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的小夫郎 第160章

春风和煦,似是一张无形温和的大手,轻轻掠过脸侧身畔。

大地绿意更繁盛,零星野花点缀在其间。

灶房里,裴厌系着€€衣,衣袖挽起,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正执刀剁鸡块,咚咚咚响个不停,案台上其他东西似乎也随着大力在颤动。

黑色的乌鸡肉块剁好后直接下锅去焯,过一遍水便炖上了。

至于头一遍的肉汤水,裴厌舀出来后没有倒,等会儿给狗泡馒头。

不少人养狗会烫麦麸谷糠给狗吃,他家三只狗吃馒头惯了,对烫的食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俩对狗没有那么吝啬,养好了才能震慑住贼。

干这些灶上的活,裴厌越来越熟练,上一只乌鸡是整只炖的,今天顾兰时说想吃鸡肉块,也方便分舀,他就照着做了。

鸡肉没有来回炖汤,炖好以后连汤带肉最多也就吃两天,要想俭省一点,留些鸡肉就能多炖几次。

裴厌没在这上面省,再去买就好了。

二月快到底了,天渐渐热起来,顾兰时也有了一点反应,熟肉还好,生肉会觉得腥气,因此最近炖肉切肉都是裴厌在做。

给灶底添好柴火,裴厌又出来在灶房门口择菜。

家里的菜刚种下,还有没种完的,刘大鹅正在前边大菜地里撒种盖土,篮子里都是他刚才出门挖的野菜。

院里的小菜地已经停当了,一行行很齐整,只等发芽出苗。

小菜地也有细土垄隔着,见灰灰和灰仔追逐撵打,直接踩进菜地里,裴厌呵斥一声,狗立马就从菜地里出来,觑着眼色没敢再打架玩,一个抻懒腰一个伸爪子去抓柴堆前的一块木头。

顾兰时从屋里出来,他闲着没事,蹲在裴厌旁边帮忙择菜。

“坐着。”裴厌从灶台前拿了个小凳出来。

顾兰时笑眯眯坐好,手上活没停,说:“阿奶给的菜种撒哪里了?”

裴厌伸手指了下东边小菜地:“最前面三行都是。”

顾兰时看一眼,道:“阿奶说出了芽,顶多二十天就能吃了,正是嫩的时候。”

一个冬天过去,最馋的就是一口新鲜脆生的菜吃。

前几天方红花过来,给了一小包种子,说叫小菜,是一种叶子菜,从番邦外域传进来的,司农司又培育取良,这一两年渐渐推及,如今也到他们这里了。

朝廷上的事庄稼人不懂,只知道有菜吃是好事。

小菜长得快又鲜嫩,方红花从娘家要来的,她自己留了些,剩下这些给他俩,要是好吃的话,留下几株让长老,好取种子,以后就能多种了,还能拿去镇上卖。

“嗯,最近天好,水也浇了,估计三五天的事,就能出芽。”裴厌把择好的野菜放在竹匾上,闻到一股酸甜味儿,抬眸问道:“吃梅子了?”

“吃了几个。”顾兰时眼睛弯弯,笑着说:“还挺开胃,吃完我又吃了两块枣子糕。”

胃口一如既往的好,裴厌星眸有了一点笑意。

第196章

院落东边,竹篱围了一圈,鸡圈总算弄好了,裴厌和刘大鹅正在垒鸡窝。

鸡圈和院墙之间有约莫一丈宽的距离,正好做过人的通道,而篱笆圈后面,已经堆了不少石块,都是从山上背下来的。

今年多了一个汉子干活,无论做什么都快了点。

篱笆圈和山壁之间也有一条窄窄的小路,挨着石壁的山脚下,栽了十来棵树苗,不是桑树就是香椿树,去年从山上挪回来的,如今都成活了。

桑树叶随风颤动,顾兰时总觉得今年说不定会结桑果,吃桑果不着急,还得再等等呢,香椿芽倒是能掰了。

树苗还小,有的踮起脚伸长胳膊就能够到最上面的椿芽。

顾兰时手上用力,一个香椿芽就落在手里,他脚跟落回地面,鼻尖全是浓郁的香椿味道。

竹篮已经有一些红色的香椿芽,他俩在山上随便挖的树苗,香椿芽颜色不一,红色偏多,绿色的椿芽还比较小,他挑着掰了几个。

遇到较高的树,他拿过靠在一旁的竹竿,竹竿上绑了一根弯曲的铁钩,伸长了勾在香椿芽上,胳膊一用力,椿芽就掉在地上。

在鸡圈里干活的裴厌直起腰,朝东边看一眼,见没什么事,又去忙手里的活。

勾了好些椿芽下来,顾兰时放下竹竿,提着竹篮去捡,问道:“炒鸡蛋还是拌豆腐?”

裴厌想了一下,说:“炒鸡蛋。”

“好。”顾兰时把地上的香椿芽捡完,提着竹篮拿了竹竿往外走,又道:“改天上山去找,多勾些,回来腌了,做小菜吃。”

“行,知道了。”裴厌答应着。

时令鲜野仿佛带着春天的滋味,年年吃都不腻。

香椿芽味道很浓郁,炒着好吃,腌了下饭下馒头也香,放在小罐里,随时想吃了就夹出来一碗半碗,很方便。

葡萄藤葫芦架都已经发出新叶,在风中轻摆。

顾兰时路过葡萄架时多看了两眼,葡萄藤爬的很快,已经占据了木架大半,今年再长,就把木架占满了,到时候得修剪修剪。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月中旬,菜地和树木的变化一天大过一天,外面地面野草野花遍地,仲春不再带着残冬寒意,野菜很轻易就能找到。

进院门的时候,顾兰时听到西边鸡圈里母鸡咯咯哒叫,他脚下没停,等把竹篮放在灶房门口,这才取了蛋篮去摸鸡蛋。

西屋腾出来了,那十五只母鸡和鸡群混在一起,不再需要烧炕取暖。

放它们出来之前,裴厌用红漆在它们脚旁点了标记,等今年深秋,要是这几只依旧肥壮,照样让它们下蛋,要是露出疲态,就另换一批。

到今年秋天,会有新母鸡长成,到时候有的是母鸡能挑。

在鸡窝翻找,很快就往蛋篮里拾了七八个鸡蛋。

如今蛋价又落下去,五文钱了,前两天攒够二百来个,就让裴厌拉去镇上卖了。

搜寻一圈,顾兰时提着蛋篮又出去,关好篱笆门,一转身大黑蹲在旁边等他,他笑一下,伸手揉揉狗头,哼了两句不成调的曲子往家里走。

五十来只母鸡,平时喂养铲粪,扫洒换稻草,母鸡一旦出现蔫头巴脑的情况,还要操心是不是病了,得赶紧隔开,喂些草药熬的水,连鸡圈也得好好拾掇干净,点些药烟去熏。

活儿是繁琐了些,可收获让人满足,光这一圈就拾了十二个鸡蛋,再到下午,肯定还有母鸡会下蛋。

鸭子清早起来时裴厌就去摸过蛋,六只母鸭都下了,一共六枚鸭蛋。

鸡蛋新鲜,香椿芽新鲜,顾兰时在灶房做饭,心想下午他没事,该把鸭子赶出去游游水。

炊烟飘起,裹在其中的灰烬被风吹远,天上时不时飘来云朵遮住太阳。

鸡蛋炒香椿的味道顺着风逸散,裴厌和刘大鹅把木头架在新起的鸡窝顶上,闻到香味后顿感饥饿。

“饭好了!”顾兰时没有出来,隔着院墙高高喊了一声。

“知道!”裴厌应道,他拍拍手上土屑木屑,说:“刘哥,先吃饭,吃完再干。”

“嗯。”刘大鹅把木头嵌好,用手试了试,见结实才放心。

天早已回暖,刘大鹅洗过手,直接把自己的碗筷端到院里,坐在屋檐下吹着风吃。

小竹匾里放了三个糙馒头,菜碗放在脚前的地上,他端着米汤碗,呼噜噜先往嘴里扒拉。

这两个大碗和筷子是他自己带来的,以前在一户人家时,被特地吩咐过,弄两个他自己的碗,省得和主家混了,他不语,照着办了,这样一来也好,他自己的碗筷取用更方便。

菜碗依旧满满的,除了香椿炒鸡蛋以外,还有拌灰条菜。

灰条菜居多,可香椿鸡蛋对他来说已经不少了,毕竟是大碗。

像这样每天都有油水,比上一户人家吃的还要好,是他没想过的意外。

高兴的同时又有点遗憾,他自己在外吃得这么好,家里却还在省吃俭用。

幸好,最近天暖,他夫郎身子好多了,能下地干活,前年因他爹病重,卖了家里良田,只剩两亩薄地,地和鸡鸭靠他夫郎和老娘差不多就能照顾好,他老爹拄着拐也会去帮忙。

如今鸡鸭都下蛋了,卖了就能贴补家用,上个月月底领了工钱带回去,让他娘去买了半斤肉,给一家老小解了解馋。

偶尔东家会给他几个鸡蛋鸭蛋,有时也能用竹筒带回去几块鸡肉鸭肉,或是些肉汤,小枣儿和二娃吃的那样香,每天都盼着他回家。

如今他夫郎不用吃药,少了一笔花销,慢慢干着,每月都有钱拿,日子就好了。庄稼人,多数都是这么磕磕绊绊过来的。

灰仔闻一闻食盆里的馒头,因今天没有肉汤,它嫌弃得不行,吃一口又吐出来,摇着尾巴进了堂屋,炒鸡蛋的味道它早就闻见了。

刘大鹅看一眼从旁边进去的狗,他来了一个多月,这三只狗吃得有多好,全看在眼里,东家真是能舍得。

不过看看这么大的菜地,还有那么多鸡鸭,就知道是为何了。

别说冬天毛贼多,平时也有呢,夜里稍不留神,被人家钻了空子,后悔都来不及。

他家也养了鸡鸭,一到晚上他老娘就赶进自己屋里,生怕被惦记上。

风吹进堂屋,太阳又被云遮住。

灰仔摇着尾巴来蹭腿,顾兰时看它一眼没理会。最近吃得好,人还没挑嘴刁钻呢。

盘子里的香椿炒鸡蛋不用想,吃到最后裴厌连盘子都用馒头擦了,根本没有剩余的油水。

至于顾兰时,他娘交代过,让少吃香椿,他馋是馋,尝了两筷子就打住,明年再可劲儿吃。

见讨不到好,灰仔尾巴耷拉下,原本不想吃饭,在看见灰灰竟然去吃它食盆里的馒头了,一下子急得嗷呜直叫,立马跑出去和灰灰打架。

裴厌吃了个半饱后才慢下速度,咽下米汤后说:“下午再忙一阵,鸡舍就搭好了,明天没事,我去找三伯问问,看他能不能找几个盖房的匠人,我记得周家村有个盘炕匠人,手艺不错,改天过去找一趟大姐夫。”

“嗯。”顾兰时点点头。

他三伯以前做过工匠,跟着人到处奔走去盖房,后来上了年纪,手里攒下钱后,正好村里有人卖地,就买了几亩,留在家里踏踏实实种地,这几年只有闲时才去做做工。

地化冻了,盖房的事要提到面上来。

今年说忙也是挺忙的,哪儿哪儿都有活。

吃完饭后,猪驴鸡鸭要喂一顿,刘大鹅自发就去干了。

洗碗的事落在裴厌手中,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

顾兰时肚子已经有了轮廓,脸颊也长了点肉,直到现在,胃口还是那么好,酸的能吃,辣的有时也馋,就没他不爱的,偶尔才会不舒服吃不下。

苗秋莲看他俩大咧咧不当一回事,想怎么吃怎么吃,特意叮嘱了一番,叫悠着些进补,慢慢来,一下子补得太过,对身子孩子都不好,人常说过犹不及呢。

裴厌这才不买那么多东西了,零嘴备一两样就行,鸡蛋鸭蛋和各种肉隔三差五轮番吃着,有时还会给顾兰时换换口,去河里捞点小鱼小虾。

顾兰时掰了半块馒头就菜吃,随口问道:“下回送鸡蛋什么时候?”

裴厌放下饭碗,说:“再过三四天。”

“到时还挖野菜吗?”顾兰时又问。

裴厌开口:“挖,多带点,就算卖不完,回来咱们自己吃,小菜卖的挺好,到时再带一些去。”

前天他去镇上送鸡蛋,用几个竹篮竹筐拉了各式野菜,如今自家种的菜蔬瓜果少,也就春菜和小菜能收获,野菜很便宜,酒楼和酒馆都要了一些,他再沿街叫卖,回来时没剩多少菜叶。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