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朗阿贺率先跳下车,他也没管正在散开的人群,跟阿苏阿爸打过招呼就撒开脚丫子往院子里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嚷嚷:“阿婶阿婶,我们回来啦,凉面好了吗,好了吗?”
几乎只是一个转眼,这小子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伸手接过阿苏阿爸手上的提篮:“阿叔您是要去买蔬果吗?我陪您去……”
阿苏南目送二人离开,这才抱着小朵朵往院子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很严肃地对着小朋友再三叮嘱:“不要学你阿哥,我们不当吃货,不当胖朵朵……”
“噗”,院门边传出一声笑,转头走出来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青年看着他眉眼间全都是笑意,道:“你要是每顿多吃两口饭,身上多长两斤肉,阿妈都不知该有多欢喜!”
阿苏南看到青年,整张脸都因惊喜而亮了起来,脱口道:“伊落阿哥,你做啥会在这里?”
“你个傻仔,说的啥个话,这里是你伊落阿哥的家,他做啥不能在这里!”随声走出个中年阿妈,嘴里说着教训的话,脸上却是看不到半点教训的影子,不用说了,这人正是阿苏阿妈,虽然自认已经是个“老阿妈”了,但这些年日子过的轻省,她看起来反倒比八年前住朗阿的时候还要年轻。
阿苏阿妈教训完儿子,又乐呵呵地转向伊落:“阿落你也不要老是惯着他,弄个大了,连点礼数都不懂。”
“阿婶您多虑了,南仔很明事理的……”
伊落辩解声未落,阿苏南已经迫不及待地举起怀里的小女娃,一副显摆的样子对他道:“这是浸阿叔家的小朵朵,可爱吧!”
显摆完“别人家的小朵朵”,阿苏南又垂下头对小女娃道:“明依叫落阿哥。”
说完还想把小朵朵递给伊落,谁知小丫头认生,反过身一把抱紧他脖子,一副誓不离开的样子,嘴里还嘟嘟囔囔往外蹦着“阿哥”“肉肉”一类的字眼。
旁边阿妈和伊落都给她逗乐了,阿妈笑着抱过小朵朵,把她放到到地上,逗着她玩:“我们明依聪明着呢,啥个都晓得,就是不喜欢讲话。来,明依小乖乖,我们自个儿走进屋里去,饿不饿,今天阿婶做了好多吃食……”
这边阿苏南不用带娃了,和伊落一起往塘屋走,刚到门边又听到阿妈在管教诺阿亚:“不要去逗那只鸟,它一看到你就跑,快进屋去,凉面刚做好,马上下汤团,就等你们回家呢……”
阿苏南弯起唇角,非常愉悦地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早饭只吃了六分饱,还装的下一碗凉面一碗汤团说不定还要再加上两个荷包蛋……
至于其他人,嘿嘿,那就不关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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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落没呆多久就离开了,他刚刚返回月街,赶过来看看自家养大的小崽,看完即走人。
而今天的“乌衣人家”虽是关门竭业,却是比平常做生意的时候还要热闹,一整天都有人赶过来,等到暮色降临,塘屋里已是高朋满座,笑声不断。
月西坝子寒冷却不潮湿,火塘都建在一楼正屋的角落里,大小只及乌衣的三分之一,已经不具备做饭和就餐的功能,仅只是冬日里的一个取暖用具,不过习惯上大家仍旧把拥有火塘的正屋叫作“塘屋”。现在已经入春,很多人家都已经熄掉塘火,只阿苏一家是湾外人,改不了老习惯,老觉着不升火塘早晚凉的慌。
好在今晚的主人客人都不觉得塘火熊熊有啥不对的,有了塘火,才有家的样子!
火塘旁边摆放着两张大方桌,原本是款待食客用的,今天晚上,却是坐满了“家乡人”€€€€这些年先是阿苏兄弟和朗阿蛮,接着是朗阿浸一家,再后来是朗阿浸的几个弟子,再再后来就是所有这些人的至亲好友……陆陆续续有二十多人来到月街谋生,刨除搬到其他湾滩去的,如今仅在月街一地,就住着十来号朗阿人,这在以前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二十几号朗阿人今天过来一多半,包括那几个在朗阿浸小工坊做工的年轻阿哥,也跟着阿莱专程从湾外赶了过来。一来是赶山会期间工坊都停工,大家都有时间;二来也是今年人多,阿苏一家都在,更有朗阿青带着几个小阿哥不远千里而来,这样的机会都不知要等上多少年才得一回。
这会子年轻人坐一桌,主家陪着几个老辈另坐一桌,年轻人那边嘻哈打笑抢肉抢菜,老辈子这边却是酒正酣,谈兴正浓。
“……你们是没看到阿椎的那个脸色,我估摸着他杀人的心都有了……结果第二天,他就在晒坝上讲规矩,说是趁着田里清闲让小子们都进学馆重新读书,两个月后先生开考,成绩好的来月街,成绩不好的,规规矩矩在家种田打猎……嗬嗬,这下子轮到一帮小阿哥的脸上变绿了,我看他们就没一个想要重新进学的。”讲话的人叫作朗阿青,半个月前就是他带着五个小阿哥千里迢迢跟着马帮一路走到月街的,他正在讲述寨子里挑人的经过。
阿苏阿爸虽然听了好几回,仍旧兴味不减,接口道:“这个法子好,比抓阄都好,真是难为阿椎了。”
朗阿浸也频频点头:“是这个理,是这个理,若是抓阄,抓出一个脚力差劲的,或者是书本全都还给先生了的,大字不识一个,过月街来连街名都识不得,也是麻烦。”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一说话,朗阿青连忙端了酒杯,慎而重之地又一次道谢:“阿浸,不多说了,总之我朗阿青感谢你,我们一家子都感谢你!明仔交到你和贺仔阿妈手里,我放心,他阿妈也放心,做的不好任你打任你骂,我阿青谢你都来不及,绝不敢有半分怨怒……来,阿浸我敬你一杯!”
明仔是朗阿青的长子,今年只十四岁,比阿苏南都要小上半岁,也是五个小阿哥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贺仔阿妈看他人很灵醒手脚也勤快,再过几个月她就要生了,明依这个年纪也离不开人,索性把阿明留下来让他先在店子里帮上三年忙。至于三年以后,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看朗阿青一口喝干杯中酒,朗阿浸赶忙站起身端起酒杯:“青阿哥看你说的,明仔是个好小哥,不然我也不敢留人。你和明仔阿妈尽管放心,我朗阿浸不敢说把他当作贺仔一般养,但一定尽心尽力……”要知这个“青阿哥”,可不是其他谁谁谁,这人跟他一块儿长大,打小就是好兄弟,当年他在林子里受伤,要不是阿青跟另外两个人一路背着他回寨,世上早就没他朗阿浸这号人了。
只他话讲到一半,桌子上已经一片哗然,有人说“阿浸你说的啥个话,贺仔是巫士大人呢”,还有人讲“对喔,贺仔可是巫士大人,哪敢跟贺仔比”……
至于“巫士大人”本人,他原本坐在另外一桌吃的头都不抬,这会子听到自己的名字瞪大眼睛抬起头,好像是没闹明白好好的做啥又扯上自己,配上他鼓鼓囔囔的嘴……整一副蠢萌样。
阿苏南“噗”的一下笑出声,四下瞅瞅,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端着一杯酒悄悄溜出塘屋,往后院河边走去。
……
这座宅院外边看着不显,从前面院子进来是一栋灰砖黑瓦的两层小楼,一楼起居,二楼住人,圣河湾上能够拥有这样一个院子,妥妥的中等人家。但过了小楼,后面还有一个院子,而且后院更比前院大,院里有水井,院外还有条小河,沿河边的花墙下建了一条回廊,人坐廊上,透过花墙即可以观看河上风光……这个,就远远超出一般中等人家的财力了。
这样一个院子,阿苏南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就算当初伊落不说“院子空着也是空着让阿爸阿妈直接搬进来住”,他也会死皮癞脸给抢过来的。说起来当初阿哥还有些不开心,阿哥肯定是想自己负担得起租金,不想欠伊落人情,但这样一个住处,租金尚在其次,那可是有钱都不一定租得到,他就是想让阿爸阿妈尽量享受在月街的这段时光,这辈子大概也就只此一回了。再者说,阿哥挣的虽多,花销也大,随便一件巫器的价钱讲出来都要吓死人……反正欠的是伊落的人情,他已经欠的够多,虱多不咬,债多不愁。
今夜是乡亲相聚的好日子,连向来节省的阿妈都舍得在后院挂上两盏月牙风灯,足以照亮脚下的小径。阿苏南端着酒杯于风灯的光亮中走上回廊,背倚立柱坐好,还把两只脚翘到栏杆上,看着黑黝黝的小河还有河中星星点点的船灯,带着微醺的心态听着潺潺流水以及塘屋里的那些个朗阿乡音,对于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说不出的满意。
不过没多久他就开始怅然了,他虽然改变了家人的命运,但是,后天阿爸阿妈还有阿哥阿朵全都要走了,月街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人生终归还是欢聚少,离别多啊……
嗨,阿苏南,你不再是那个小南仔了,你是个男人了呢!你是个响当当的巫夷汉子了呢!做啥要伤春悲秋!
阿苏南正在给自己打气,就见自家阿哥也握着一个酒杯走出塘屋,信步走到廊下,抬手把他的双脚“请”下栏杆,自己坐了上去。
然后,阿苏措举举手里的杯子,对弟弟道:“这个酒酸酸甜甜的,阿妈她们很喜欢。”
阿苏南立即点头:“是的了,我还听到阿妈跟贺仔阿妈讲,说是等你和阿朵成亲那天要用它来招待女客呢。”
然后他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道:“阿哥,你一定要好好待阿朵啊,不许欺负她!”
阿苏措哭笑不得:“你就喝了两杯石榴酒就敢跟我装醉……”
阿苏南故意裂开嘴,冲着阿哥扮了个鬼脸:“这酒好,两杯就醉人,我这叫酒后吐真言!”
然后见好就收,转移话题:“可惜弄个好的酒,也就这两年可以卖个好价钱,以后都只有靠低价竞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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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启新地图,又用了“时光大法”,卷头必须要做一些背景解释,过了这几章就好了,很快就要走剧情了。
另外,这个不是大长文喔,以阿九的乌龟速度写大长文是会吐血死人滴,这个文是“巫夷人家”,“巫夷”是背景,重点在“人家”,等到南仔长大就该完结啦。不过,南仔的人生还长,如果到最后大家都很喜欢,想看后续,而我也愿意写下去的话,再写下一部也不是不可以喔,嘻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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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阿苏兄弟
果子酒也是阿苏南的点子。
人力水车带给后巫夷的变化超出他的想象。表面上看,好像只是增加了一两成的收成,但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一成两成,以前是所有的人家口粮上都有缺口,家家户户都必须出寨打猎才能填饱肚子,但是很不幸,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打猎高手,每一年都有人折在林子里,而这人往往又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顶梁柱倒了,家也就散了。
现在,多出这一成两成的粮食,那些个实在是不擅长打猎的就不用再去冒险,吃的可能会差一点,至少没有性命之忧。就算是那些必须要出寨子的,他们再也不会为了几只猎物就跑到非常危险的地方去,以朗阿寨为例,以前每年都要死伤好几个人,而在过去的七年间,只有一个人不幸遇难,乡亲们总算是挣脱了过去那种人死家散的恶咒。
除此之外,开天辟地头一遭,少数劳动力充足或者家有打猎高手的人家,仓房里出现了余粮!
不过,随之而来也就有了烦心事:粮食没以前值钱了。
要晓得不是只有他们朗阿寨的粮食多了,整个后巫夷、甚至包括前巫夷的好些个地方,全部都多收了这三箩五斗,加在一块儿就是一个大数目,粮价就此被拉低。另外一个问题在于朗阿那边的交通太过艰难,必须要依赖马帮运送,而马帮进山收粮压价压的厉害,于是就出现了不卖吃不掉,卖出去又太可惜的境况。
听到消息,阿苏南又一次动开了脑筋,虽然巫夷这地界跟前世的古代很不一样,前世的很多经验都用不上,但是,也有一些东西是相通的,比如,未经加工的原材料肯定是没有加工后的成品值钱。
粮食加工后的成品是个啥?原谅阿苏南,他想到的只有酒。但是,不说前巫夷的各种美酒,就是位于后巫夷的乌衣寨,都有一个酒坊,让朗阿的乡亲们跟他们竞争?……他还没疯。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啤酒。巫夷还没有啤酒,而朗阿一带的粮食种类也适合酿造啤酒,唯一的问题:他喝过啤酒,没造过啤酒!固然可以摸索着慢慢试,但他不确定要花多长时间,更没办法保证一定会成功。
于是,他又想到了果子酒,前巫夷这边的果酒品种单一,见过的只有葡萄酒,大概是葡萄这东西太适合酿酒了,但凡是出产葡萄的地方,就没有不用它来酿酒的。正好他记得朗阿山上有一种山石榴,甜度高,数量还不少,而且他知道很多果子酒也是需要加入酒曲的,既可以把不多的余粮制成酒曲,又利用了那些天生天长的山石榴,两全其美,倒是值得一试。
点子有了,粮食酿酒的法子也很容易找到,唯有石榴酒的酿造方法,他只知一个大概,只能自个儿摸索,前年夏天为此他不知糟塌了多少果子,折腾了好几个月才算是有了眉目。那年秋天阿哥回乌衣寨探望阿爸阿妈,带着方子拜访了乌衣神庙的首席神侍栎侍者,此后又和两个神侍一道,一连跑了好些个寨子……
前些日子,马帮运送首批石榴酒过月街来,朗阿青也带着五个小阿哥跟着马帮一步一步走了来,前前后后走了整整两个月才到,而他们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满满一桶六十斤石榴酒。
今年石榴酒第一次面市,栎侍者为此亲自赶回月街,阿苏家的巧月阿朵也跟着四处奔走,卖了一个极好的价钱。只这东西不难做,估计至迟后年价格就要回落,想想还真是不甘心。
阿苏措宽慰弟弟:“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太贪心,你不是说一定要加上’朗阿’的招牌吗?我估摸着以后但凡是说起石榴酒,大家都会在前面加上’朗阿’两个字,以后谁都知晓我们朗阿人除了会做木器,还会酿酒。”
阿苏南想想也是,虽说石榴酒的做法没多久肯定会流传开,但是,朗阿的石榴是天生天养,不用花一个铜子,主要是人工太便宜,就算加上马帮的脚力费,也是非常具有竞争力的。
何况他们还占了个“第一”。
阿苏措又道:“我们过两天就离开了,二十天后会到木关河滩,你赶得来就来,赶不过来也不要逞强。”
阿苏南乖乖点头:“放心吧阿哥,我肯定会到,伊落阿哥回来了,凤官儿肯定也回来啦。”
阿苏措想起那只鸟“官儿”,有点头疼,又问:“寿礼准备好了吗?真的要送那个换衣服的木娃娃?”
阿苏南两眼闪闪亮:“当然,这可是难得的‘广而告之’的好时机,你们就等着看我的时装店赚大钱吧!”
阿苏措笑:“随你折腾,反正开店做生意你是肯定不会蚀本的。”
……
哥俩这厢正讲着话,塘屋那边突然间一阵喧哗,阿苏措侧耳一听,笑道:“蛮仔回来了。”
朗阿蛮和诺阿亚都担负了赶山会期间的巡察任务,诺阿亚是晚上开工,朗阿蛮却是只负责白天,诺阿亚老早就上工去了,朗阿蛮却呆到这会子才下工,也不知真的是事情太多走不开,还是他太好讲话,又被人拉了丁……人说“三岁看老”,但这话还真不能用到朗阿蛮身上,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蛮不讲理淘上天的小伢崽,长大了竟然有变作“烂好人”的趋势?!
没过多久,朗阿蛮回来的影响散去,青阿叔端着烈性酒四处敬酒,满屋子人都在大笑,引得兄弟俩又一次看向灯烛通明的塘屋。
阿苏措收回目光,不觉感叹:“都是朗玛神赐福,让你降生到我们家,我们阿苏家,还有我们整个朗阿寨,才有现在的好日子。”
阿苏南含着酒水忘记咽下,很错愕地望向自家阿哥。
阿苏措轻轻拍了一下他脑门儿:“脚踏水车是弄个来的?两轮车是弄个来的?真当你阿哥是个傻仔,当年没能想明白,到了现在还想不明白?”
阿苏南咽下石榴酒,摸摸脑门儿,自觉有点委屈。
阿苏措好笑地摸摸他的脑袋,小声叮嘱:“想明白的肯定不只我一个,以后你一个人在月街,凡事都要当心。现在家里也不差钱了,你要藏藏拙,太聪明了不好,太聪明了容易遭小人忌陷。”
阿哥把话讲的弄个明白,阿苏南一时间适应不良,都不晓得该做何反应,目光躲躲闪闪,嚅嗫着回嘴:“那你还走,你们都呆月街不好吗!”
“你个小崽……刚才还说你聪明……阿爸阿妈住不惯这里,只住几个月还好,若是长住,他们会很累的,”阿苏措叹口气,戳戳小弟胸口,“是这里累,他们没办法把这里当作自己家。”
阿苏南不说话了。他何曾不是知晓这一点,月街的环境应该是整个巫夷最好的,是巫夷最适合居住的地方,但是,人类太复杂了,除开物质,还有精神需求,住着心累,结果很可能是适得其反。可是,知晓是一回事,开不开心又是一回事啊。
“家里有我,你顾好自个儿就成,我的小阿弟是朗玛神肩头的那只神鹰,注定要飞上九重天……记住了,巫夷弄个大,哪里都任凭你去,家里有我,莫要挂心,只凡事要多留个心眼儿……”
阿苏措絮絮叨叨地嘱咐着自家弟弟,看着阿哥暖暖的眼神,阿苏南的心头也是热乎乎的。
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阿哥,发现阿哥其实长的也蛮……英气的。他们兄弟俩长的并不是很象,阿苏南是挑着阿爸阿妈的优点长,眉目精致俊朗,幼时灵气十足,现如今已是一位翩翩少年郎,浑身上下自有一股子别人摸仿不来的俊逸书卷气。而阿苏措,长的却是比较象年轻时候的阿爸,面容说不上有多英俊,但个子高高,整个人干练爽落有担当,英气十足,刚满二十,身上却已经有了十足十的男人味,成熟到足以让人依靠。
阿苏南突然间非常庆幸,有这样的家人,有这样的阿哥,他又何偿不是三生有幸?突然间觉得其实跟着家人一起返回后巫夷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阿苏措还要继续叮嘱弟弟,不成想塘屋那边喧哗声又起。
这一次非常的大刹风景,就听浸阿叔醉态十足地说了一句“银钱全部都结清了,赶山会一过我们就搬新家,两层楼,还带个小院子……想不到我朗阿浸也有今天的好日子啊”,然后就听青阿叔接口说“我也想不到啊,想不到我朗阿青这辈子还能够过月街来走一趟,还能够到月街的戏园子看戏文,戏台上的人唱的真叫好听啊”,再然后,就是青阿叔荒堂走板的唱戏声,没唱两句,浸阿叔和其他人加入其中,然后,戏文竟然就变成了山歌调,满屋子的男人开始吼山歌,其间还夹杂着呜呜咽咽的低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