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夷人家 第45章

  需要说明一下,巫夷其实是有远程的文字传送技术的,比如巫士就可以通过巫士璧随时接收巫力司发出的通告,但是,那个是天价,迁移司负担不起,只好使用传统的人力传送€€€€马帮有疾速送货服务,全程使用快马,从木关河滩到月街,沿途每三个钟点换人又换马,没日没夜跑上四天即到。

  所以,一旦定版,立即要把本期排版通过马帮发往西河和月街,在当地刊印,《迁移火线》主笔阿索涞很惊奇地发现,虽然多出来一大笔马帮佣金,收支仍然基本持平。

  不过,也仅止是最早的几期才用到马帮,此后迁移司督长亲自出面,很快与巫力司达成免费传送版面的协议,但是每月仅限一次。

  ……

  《迁移火线》一炮而红,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期的《迁移火线》,一共六版。第一版“巫夷家国事”上刊登了大巫的讲话整理,标题为:《彻查贪渎,共度难关》。而在大巫讲话的下面,是数条木关河滩神庙侍者贪渎的消息,刑问司已经查实,神庙当中不只是有人克扣游民救助金,甚至还有人公然贩卖职位,就连那位烧饭阿妈,都是在贿赂了一个小管事三十个银角子之后才得以上工的。

  第二版,则刊登了迁移司督办伊落的署名文章:《巫士们,担起你们的责任来!》,他用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激情,号召所有的年轻巫士群策群力,为迁移献计出力。第三版的“街谈巷议”,又是“目击者阿南”的文章,建议“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都来帮助游民,因为他们实在是等不到五年以后,而木关河滩,也承受不住整整五年的重负”。

  这一期的“副刊”扩大至两版,第四第五版都是“杂学副刊”,增加了故事连载和漫画;而第六版,满满一大版都是“垅关商会”的广而告之,恭贺“月街善金”成立,同时宣布由商会牵头普通人捐助普通人管理的“垅关善金”即将成立,成立当天还要举行拍卖会,而这个拍卖会,对于众多普通民众来说,不折不扣是个新生事物。

  到了第三期的《迁移火线》,重头戏变成了垅关神庙首席神侍辞职,由原乌衣神庙首席神侍栎侍者暂代其位。这一次清查出来的涉案人员虽然大都是低阶神侍,中阶的仅只两位,但知道内情的中高神侍却是不在少数,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和无视,等同于纵容,首席神侍有失职失察之责,引咎辞职也在情理之中。

  在此之前,此类重大人事变动何曾进入过普通民众的视线?《迁移火线》对此次事件进行了详尽报道和解说,甚至还透露出了一些隐秘消息,比如某些神侍曾经试图阻挠贪渎案的调查,可说是为民众打开了一扇一直以来都紧紧关闭着的小窗户,第三期《迁称火线》高达八万余份的销售量非常能够说明问题。

  除此之外,这一期的《迁移火线》上还刊发了一系列消息:

  月街成立首个“巫士善金”,所有人员都不拿薪资,所有善款将全部用于资助游民。

  “巫士善金”在圣河湾举办了巫夷有史以来第一次公开的大型慈善拍卖会。

  大巫捐出一本巫力提升书籍,战神伊堤捐出一把自用战刀,均在“拍卖会”上拍出高价,迁移司督办伊落也捐出一处位于圣河湾的私宅,所得银钱全数捐入“巫士善金”……

  与此同时,征对普通人的“月街善金”和“垅关善金”也相继宣告成立,至此,一场席卷整个巫夷富有阶层的“善心善功”活动正式拉开帏幕。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目前来说,阿苏南才刚刚把阿索涞成功挖过来,烧饭阿妈才刚刚被抄家,而他,也才刚刚见到从刑司大牢里相携而出的邬赫离夫妻俩。

  灭绝师太卓有成效,头天早上接手案子,当天黄昏烧火阿妈即被抓入刑司,连夜提审,第二天就查清此案跟邬赫离夫妇无干,第三天一大早,这两人就相互摔扶着一瘸一拐走出刑司大牢。

  这地界可没有“不能用刑”一说,所有人都觉着坏人就该打,不打不说实话,所以,夫妻俩一进刑司就挨了打,好在他们真正被提审的时间很短,连半天都没到,还没有被上大刑。饶是如此,鼻青脸肿也是免不了的,看衣衫上的血迹,估计身上很多地方都皮开肉绽了。

  更为霸道的是,这地界抓错了人还没有赔偿一说。涉事吏员的评定可能会受到影响,但对于受到冤屈的老百姓,大家同情的说上一句“真够倒霉的”,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象邬赫离夫妻,狱里的医师给他们做了简单的清理包扎,又拿了点药物,就把人给打发了出来。

  阿苏南昨晚上得到消息,今天一大早过来接人,看到夫妻俩的惨样,也只能徒感无奈,招手叫来刑司的出租马车。这种马车属于“刑司特产”,车上有床铺,乘客可以趴在上面,车厢也足够高,顶上装有拉杆,象邬赫离夫妻这种受刑没两天的,坐是没法坐的,又不愿意趴下,就只能双手抓住拉杆站在车厢当中,可说是考虑的相当周到。

  换了往常,这两人必定要战战兢兢推三阻四,今天却只是浑浑噩噩地任由诺阿亚和朗阿蛮扶着上车,一直等到马车跑起来,邬赫离才似醒过神,撕哑着嗓子询问这是要去哪里,当听说是去蛊医家里看望儿子,整个人又陷入到不言不语的呆滞状态。

  马车一路叮叮哐哐跑到蛊医家,下了车,夫妻俩立即相互拉扯着直奔病室,没一会子,病室里面即传出安仔的哇哇大哭声,小伢崽刚刚醒过来,刚开始愣是没有认出自家的阿爸阿妈,等到认出来,又给吓坏了。再然后,安仔阿妈也跟着哭了起来,她竭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但低低的哭泣声听在人耳里更加的不是滋味。

  阿苏南抬手叫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阿哥,这人是琅伯蛊医新收的杂役,唤作阿枫。这人也是个小游民,家里亲人都没了,年纪超龄又住不进营地,一直都在滩里流浪,原本是找来照看小安仔的,蛊医看他人很灵醒又吃苦耐劳,主要还是看他可怜吧,干脆给留了下来,也算是福从天降了。

  阿苏南递给他一个银角子:“去给他们买两碗面条回来。”

  然后又想起两人身上的衣衫还带着血迹,他又添了一个银角子:“再去买两身外衣,四五成新的粗布衣衫就可以,但必须要干净,这些钱够了吗?”

  阿枫连连点头:“够了,够了,街头那家食坊的面条好吃,一大碗一小碗,两碗三十文。四五成新的衣物不值钱,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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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生辰宴会

  今天阿苏南给老蛊医带来一坛石榴酒,这东西不贵重却胜在新奇,老蛊医当即开坛,强拉上三个小阿哥陪他坐到凉亭上,一面品酒,一面吹江风。

  几个人先是感叹了一下滩里的奇葩物价,两碗面条三十文,一身五成新的衣衫只值几碗面条钱……其后,阿苏南便拜托老蛊医帮邬赫夫妇看看,毕竟是受了刑,谁知道会不会留下隐患,讲好今天先让他们留在这里,明天他再来接人,看看能不能给这一家子找个安生的地方。

  琅伯泯道:“刑司一帮酒囊饭袋干砸了,却害你帮他们善后?”

  阿苏南叹气:“还能怎样,说起来这祸事也跟我有点干系,总不好扔下不管吧,也是他们运气好,遇到您这位心善的……”

  老蛊医一摆手:“你莫要花言巧语,我这也是老了……唉,这人一老吧,心肠就会变柔软。”

  然后转向诺阿亚朗阿蛮:“他总是这样巧舌如簧,才诓得你们两个一心一意做他护卫?”

  诺阿亚极认真的摇头:“不是的,前辈,做护卫是因为我们上辈子都欠了他的,还不上就只好以身抵债了。”

  琅伯浔笑:“我错了,巧舌如簧的该是你。”

  朗阿蛮也来折台:“前辈您不要听他的,他就是个骗子,南仔是我们的好兄弟,保护他是应当的。再说他脑子比我们都要好使,我们督长说他的脑子比大巫士都要珍贵,可不能弄坏了。”

  琅伯浔奇道:“真是你们督长讲的?”

  阿苏南也是不信:“伊落阿哥哪有这样讲?”

  朗阿蛮坚持:“真是他讲的,他讲说’大巫士常有,我们南仔不常有’!”

  阿苏南掩面,老蛊医却是“噗”的一声喷出酒,哈哈大笑。

  三人陪着老蛊医闲聊了一会子,然后起身告辞,他们还要出城去往滩外坡上,去完成逗留此间的另外一桩大事情€€€€参加某个小朵朵的周岁寿宴。

  朗阿蛮看阿苏南打算直接出城,急眼了:“南仔,我不能就这样子跟过去!”

  阿苏南和诺阿亚都有寿礼,就只有他两手空空,原本想着先去店子里挑一件礼物的。

  阿苏南却是不耐烦逛街,一本正经的道:“蛮仔,礼物只是心意,你弄个介意的话,干脆就不要去了。”

  朗阿蛮很倔强:“我不,我说了要同进同出,保证你安全。”

  阿苏南叹气:“蛮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安全了?”

  旁边诺阿亚也道:“喂,还有我呢,落阿哥说的是你我当中只要有一个人跟着就可以了。”

  朗阿蛮很坚定:“我不放心你。”

  诺阿亚一挥拳头:“是不是要打架?”

  “要打出去打。”吃瓜群众老蛊医及时插言。

  阿苏南苦恼地摸摸额头:“算了,我怕了你们……还剩最后一坛石榴酒,你拿去做礼物吧。”

  “让我送一岁小朵朵石榴酒?”/“让他送一岁小朵朵石榴酒?”

  朗阿蛮诺阿亚都惊了,双双惊呼。

  阿苏南很暴燥:“是送朵朵她阿妈!”

  ”哈哈哈 ……“琅伯浔给这三活宝又一次逗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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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苏南他们今天要去的这处地方,也是在城外。出城之后横穿滩外坡地,再往山上走出二三里,便到一处山间凹地,此处山林环伺,有溪涧穿林而过,有野鹤乘风而起,数座深宅大院藏身于林中,足够清幽,却又不失便利。

  不过今天这地方却是清幽不在,当中一座宅子大门洞开,不时有客人乘坐马车或是骑着骏马而来,象阿苏南他们这样甩着双腿自个儿走着来的,几乎没有。

  仆从训练有素,接过阿苏南的名牌核对无误后,即刻把几人带往后园。

  巫夷虽是没有男女大防,不过习惯上仍然是男主人在前院接待男客,女主人在后园接待女客,只他们都是女主人的客人,自然是先要过去跟女主人见过面行过礼,再行出来。

  几个人跟着仆从来到后园,经过一道爬满鲜花的拱门,一阵阵说笑声落入耳里。

  进到楼里,但见二三十个年轻女子围成一圈席地而坐,当中坐着个刚会走路的小朵朵,装扮的花团锦簇,四周的阿朵阿妈们不停地冲着她拍手,还不住晃动手上的各式玩器,希望籍此把小朵朵吸引到自己身边。不过,小朵朵这会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地板上的木娃娃身上,俯下身不住手地拍打娃娃肚子,每拍一下,木娃娃就会发出一阵很可爱的婴孩笑声……

  主位上的美丽女士看到他们进来,连忙招手让几人过去。这一位,便是此间的女主人,也即是小寿星的阿妈,美名远播的三阶巫士,阿什芊绘大人。

  不过,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一个让阿苏南不得不认真对待的身份€€€€这位阿什芊绘巫士,正是他家伊落阿哥的生身母亲!

  巫士阿什芊绘,当年跟伊落阿爸成亲仅只两年,夫君即战死凤街,彼时伊落才刚刚出生。因为宗教的缘故,巫夷这地界一直都是一夫一妻,还不能离婚,休妻和离都不可以,但是一方若是离世,另外一方可以再婚。而阿什芊绘跟伊落阿爸的婚姻虽然短暂,两个人的感情却很深厚,她花了整整十年时间才走出伤痛,直至伊落十三岁那年才另组家庭,又是将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了,终于于去年迎来小女儿的降生,换言之,今天的这位小朵朵小寿星,正是伊落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阿什芊绘的娘家是木关河滩的大户,是在整个巫夷都排得上号的大商户,她是家中独女,所以再婚夫君虽然也是一位巫士,她却依然长居娘家,倒是她夫君成了上门女婿。不过巫夷这种事情不算少见,尤其阿什芊绘还是闻名整个巫夷的大美人,她的夫君断不会因为“上门”就受到歧视。

  这一次阿苏南能够顺利约到阿索涞,也是阿什芊绘从中牵的线。所以,于公于私,这个生辰聚会阿苏南都必须要认真对待,早在赶山会之前就准备好了礼物,这次逗留木关河滩,除开筹办《迁移邸报》,就是为了参加这个生辰宴会。

  阿什芊绘含笑把阿苏南他们叫到身边,笑着对众人介绍:“你们可不要看他们年少,可都是年少有为呢。这两位小阿哥出自月街巫士学馆,这个小南仔更不得了,我们用的鹅毛笔就是他的手笔,当年他才六岁哦……”

  阿朵阿妈们纷纷把视线投到三人身上,两位少年巫士是当然的关注焦点。

  三人在阿什芊绘身旁落座,递上礼物。

  阿什芊绘向他们道过谢,首先打开阿苏南的礼盒,先是一怔,随即惊喜交加:“南仔你真是有心了,拢个精细的小娃娃,小朵朵们都会喜欢!”

  阿苏南连忙道:“小朵朵现在还玩不了,再过上一两年才好。”

  阿什芊绘把盒子当中的物事一一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这是一套巫夷版的芭比娃娃,“朗阿人木器店”出品,软木做成的木娃娃非常精细,不过,重点却在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裙上面,于夷家人来说,肯定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别致和奇巧,不出意外的话,必定会开巫夷时装潮流之先河……

  说实话,这个所谓的“玩器”,对在座诸位年轻阿朵年轻阿妈的吸引力,远远大过坐在当中话都不太会说的小朵朵,一时间溢美之声四起。

  小朵朵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失宠了,但她脾气极好,完全没生气,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小鸭步一叉一叉走到阿苏南面前,蹲下小身子,又用小手抓住阿苏南的腿,“啊”的叫了一声。

  “叫南阿哥。”阿苏南笑着抱起小家伙,然后,这小丫头就很聪明地窝他怀里,赖着不走了。

  阿什芊绘抬头看到这一幕,指着他直笑:“南仔南仔你可真是……到哪里都招人喜欢,你们看,连我们家小朵朵都粘他!”

  众人纷纷笑将起来,只笑容当中的意味各不相同,有单纯感觉很好笑的,有给主人捧场的,也有一两位,笑的多多少少有些勉强,还有少数几个,笑容中带着一星半点的幸灾乐祸。

  美丽的女主人很是善解人意,笑声中站起身,捡起小朵朵遗落在地上的那个会笑的木娃娃,交还到女儿手上。小朵朵的注意重新回到娃娃身上,抓到手里再不松手。

  她阿妈笑道:“这个才是该你玩的……”

  众人又是很捧场的一番附和。

  阿苏南注意到众人反应,看到对面一个年轻阿妈有几分脸熟的样子,凝神想了想,感谢他逆天的记忆力,很快想起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是在月街浸阿叔的那间木器店里。

  原来当日她不顾同伴反对,花大价钱买下这个木娃娃是为了送礼?这就难怪了……对了,当日她的同伴叫她什么来着?

  可惜,阿苏南的脑子毕竟不是录影机,能够记起这位阿妈,是因为他当时留了心,但这人的名字他当时没在意,自然也就想不起来。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阿苏南几人正待起身向女主人告辞回归男性世界,又有几位女子结伴而来。阿苏南看着来人目光微动,而一直规规矩矩扮乖仔的诺阿亚,却突然激动起来。

  旁边的朗阿蛮悄声道:“你看当中那个穿红裙的,她就是那位红衣月月。”

  阿苏南“呵呵”两声,不做评论。

  朗阿蛮又道:“不过我觉着她不是很喜欢小黑。”

  阿苏南耸耸肩:“小美人嘛,都有点小脾气,小黑自求多福吧。”

  而这位来自西河的小美人,举止很是得体,正眼都没有瞧他们一眼,好似既不认识诺阿亚、更没有见过阿苏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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