象是跟他隔着一层阻挡,不再影响心神,甚至还可以于一遍嘈杂之中捕捉到不远处几位阿妈家长里短的摆谈声。
年轻的阿妈们正坐在隔壁人家的楼梯上,一边避雨一边讲着闲话:
阿妈甲:“这场丧事怕是要把家底都给掏光了吧?”
阿妈乙:“不碍事,喜丧嘛,总归是要操办一场。再说铁匠家只拿了食材出来,阿苏家帮忙做甜糕,都没收银钱的了。”
阿妈丙:“这种事弄个好收钱嘛……”
阿妈乙:“可不能弄个讲,蛮仔不是把南伢都给绑出了寨子,换别家都该翻脸了。”
阿妈甲:“这个也是,蛮仔那胆子……你们说他一个小崽崽哪就弄个胆大呢?……还有阿苏家,做啥就没翻脸?”
阿妈丙:“明摆着的事情嘛,蛮仔蛊虫进阶了。你们有谁见过二十岁以前就进阶的?老一辈人中刀莱寨德夙家的那个老阿爸算是顶顶厉害了吧,不也是到了二十岁才进的阶。这一次大家都说蛮仔还弄个小,三十以前说不定还能再进一阶……三阶蛊虫呀,啧啧,想想都不得了!”
阿妈丁:“对哦,我们朗阿寨也算是出了个厉害人物,再过几年,打回来的猎物多了,大家的日子都要轻省一些……”
阿苏南听不下去了。
因为内心过于抗拒,他对蛊虫的事情连一知半解都谈不上,看样子从今往后必须要端正态度,既然生为夷家伢崽,就不能一味逃避,一定要养好蛊,至少不能被朗阿蛮那个熊崽子给比下去。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朗阿蛮,就看到朗阿蛮的几个亲卫一路吆喝着从后院跑进来,正主则端着竹筐紧随其后。
这几人刚一露面,等候多时的猴儿群立时爆发出一阵欢呼,震天样响,阿苏南的“隐形大瓮”瞬间被击成碎渣,不对,是碎的连渣都不剩,脑袋给震的嗡嗡作响不说,还像是被人猛砸了一大棍,头是剧痛,身子也跟着一个踉跄,整一个摇摇欲坠。亏得旁边小黑仔见机,一把撑住了他,也亏得他个头小,竟然让一个幼童给撑住了。
好在这一切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两息之间阿苏南已经缓过劲,除了耳鸣一切正常。
“南阿哥……”小黑仔小小叫了一声。
阿苏南垂下头去看小伢崽,竟是从他不知世事的清澈眼睛中看到了关切,不禁摸摸他的小脑袋:“不碍事,要派发干果了,我们去排队……”
然后,一大一小两个崽崽一起茫然四顾……懵圈了。
咦,排队的人呢?
哪里还有人在排队,所有小孩子都一窝蜂挤到一块儿,正里三层外三层把朗阿蛮围在当中!
阿苏南目瞪口呆,用脚都猜得到,肯定是哪个捣蛋鬼带了头,小孩子从众心理严重,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还在想这下麻烦了,也不晓得朗阿蛮能不能控制住局面,然后就看到一双手连同手中的竹筐出现在一众娃崽脑袋之上,紧随其后的是朗阿蛮那颗裹着厚厚包头巾的大头,然后,顶着竹筐的大脑袋对着面前的一众黑脑袋张开嘴,一声大吼:“都给我站好,再往前挤全都不要吃!”
说实话,场面颇有些喜感,可阿苏南一点都笑不出来,不只是笑不出来,有一刹那他差点喘不上气,觉着心脏都差点停摆。不唯他,所有人都是这个反应,所以,朗阿蛮的这一声大吼立竿见影,正奋力往前挤的小孩子们齐齐闭了嘴住了脚,片刻过后,大家都乖乖去排队,从头到尾所有人都不吱一声。
重新站到尾巴上的阿苏南下意识摸摸胸口,朗阿蛮那一声太剽悍太有威慑力了,吼声响起的那一刹那,连他这个伪伢崽都给吓的一阵心悸€€€€是的,确实是心悸,非常短暂,却不容错过。
难道这就是二阶蛊虫的威力?我们身上都有蛊虫,他的是二阶,我们只是一阶,所以就要受他压制?而且,不只是蛊虫,就连我们这些饲主都会受到影响?……太恐怖了,若是对上三阶蛊虫,又会怎样?
这边阿苏南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内心里五味杂陈,那边排队的小伢崽小朵朵们也渐渐缓过劲,嗡嗡声渐起,声音渐次变大,朗阿蛮的亲卫队们也在这一片嘈杂之中重新扯开嗓子:“大家都排好队……”
……
百八十个小孩子看着挺多,若是次序井然的话,速度还是挺快的,就算阿苏南排在末尾,一刻钟过后也轮到他了。他从筐里抓出一把干果,装的却是小黑仔的衣兜€€€€所谓“一人一把”,是指小孩子自己从筐子里抓,能抓多少是多少,人大手大的自然抓的多,人小手小的肯定抓的少,习俗如此。于是,排他前面的小黑仔杯具了,狠狠伸手进竹筐,大张五指狠狠抓出一把,但是摊开手掌,手心里面只可怜巴巴地躺着两颗花生四粒豆子……那情形,当真是心酸到难与人言,到现在都还站在旁边发呆呢。
阿苏南想起此前他们见到祖屋阿叔的场景,小黑仔道歉道的挺顺溜,只从头到尾都眼巴巴地盯着蒸糕不错眼,场面非常之一言难尽。祖屋阿叔却更加出乎他的意料,看阿叔手足无措的样子,还以为四个蒸糕说啥也要分出一个给黑仔,没想到他只是嚅嗫着推辞了几句就照单全收,小朋友差点没哭出声……
跑阴森森的祖屋偷花生却被一群黑鹅猛追,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幸存的花生却被收剿,就算是道了歉也没能落到半块蒸糕,现在,连干果都只抓到少少几粒……阿苏南觉得小崽崽的崽生已经足够艰难,还是应该留下一点希望。
阿苏南是最后一个,朗阿蛮一直坐在筐子后面的小凳子上(刚才他就是站到凳子上吼人的),原本已经起身收拾,看他把自己的份子给了小黑仔,眼光闪了闪,端起竹筐送到他面前:“再抓一把。”
阿苏南有些意外,自打他们返回寨子朗阿蛮就不再领着小伢崽四处打闹了,甚至连笑容都很少见到,每次看到他都是木着脸脚步匆匆,不是正在帮家里做事,就是正在帮家里做事的路上,大家都说这小崽终于是长大懂事了,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态度也改变的弄个彻底。
多个朋友是好事,阿苏南道了谢再次伸手进竹筐,旁边几个伢崽却同时叫了起来:
“做啥他就可以多拿!”
都知道呆会子还有甜汤和甜糕,抓了干果也没人离开,再说外面还下着雨,也没人敢往外面跑,除非是皮痒到想挨阿妈的巴掌。所以,阿苏南这多出来的一把可说是万众瞩目,朗阿寨的小孩子还好,这点威信都没有,朗阿蛮这个皮猴王也不用当了。何况小朋友们也是讲道理的,都晓得他前几天才把南仔给绑出寨子,别说是一把干果,就是赔上一整筐都不够。
只是他们都忘了,这里面还有很多邻寨的小崽子小娃子,这些家伙可不清楚蛮仔南仔的恩怨情仇,他们只晓得做人要公平,当然最主要还是对朗阿蛮刚才那一声大吼非常不爽€€€€小小年纪就有资格出寨作客的,哪一个不是天赋出挑的,在自家寨子里也跟朗阿蛮一样,都是一呼百应的人物,没想到今天却让一个同龄伢崽给吼了,还被吼的弄个难受,心里面能服气才怪。
听到质疑声朗阿蛮怔了一下,看到出声的都是从刀莱过来的伢崽客人,于是道:“他是我兄弟。”
他本意是想要解释,只他那张木瓜脸坏了事,让人觉得非常缺乏诚意。
领头的刀莱崽满脸不信,指指旁边几个伢仔:“你的好兄弟不是他们吗?”
朗阿蛮还没出声,马仔们已经七嘴八舌叫开了:
“南仔就是我们兄弟!”
“我们一起打过狼的,你啥个都不晓得……”
“我们朗阿寨的事情,你个刀莱仔做啥要管?”
“干果是蛮仔家的,干你啥事?”
……
看朗阿蛮这边一窝蜂上阵,刀莱伢崽们不干了。他们的人也不少,来了十七个崽娃,十六个都是伢崽,个顶个的不省事,一看自家老大被围攻纷纷跳出来反击,当中有个椤头崽,张口就是“你们朗阿一个破寨子,我们过来是看得起你们”……@-@
哇噻,此言一出,不只朗阿崽娃被激怒了,就连原本抱着同样心思觉得主家处事不公的其他几个寨子的伢崽们也都不吭声了,全都默默站到旁边,两不相帮€€€€刀莱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大了一点点嘛!
第24章 干果血案
两寨伢崽间的冲突急转而下,连小朵朵们都挽起袖子下场,主题也由“凭啥他可以多抓一把”演变成了“我们朗阿的事情不要你们外人管”,两边各说各话互不相让,越吵越凶,吵声大到连几个阿妈都受到惊扰,探头进来看了看,见是小孩子吵闹又笑呵呵地走开了……
最后,还是朗阿蛮这个当事人忍无可忍,又是一嗓子把双方都给吼停了。
这一次有了经验,大家回神都很快,刀莱领头的伢崽对着他露出挑衅的神情:“原来你们寨子里的伢崽都跟朵朵一样,只会耍嘴皮子。”
除了最后那一声吼,朗阿蛮从头到尾都没出声。最近一阵子他时常焦燥,老是觉着有东西在身体里面乱蹿,只他终归是年纪小,没有告诉长辈,这会子狂燥加剧,一心想要赶快解决掉眼前的大麻烦以便抽身离开,于是把手中的竹筐往阿苏南手里一塞,走到刀莱仔面前,冷着脸问他:“你想要哪样?”
“我们来比试一场,就你,和我!”
“好。你要比试哪样?”
“比武技。”
“好。”
话音刚落,“哗”的一下,娃崽们潮水般退开,眨眼之间两人身周八尺成为真空地带,朗阿蛮双腿下蹲摆出一个防守姿式,他是主,人是客,理当如此。刀莱仔也没客气,右臂一晃,紧跟一个旋身,飞起右腿直取他面门……
夷家孩子都是放养粗养摔打着养,但夷家的孩子也是孩子,八~九岁的年纪,哪怕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讲真,这两只的打斗真的没啥看头€€€€刀莱仔出腿,朗阿蛮躲开,朗阿蛮用腿攻击对方下盘,刀莱仔跃起……两个伢崽你来我往很快过了五招,然后,就见朗阿蛮一拳击向对方面门,刀莱仔躲闪不及被击了一个正着,趁着他中拳分神的间歇,朗阿蛮又是一声大吼,一个扫堂腿把人踹飞出去……
前后不过七招,比试结束。
但是,事情却没到此结束,刀莱仔的运气着实是不好,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他哪个方向不好去,偏要冲着阿苏南这边倒下来,阿苏南急慌慌后退却仍是慢了一步,正好给他撞在了手里的竹筐上面,竹筐和刀莱仔一起落下,筐子翻过来扣他头上,干果洒了满地,刀莱仔甩开筐子坐起身,但见鼻血长流,鼻子旁边还沾了一粒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