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拒绝感化反派 第57章

第63章 九脉争锋10

宿淮双道:“师尊, 您就坐在这里。”

江泫道:“好。”

宿淮双:“不能起来,也不能乱跑,有事就找景灏。”

江泫:“……好。”

宿淮双:“不能摘束带。等我来了, 才能走。”

江泫哑然片刻,十分矜持地点了一下头。

一旁站着的傅景灏都快惊呆了。

这是伏宵君??

这是伏宵君????

他一会儿盯盯江泫, 一会儿瞅瞅宿淮双, 可劲儿地对着少年挤眉弄眼,暗示他不要再说了一会儿将人惹生气了怎么办?

然而令他惊掉下巴的是, 他从头挤到尾,都没发现江泫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宿淮双说什么, 他便应什么, 甚至因为束了双目、脸色有些苍白, 清瘦的身躯陷在软榻之中, 显得有些文弱。

当然,傅景灏是万万不愿联想这些的。江泫不管变成什么样,在他心里的恐怖形象都永不变易。因此,震惊之余, 看向宿淮双的目光带上了诡异的钦佩。

淮双!!!出息了啊!!!

他眼含热泪地想。

这一段拿出去,可以吹一辈子了!!!他知道伏宵君待宿淮双不错,但没想到过会这么纵着啊!!!!

宿淮双翻来覆去地叮嘱好几次,视线落到江泫不太健康的脸色上, 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原本是想让江泫在净玄峰休息的, 奈何他无论如何也要来九仙台观赛。宿淮双拗不过他,只好将他带过来,叮嘱他想睡就睡, 但千万不要乱跑。

之前心脏骤停的感觉,少年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他说什么江泫都应, 温和的语气让宿淮双紧绷的心情缓和了不少。他站在江泫面前,低头看着青年流水一般散在身后的长发€€€€原本是凌乱的,宿淮双用木梳一点一点细致地梳顺了。回想起柔软冰凉的发束缠绕指间的感觉,他竟生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僭越心思。

想抚一抚师尊的头……

这心思冒出来不过一息,他神色立刻冷肃下来,在心底快准狠地将这个想法抽散了。正巧到了赛前准备的时辰,他退后几步,一抬头就看见傅景灏裂成好几半、复杂难言的神情,向其投以一个困惑的眼神。

傅景灏默默地捂住脸,将表情搓正常了。

“你去吧。”他大义凛然道,“我不会走的!”

宿淮双点点头,又看了江泫两眼,提着送生放心地走了。江泫从沸反盈天的喝彩声中辨识到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等到彻底听不见了之后,才有些疲惫地向后一靠。

他的状态其实并不怎么好,只是暂时不想一个人呆在太安静的地方。

谁知他这一靠将一旁的傅景灏惊了一惊,磕磕巴巴地道:“伏、伏宵君,您怎么了?!”

江泫颇有些头疼道:“无事。你不要吵。”

傅景灏立刻闭嘴站好,安静如鸡,只有江泫同他说话的时候,他才会压低音量,小声答话。

“此次江氏参加九门会武的弟子,是谁?”

傅景灏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江时砚。”

江泫默然片刻,从记忆之中翻出了这位小辈的影子。

本家弟子,性情清和温润、为人端方守礼,比江明衍略大两岁。在他们那一代小辈里,江时砚是出了名的好性格,路上碰见蚂蚁都要绕道走的哪种。修仁义剑,立誓不妄下杀业,天赋异禀、修为了得,结局潦倒凄惨。

上一世的九门会武,江氏去参加的是江明衍。他将对手杀成重伤,因下手太过狠厉,江时砚一直不太喜欢他,两人原就很少接触,之后更是一句话都不说,哪怕出世伏魔,江时砚也坚决不要跟他一个队。

没想到这一世的九门会武,参赛的竟然成了江时砚,而坐在上方的司教竟然变成了江明衍。

江泫心思一动,探去一抹微小的灵识,凑近江氏的云台,果真听到了江氏弟子的絮絮细语。

“时砚时砚,可有把握能赢?”

“要是输了,要请我们吃饭!”

“说什么呢,时砚肯定能赢呀!对不对?”

江时砚被人围在中心,忧心忡忡地向上清宗所在的云台之上看了一眼,道:“原是有自信的,现下来看,或许不会那么顺利。”

“为何?就算是伏宵君的亲传弟子,也不见得能学到他的全部,勿要妄自菲薄。”

江时砚摇了摇头道:“并非妄自菲薄。可还记得他截断风氏小姐箭矢的那一剑?从那一剑便能看出他修为颇深,要赢想来不是那么容易。”

他这样一点,围在周围的弟子神色也变得凝重些许。

“听说伏宵君的亲传弟子是近年上清宗最出挑的一位弟子,隐有伏宵君少年时期的风采呢。”

“果真如此吗?谁同你说的?”

“前日里在上清宗闲逛的时候碰见的上清宗弟子……”

众人面面相觑。

伏宵君年少成名,称作天赐禀赋,修仙破境如同吃饭喝水,千百年来风头无两。

若他的弟子也同他一样,那么确实应当好好重视一下……

一只手拨开人群,坚定地拍了拍江时砚的肩。少年回过头,看见江鸣鸢站在他身后,嘴角带着毫无顾忌的明朗笑意。“尽力便好,无论输赢,我都请你们吃饭。都提前想好,这次出门,想去哪一洲玩?”

此言一出,江氏弟子阵中的气氛高了不止一个度。小辈们都隐隐有些兴奋,显然各有想法,却都憋着不敢说,眼神小心翼翼地向她身后的江明衍身上瞟。

江明衍道:“还是不要过多逗留比较好。”

众弟子蔫头巴脑地垂下头去,江鸣鸢面上笑意褪下,不悦浮现。她转过头去,冷冷的视线落到江明衍身上。

“只是带他们去吃顿饭,便成了过多逗留了?”

江明衍似乎顿了一下,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鸣鸢还欲再说,江时砚拨开人群,无奈道:“不论去还是不去,你俩都不要吵架呀。要是让家主知道了,又得头疼了。”

听见家主这两个字,江鸣鸢面上不悦的神情微微一顿,转过头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云台那方传来末阳亲传弟子的声音:“请江公子入阵,记得带好佩剑。”

江时砚连忙摸了摸背后的剑柄,确认无误之后,才拨开人群向云台边缘走去。江泫将灵识收回来,心情有点复杂。

江时砚还是老样子,性格温吞老好人。江明衍在江氏似乎颇得人心……也是,他一贯很会搬弄这些。只是小鸢还是一点没变,上一世她就讨厌江明衍,没想到这一世还是不喜欢。

这算什么,讨厌江明衍的神奇血脉吗?

江泫感到

些许啼笑皆非,不再关注江氏的云台,也不再去想江明衍的事,转而靠着软榻,静静地聆听四周潮水一般的呼声。

无非是惊叹宿淮双天人之姿、希望他成功取胜晋级、希望他夺魁的,更有胜者当场示爱,宿淮双目不斜视地路过,全然当作没听见。

他入了阵,面前金光一闪,下一刻便被传送到云台下的擂台之上。擂台广阔,天上悬着巨大的云台、四周是翻腾的云海,迈出传送阵的瞬间,立刻就能感到盘旋台中的肃杀之意。

这是在云台之上感受不到的,偌大的擂台之上仅二人对立,受万众瞩目,心理素质差一点的上了台,只怕被威吓得连剑都提不动。

他的对手正从传送阵中迈出来,是个温吞性子,看上去竟也从容不迫,探手去取背着的长剑。剑光清冽,乃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好剑。

宿淮双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在正式开赛前的一小会时间里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取剑拔剑的姿势干净利落,应当是一位修为不低的剑修。看灵剑的剑气,应当是本命剑,品阶不低,能御得动此剑,说明其本身修为就十分了得。

云台上观赛的各家弟子同样看出这一点,多数人在瞥见江时砚佩剑的剑光时就发出惊叹。剑是造杀业的刀兵,大多煞气横生,剑光如此纯粹清冽,实乃世间少见。

一位弟子面色震惊地与同伴低声讨论:“那是什么剑?好漂亮!”

“确实漂亮。诶?你能看清楚吗?剑身是什么颜色的?”

“银色。陨铁锻不出这样清透的颜色,到底用了什么材料?”

“想必是栖鸣泽的灵气之中养出来的。”另一人带着憧憬之色道,“若有生之年能试过这把剑,死也无憾了!”

“得了吧。”另一人翻了个白眼道,“剑光清,需人心也清。若心中藏污纳垢,必然御其不动。”

猛遭一斥,前者勃然大怒道:“我心怎么就不清了?!”

云台之上乱成一团。

江时砚听见上方的议论声,面色柔和地弯了弯眼睛,将佩剑一整个拔了出来,托在掌心。察觉到宿淮双也在看,他笑着道:“很漂亮,对不对?”

“它叫清消,是在下的本命剑。”

宿淮双道:“好剑。何物锻成?”

“谢谢。”江时砚微微笑道,“不过,材料我也不是很清楚。清消是从我家剑池底下提出来的剑胚重铸而成的,所以颜色同普通佩剑不大一样。”

他是真的很喜欢他的剑,从他看剑的眼神之中,围观群众莫名品出一点诡异的脉脉柔情,当即打了个寒颤。

还未到开赛的时候,稍作展示之后,江时砚便将清消落鞘,同宿淮双攀谈起来。江氏的云台上方,江明衍站在云台边缘,居高临下地观察下方的情景,从江时砚取出清消之后,他的视线就再没从那柄剑上移开过。

直到他将剑落鞘收好,江明衍隐在袖中、一直用灵力按着乾坤袋的手才慢慢放了下去,感受到手底的嗡鸣震颤逐渐弱下去,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自然是好剑。铸造清消的剑胚,正是上一世衔云的前身。

前世江泫还在,江氏从剑池底下提出来的这柄绝品剑胚被铸成了灵剑衔云。这一世那位江少主死了,它就变成了清消。

换了名字、换了主人,却因江时砚心性纯善、襟怀坦荡,剑光仍同前世一般纯粹,纯粹到江明衍偶尔看见它,都觉得有些刺目。

衔云被封在乾坤袋中,感知不到外界,方才的嗡鸣颤抖只是无意识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本体已经不再是他的了,而是被冠上了别的名字;然而为剑不为人,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原本就是一件悲哀的事。

他轻轻摩挲着乾坤袋的边缘,向其中注入灵力进行细致柔和的安抚,一边漠然地垂下眼睛。

剑灵掌控不了身体,但人可以代为行之。若衔云有一天想要自己的身体了,那么清消也可以不叫清消。索性江时砚也不过是一位平平无奇的本家弟子,借故处理掉便是。

衔云要呆在自己的身体里才自在,上别剑的身,剑总是一会儿就断掉。若回了本体,想必找阿泫也会更轻松一些……

他的瞳中泛起黑沉的涟漪,一双眼睛沉沉如墨,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打量江时砚片刻后,慢慢地挪到了对面的宿淮双身上。

第64章 九脉争锋11

下方的擂台之上, 宿淮双正遥遥同江时砚交谈。

对方虽然说话不急不徐,看上去温吞寡言,实际上话非常多, 恨不得将开赛前的这一点点时间都用问题挤满不可。

“实不相瞒,我家有几个小辈, 仰慕伏宵君圣名已久。”江时砚微微笑道, “他们想去和伏宵君说一说话,宿公子觉得可行吗?”

宿淮双道:“与谁说话、与谁交谈都凭师尊自己的意愿, 无关我觉得可不可行。”他说完这句,顿了顿, 面无表情道:“但师尊多半是不会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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