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恢复健康,又勤加锻炼后,少年脸上已经再难见过去的苍白。
黑眸倒映满路嘉洋身影,唇角牵起。
路嘉洋猝然对上他视线,心脏猛跳了一下。
真是一张不论看多少遍都仍觉得犯规的脸。
还好路嘉洋最近经受的诱.惑够多,他压下心头颤动,面色如常应江元洲:“新年好。”
而后他推开挡在身前的少年,走到沙发上坐下,帮着沈晓筠和路泓慷一块包起饺子。
一整天,不论路嘉洋走到哪,江元洲都跟只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入夜吃年夜饭,路泓慷酌着小酒,颇为怀念地笑道:“好几年没见到小洲跟在哥哥身后到处转了,以前跟个小豆芽似的,那么点大,哥哥去哪小洲也跟着去哪,偏偏动作又慢,也走不快,然后哥哥就会停下来,牵住小洲,带着小洲一起慢慢走。时间过得真快啊,小洲一下子长得都比哥哥高了。如果和雅……”
沈晓筠在桌子底下拧了路泓慷一把。
路泓慷一下子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道:“小洲成年大半年了吧?喝过酒没?陪你哥和叔叔喝两杯?”
尽管江元洲身体康复已经有一阵子,可听见酒,路嘉洋第一反应还是江元洲不能喝。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江元洲应:“好。”
路嘉洋一下子看向江元洲,小声问:“你能喝吗?”
江元洲点头:“医生说可以。”
路嘉洋闻言,又问:“在国外喝过?”
江元洲摇头:“没喝过酒。”
“那你先尝尝,味道不怎么好的,要是不喜欢,就别硬喝,不用管我爸。”
路嘉洋说着,刚准备拿个新杯子给江元洲倒酒,江元洲却先他一步,拿过了他喝剩下半杯的酒。
少年浅尝了一口,眉头微拧。
路泓慷坐对面看着,瞬间乐开了花。
“跟你哥第一回喝酒一个反应。那年你刚出国,也是大年夜晚上,我跟你筠姨正一人一杯小酌着呢,你哥忽然也说要喝,开了瓶酒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一口气喝下去,脸直接皱成一团。”
江元洲听着路泓慷的话,盯着杯子里剩余的酒看了会,仰头一饮而尽。
路嘉洋见他漂亮的脸微微皱起,忙拿过他手里酒杯:“难喝还喝?”
少年抬眸看他,忽然轻声问:“那哥呢?为什么难喝,还要喝那么多?”
路嘉洋一笑:“我什么时候喝那么多了?”
话落,对上少年视线,他倏地想起,是有的。
除去新赛杯结束那天晚上因为空腹不小心喝醉,他还醉过一次。
就在江元洲离开第一年的大年夜。
那天夜里的很多事他都忘了,只记得在新年倒数时,他和江元洲跨洋视频。
他捧着手机,坐在窗边,控制不住低落情绪地对江元洲说。
“小洲,我很想你。”
等第二天酒醒,他再和少年视频,听到少年的第一句便是:“哥,我回国吧。”
路嘉洋一吓,好说歹说说了很久才把江元洲劝住,后来再没敢喝醉。
一顿饭吃到夜里八点。
两人起身时,江元洲整张脸泛着微醺的红。
他陪路泓慷喝了两三瓶酒,本来不止,是路嘉洋见他脸色不对,和沈晓筠一起强行撤离了桌上的所有酒。
路泓慷和沈晓筠一起上邻居家拜年去了。
路嘉洋和江元洲行至门口。
海市依旧大雪。
远处的海在大雪下翻涌。
江元洲走出门一步,就停下脚步,站在门前不动了。
他仰头,安静注视着对面漆黑的房子。
有那么一瞬,路嘉洋好像看到了幼时,那个总独自坐在窗前,寂静看远处浪潮翻涌的小孩。
路嘉洋心头一紧,走上前,拉住江元洲手。
见少年视线落下,他轻笑:“我记得你房间还有三年前搭到一半的乐高,我们去看看吧。”
少年喝过酒后似是有些迟钝。
他盯着路嘉洋看了好一会,才轻轻点头。
漆黑的房子亮起灯光。
灯光温暖昏黄,家具陈设得同三年前一般无二。
好似在这栋房子里,时间从未往前走过。
路嘉洋陪着江元洲,将这栋房子的每个角落都走过一遍,最后才和江元洲一起,进了江元洲卧室。
卧室的床单被罩是三年前路嘉洋挑的,五彩斑斓的。
壁纸、窗帘、地毯,这些都不似路嘉洋七岁那年第一次走入时那样灰扑扑的,全在两人十几年相伴中,被路嘉洋换成了鲜艳的颜色。
江元洲缓步行至窗前,摘下了窗前的七彩风铃。
他长睫盖下,握着风铃垂眸注视许久,忽地轻晃了一下。
“叮铃”一声响落下。
路嘉洋笑着弯腰凑到江元洲面前:“找我什么事呀,江小洲?”
少年动作一顿,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笑容灿烂的人。
他轻眨眼,漆黑的眼底一瞬间翻起汹涌浪潮。
路嘉洋猝不及防被少年抱起,压在了五彩斑斓的被子上。
他今天穿的刚好是件拼色的外套,喝过酒后的皮肤泛着一层浅红。
少年抱着他,垂眸看他,忽然将风铃上的绳子缠到了路嘉洋脖子上。
刚好一圈,系上死结。
路嘉洋摸摸脖子上的细绳,有点懵。
他不解问江元洲:“这是干嘛?”
摸到死结,他瞬间乐了:“怎么还打上死结了,风铃不打算要了?”
少年垂眸看他,黑眸中倒映着的人脖颈白皙修长,七彩透明风铃悬在漂亮的喉结间,好似阳光下雪化作的精灵。
少年抬手,又轻拨了下风铃。
晃动的风铃抵着路嘉洋喉头,带来几分痒意。
路嘉洋忍不住笑,刚要开口,少年忽地俯身吻了上来。
第六十一章
路嘉洋大概也是喝得有点微醺,被江元洲按着亲了会,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还没有允许江元洲亲他。
他推了两下江元洲,没推开,干脆直接去捂江元洲嘴。
“怎么还耍赖?”他捏了捏江元洲。
江元洲被他捂住嘴,一双黑眸雾蒙蒙望他。
少年喝过酒后的脸是平日里几乎不可见的红,脸颊滚烫,像发烧一般,可又多了点别样的颜色。
路嘉洋见他被捂住嘴后老老实实没了动静,这才放开手。
谁想手一松,就跟松了暂停键似的,少年又重新埋头吻了下来。
这样过几个来回,路嘉洋有些不确定地盯着眼前人:“不会喝醉了吧?”
毕竟有前科在,路嘉洋半信半疑,再次捂住江元洲嘴,叫了声:“小洲?”
少年长睫盖下,舌尖轻触他掌心。
路嘉洋痒得缩了下手,姑且当他是醉了,开启与醉鬼的交谈模式。
“不可以亲我,知道吗?”
少年注视着他,不吭声,也不动作。
看着不太像是知道的样子。
路嘉洋刚想再说,忽地被少年拿开手。
少年再次俯身,却是没碰路嘉洋的唇,而是去亲路嘉洋耳朵。
左边耳朵忽地被热气覆住,湿热的气息往耳朵里钻,痒得路嘉洋下意识侧过脸,试图将耳朵往被子里埋。
到嘴的耳朵跑了,少年动作一顿,忽然很轻开口。
“这里也不可以亲吗?”
他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像小时候,慢吞吞的。
话语间,还带了浓浓的失落和委屈,好像路嘉洋是个负心汉。
路嘉洋反应过来,江元洲这是听进去了他刚才的话。
他揉揉发痒的耳朵,笑看向江元洲,刚要开口,猝然撞上少年湿润的眸。
柔软的卷发垂下,眼前人脸颊通红,因接吻而湿润的唇轻抿。
他今天穿了件红色的羽绒服,羽绒服里是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毛衣领口半圈少年下巴,让他模样更显楚楚可怜。
路嘉洋看得一时忘了反应。
他这副模样落入少年眼中,似是被少年理解为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