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河谷地带会举行诸如此类的少数民族运动会,每年都有。
只是,这个运动会丽龙主参加不了,年组最低年龄限制也要十五岁,而丽龙主十五岁就进入了木楼,运动会还是白天举行,丽龙主白天不能出门。
“是啊,一等奖是台电脑,这不比电视好多了?你等着,我肯定给你把电脑赢回来。”普尔萨已经报名了射箭和马术,前者是他小时候和丽龙主一起学的,后者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优势。
这两个,普尔萨觉得自己总能有一个夺冠,也总有一个,是能把奖品欢欢喜喜捧到苏和眼前来的。
见丽龙主竟然没有提出也想去玩一玩,普尔萨勾勾唇角,“你和那个外地人,还没有€€€€”
“没有。”丽龙主也不藏着掖着,实话实说自己的失败。
是啊,他至今都还没能将路峥压倒在矮榻上,实在失败。
“那真是可惜了,这运动会今年来了大赞助商,搞的比从前盛大了很多,也有些外地游客要来。现在场地还没定下来,说不定不在山下镇子的旧学校办,而是新搭场地,只会更热闹。”
普尔萨昨天没如约来找丽龙主,是因为这‘赞助商’在和他阿爸谈一桩大事,关乎好几个小部落的生计与发展。
丽龙族其实也在规划范围内,只是他们这些食古不化的雨林野人都是群难啃的硬骨头,赞助商和镇政.府还没敢上门。
不过,估摸着也就是运动会前后脚的事了,开发是个大趋势,哪里都逃不掉的。
听到普尔萨这样‘炫耀’,丽龙主眯了眯眼,又长叹一声,他也好想去。
比起叫普尔萨赢给自己,丽龙主更想凭借自己的本事赢回来,普尔萨的眼睛未必比他的好。
普尔萨又絮絮叨叨了些别的,快日落时才走。
他一走,丽龙主便找到顿沙,“顿沙,运动会的报名表,你还有吗?给我一张。”
“有倒是有。”他阿姐昨天领回来三四张,家里空置着,没人报名,顿沙家的孩子们运动细胞都不太行,“你要去?”
窗外的日头下沉,只余最后一丝金边在地平线上。
苏和认真点头,“我要去。”
他现在有搭襟,这运动会还有小半月的时间,他不会再给路峥‘害羞’和‘含蓄’的机会!
雄赳赳气昂昂的苏和太阳一落就着急的沐浴更衣,还在浴桶里放了金贵的花油,那是平时逢年过节他才舍得用的东西。
人泡进去后,不说十里飘香,那也能香出去五里。
出来后,简直就是在‘招蜂引蝶’的苏和香的顿沙离他离得远远的。
太香了,香的人头昏眼花。
这等好东西,还是给路教授享用吧。
路教授是信守承诺的人,他说会来,就肯定会来。
晚饭后,不用卡旭阿姆唠叨,路峥就出发了。
他也想的简单,站在院子里聊聊天,时间差不多,他就往回走,既尊重了习俗,又不会显得唐突和越界,很好。
只是今天一见面,路峥就感觉到这小神子浑身冒着诡异的香气,还有种沐浴后潮湿的模样。
时间太赶,丽龙主的头发只吹了半干,剩下的发尾,湿湿贴着他的衣裙。
反正都要脱,丽龙主不在意这些,湿就湿了。
路峥问:“你刚洗完澡?”
“嗯。”
“头没有吹干,这样到睡前会头疼,刚泡过澡,最好也不要出来见风。”
路峥,一个居家又养生的男人,他总觉得苏和的种种举动是在往老年病的方向一去不复返,这年纪轻轻,还不得上风湿和老寒腿?
“啊?”这都是苏和没想过的问题。
其实丽龙主,真的不像他的外貌那样弱不禁风。
苏和从小就身体健康,连感冒发烧这种小病都几乎没有过。
加上他还年轻,也不是养生的岁数,肯定没有路峥这样注重保养。
路教授从带来的袋子里掏出他那件昂贵的冲锋衣,抖落开,将湿漉漉的苏和裹了进去,“你回屋,把头发吹干,我们再聊。”
苏和哪是冲聊天来的,他是冲‘开门’来的。
决定不再含蓄的丽龙主一把牵住搭襟的手,抬抬下巴,“你和我一起上去。”
这也是学会了路峥的说话方式,不是疑问句,也不是反问句,直接发号施令的肯定句。
看到顿沙还在院子里扫地收拾,路教授这次倒是没拒绝上楼,毕竟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又一次来丽龙主的小屋,路峥打量的仔细了些,他听卡旭说,这栋木楼是整个丽龙历史最悠久、最牢固的房子,历代以来的丽龙主都住在这,也算是一幢饱含丽龙历史的文物。
但到底是住人的地方,路峥却没看到诸如路由器、电脑之类的现代设备。
仔细一想,他似乎都没见过这个小神子掏出手机来玩过。
这样不会无聊吗?
路峥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神龛,以及神龛前的蒲团。
所以苏和每天的活动,就是跪在这前面祈祷?
路教授尊重信仰,但他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
这世上常有忠诚的信徒为信仰做出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丽龙主在白天被拘束在小小的木楼里,对路峥而言,也是匪夷所思的。
他无法理解,因为一个虚妄的神灵概念,将一个本该自由自在的人,关在这小小的、陈旧的房子里生活多年。
这好像真的不能说是正常。
路峥暗地思量着丽龙的荒唐,有些出神,突然腰间一紧,低头一看,两条白玉似的胳膊箍在了他的腰腹间,背后紧贴上一个小小的身子。
苏和走路,没动静的。
第23章 喜欢
行径大胆奔放的丽龙主其实刚才躲进屋里擦头发的时候, 也€€没少给自己加油鼓劲和€€正向暗示,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而对于路峥冷淡的神€€色,苏和€€其实有€€点发怵的。
就算他觉得和搭襟做这件事是天经地义, 但还是怕路峥因此而不高兴, 毕竟路峥的含蓄和€€内敛他心知肚明。
可转眼一瞧桌上已经填好姓名、年龄、项目, 只€€等顿沙帮他投递的运动会报名表,苏和€€的胆子又肥了起来。
他想去运动会。
他需要搭襟。
路峥也€€答应帮他。
所以, 这件事应当能成!
做好心理建设的苏和€€从卧房出来, 捕捉到男人高大的背影, 便赤脚踩在€€地上的像是捉耗子的猫一般偷偷接近,趁其不备,张开€€胳膊扑了上去。
丽龙主紧紧锁住路峥的腰腹,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的腕子, 形成了一个相当牢固的姿势。
透过薄薄的衬衫, 他不算安分的手还摸到了路峥肚子上的肌肉,硬邦邦的, 码的像规整的巧克力, 一格一格。
而丽龙主的肚皮上, 只€€有€€一整块的白巧。
再度形象而具体地感受到路峥身€€材到底有€€多好的丽龙主羡慕的不得了。
要是这肌肉能长在€€他身€€上就好了, 他要是能跟路峥长得一样高就好了。
除去偷摸人家的腹肌,苏和€€还自来熟地把脸埋进路峥宽阔后背, 他敏锐的鼻尖又闻到了木头的香味,很熟悉。
原本他鼻腔里已经被花油馥郁的味道熏到麻木了, 路峥身€€上的味道, 依旧清新自然, 不熟花香,就像是人在€€被头顶的烈日晒到头晕眼花时, 有€€人沾了冰凉的井水,星星点点洒向你,舒心的很。
这一切,都叫丽龙主对自己的搭襟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他想要和€€这样的搭襟滚矮榻。
当然,保守封建并被惊了一瞬的路教授并没有€€给小神€€子沉浸在€€这一切美好事物中的机会。
他的脊背因为紧张迅速绷紧,每一寸肌肉都写上了僵硬,下意识去掰腰间那白生生的瘦弱手腕。
苏和€€看€€着是瘦,但那是能拉开€€弓的胳膊,他攥的又死紧,已经是使出吃奶的劲了,不可能叫路峥顺利逃开€€。
学过点真东西的路教授其实也€€有€€不碰苏和€€的手,轻而易举将人摔出去的办法,但那样太痛了。
所以他没这么做,只€€是沉下脸,用每学期期末给本科生们€€强调挂科率和€€最终考核形式的语气道:“苏和€€,放手。”
不放手,就要挂科了。
“为什么?”苏和€€没上过大学,他听不懂搭襟话的威胁。
“你说为什么?”路峥被这理直气壮的发问搞的昏头,不知道,还以为是他做错了,“这里没有€€别人,你现在€€这是做给谁看€€?”
苏和€€的声音闷闷地从后背传来:“这里有€€阿图卢,就在€€你面前。”
路峥抬头,和€€那神€€龛上的小人像大眼瞪小眼,“你说的装样子还包含在€€它面前?”
丽龙人的信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在€€阿图卢面前秀恩爱?
苏和€€小幅度点点头,“……你说会帮我的。”
“我是说过会帮你,但我不觉得就这样在€€神€€像面前抱着也€€是必须的,一定要做这件事吗?”路峥不知道苏和€€还要他做到什么份上。
可无论是顾及他人眼光,还是风俗使然,现在€€这样的举动,已经远远超过他设下的界限了。
“当然不。”苏和€€动作起来,搂着路峥腰腹的胳膊跟着他的举动转了个圈,他绕到了男人的身€€侧,依旧抱着,“不止要做这件事。”
“那还要怎样?”路峥将胳膊张开€€,投降似的举着,不肯碰苏和€€一下,正人君子极了。
“我们€€做吧。”这话是丽龙主从电视上学来的台词,他觉得“滚矮榻”对于路峥这样的外€€地人,可能听不太懂,还是“做”简单明了。
神€€子的眼神€€纯粹,语气坦荡且自然,而这四个字,像是轰炸机飞过路峥的脑袋,将路教授的处变不惊、冷静淡定挨个击了个粉碎。
路峥是不会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的,但不妨碍他现在€€怀疑苏和€€有€€问题,“你吃错东西了吗?晚饭吃错了?”
丽龙人有€€吃菌菇的习惯,苏和€€现在€€的样子在€€路峥眼里,简直就像是吃了没做熟的菌菇,中毒后开€€始说不经脑子的胡话了。
“我没有€€,”苏和€€摇头,腾出一只€€手,暗搓搓挪到了路峥的腰带上,“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想和€€你做这种事。你是第一个,进到这屋子里三次,都还没在€€这里睡下的搭襟了,我也€€是头一个已经相处这么久,还没和€€搭襟滚过矮榻的丽龙主了。”
“再这样下去,阿祖和€€其他阿姆还是会怀疑。”苏和€€轻轻用脑袋在€€路峥的胸口处撞了撞,眼巴巴看€€男人,“而且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在€€白天出门,我也€€想和€€普尔萨一样光明正大地去参加运动会。”
路峥不做声了,他记起来路父所说的有€€关丽龙主白天出门的方€€法。
一瞬间,他明白苏和€€叫他留下的原因可能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为了破除丽龙主身€€上的规则。
这一切并不是像他以为的,和€€这单纯天真的丽龙主装样子,像办家家酒一样做戏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