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肯定要不是在练琴,就是在学外语,要不就在研究GDP。”
“嗯。”
“所以你现在是老板,我是员工。”
楚究:“那摸鱼快乐吗?”
郁南被他的真诚发问逗笑了,“我说实话扣钱吗?”
楚究看着他笑弯了的眉眼,也跟着勾了勾嘴角:“不扣。”
“无论是真下水摸鱼,还是上班摸鱼,都十分地快乐。”
“你除了喜欢摸鱼,还喜欢香水?”
郁南摇了摇头,“不喜欢。”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
郁南几乎不假思索:“真金白银。”
“……”
“那你喜欢什么?”
这倒是把楚究给问倒了。
他好像会很多,周玉荷告诉他,他必须学这些东西,因为以后他要成为楚氏的接班人,楚氏的接班人必须要会这些。
他不反对学这些东西,但也算不上喜欢,他好比一只火箭,“楚氏接班人”是助推器,用不着他愿不愿意喜不喜欢,轨道就在那里,早就设定好了。
楚究:“喜欢是什么?”
郁南:“想拥有,想得到,全心全意付出却甘之如饴,得不到的时候会失落,会难过,但你却不会怨恨他太有诱惑力,只会怪自己把持不住,不够努力。”
楚究看着他,慢条斯理吐出一个字:“你。”
郁南:“……”
第41章
郁南心想,如果此时他假装听不懂,也未免太白莲了点。
如果他假装没听见,那就是把楚究当傻子。
如果他直白地拒绝,对不起我不喜欢你,多多少少影响年终奖的发放,毕竟楚究还是他的老板。
他并不怀疑楚究此时的真心,但不知道有多少。
他孑然一身,没有什么顾虑,所以他一直偏执地、理想化地认为,感情应该是一个必选项,而不是备选项。
楚究拥有的东西太多了,亲情,财富,地位,朋友,这些东西对人的一生太重要,他不敢保证,楚究哪天不会为了这些当中的某一样放弃他。
他被放弃过,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他不想当备选项。
而楚究现在也不是他的必选项,孩子才是他的必选项。
两人都不说话,安静地对视了许久,楚究从郁南的眼神里看到了冷淡。
楚究正想着想个什么理由,比如“你脸上有东西”等等来转移话题挽尊,郁南开口了。
郁南笑了笑,“老板,你想谈恋爱啊?想谈多久?算加班吗?”
楚究:“不算。”
郁南:“那不谈。”
楚究收回眼神,笑笑不说话。
郁南很聪明,也一定拒绝过很多人,所以才能这么自然地拒绝他。
气氛再次沉默,郁南主动找话题:“你小时候没有想过,假如世界上每人给我一块钱?”
楚究摇了摇头,“没有。”
郁南开始找话题:“哦你不用想,你已经拥有了,这种想法是我们打工人的专利。”
一阵冷风吹过,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郁南打了好几个喷嚏,而衣裳单薄的楚究却稳如泰山。
看来穷人西北风喝多了,西北风也怨穷人,铆足了劲吹向他。
楚究坐起来,把枕在后脑的围巾拿起来递给郁南。
郁南看着他光秃秃的脖子:“你围着吧,我里面是高领毛衣。”
楚究:“我热。”
郁南:“……”
楚究:“车里有帐篷,我去搭。”
楚究从后备箱拿出露营设备,满满的一大箱,楚究很快就把帐篷搭好了,还有气垫床垫和睡袋,还有一盏灯,甚至连打虫子的药水都有,真是应有尽有。
郁南笑道:“我都快怀疑你是有备而来了。”
楚究撩起帐篷头往里一偏:“帐篷原本在车里没动过,进来吧。”
郁南:“不放烟花了吗?”
“那现在放?”
郁南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吧嗒一声点燃,“好。”
楚究认得出来,他手里的打火机,是那天晚上给他当生日蜡烛的那个。
楚究指着一箱烟花:“先放这个?”
郁南一看,箱体上写着心想事成,“你后来买的是这箱?”
楚究没直接回答他的话:“放不放?”
“放。”
郁南点了烟火,五十发烟花逐一升空,楚究把气垫床垫拿出来,郁南躺在上面看。
楚究躺到了他身边,“快许愿吧。”
郁南:“为什么要许愿?”
楚究:“你不是说,你总对烟花许愿吗?”
郁南愣了下,回想起来才记得在明湖广场那天晚上他只是随口对楚究提起过一句,因为生日在除夕,所以他会对烟花许愿。
没想到楚究居然记得了。
楚究:“是你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还说许愿没什么意义,但能让人快乐,快许吧。”
郁南:“那必须许了。”
郁南坐起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许愿。
希望玉玉手术成功,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降生,希望自己早日暴富,希望楚究永远有钱,这几个愿望不分先后,必须同时实现。
愿望其实只能许三个,他已经超标了,但烟花过分美丽,就自以为是地觉得它能够承载更多的美好,所以忍不住贪心许下更多的愿望。
郁南许完愿,会心一笑,“许完了。”
楚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之后就交给命运,冥冥之中都有安排。”
郁南有点惊讶,像楚究这种锋芒毕露舍我其谁的性子,善于掌控,特别会利用周边的环境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么精明聪慧的人 ,居然会相信命运。
郁南:“你信命?”
楚究摇摇头,“我父亲给我的遗言。”
郁南在医院工作那么多年,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句话是句实话,在生死面前,人类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
郁南:“你父亲是对的。”
楚究:“所以,你不要太担心你朋友和他的孩子,给他们一点信心。”
郁南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楚究今晚会过来找他,为什么会带他来放烟花。
今夜实在太漫长太煎熬,因为这场师出无名的烟火,变得不那么焦灼。
郁南转过头看楚究,楚究也在看着他。
郁南朝他笑了笑:“谢谢。”
上一次郁南对他这么笑,是在慈善晚宴那天。
郁南:“张鹏说想请你吃饭,因为基金会的事,你帮了很大的忙。”
楚究:“吃饭不用。”
“那要怎么谢?”
楚究笑了下,“那要看郁总你愿不愿意了。”
郁南呵了声,“除了以身相许都行。”
楚究没说话,把手伸了过来。
郁南:“干什么?”
“手冷。”
“塞衣兜里,实在不行,塞屁股底下。”
“我的意思是,郁总给织个手套当谢礼吧,我要黑色的,如果有时间,再织条围巾最好,为了和围巾搭配,再织条毛衣……”
郁南笑着打断他,“就一双手套,不能再多了。”
楚究收回手,“行吧。”
半晌后,郁南又说:“算上今晚的烟花,可以再织条围巾。”
楚究:“谢谢郁总。”
这下子用的线应该比那两条狗毛衣多了。
两人闲聊,一箱烟花放完了,楚究还想继续放,郁南拦下来,“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