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莼摆手笑道:“打猎不就图个热闹好玩吗?再说陛下还等着我们带猎物回去献礼的,这等我这三脚猫的功夫, 到时候能打多少?可不得在皇上跟前丢脸?再说了今日跟出来的兄弟们,到时候也都等赏赐的,到时候几只山鸡野兔的给皇上, 让皇上倒赏什么呢!那我这脸可就丢大了。”
裴东砚笑道:“这等世子打累了歇息的时候,我们再派些人出去打一些回来便是了。”
许莼摇头:“时间就这么点儿, 我想赶着打点好吃的给皇上用午膳。这般吧,大家都别只围着我, 都分散开来, 三人一组, 留定海和春溪在我身边就行了, 都去打猎去, 打到的猎物都记着,等皇上挑过了,我便请皇上都赏你们。”
说完便挥了挥手让大家分散开,众人面面相觑,裴东砚看了眼定海和春溪身上的纯黑无纹侍卫服,知道他们是虎贲暗卫,想了下道:“世子,这皇家猎场是有猛兽的,只留两个人给您不放心的。”
许莼笑嘻嘻道:“不妨事,你们又跑不远,这都有哨子,若是真有猛兽,吹了哨子你们就来了。”
一席话全都说到了众人心里,要知道这里的侍卫,多是武力过人,善战之人,看到打猎岂有不手痒的,只是是贵人打猎,他们是守卫,更不敢乱发火铳,只怕流弹伤到贵人,如今这位许世子如此通情达理,吩咐他们分别打猎,还许诺到时候让皇上将猎物赏他们,那可真是十分通情达理了!而且若是真打到什么稀罕猎物,在皇上、在世子跟前,也算露脸了。
一时众人都看向了裴东砚,他是首领,他不开口无人敢说话,裴东砚却是知道皇上待这位靖国公世子颇为爱重的。方子兴亲自来吩咐的他们的新差使,命他们今后将整队护卫靖国公世子,且将外派到津港,出外差三年,一切将听这位靖国公世子的差遣。
能够使用亲军护卫的,不是王公贵族,就是这位世子另外领有钦命,需要亲卫协助。但接了令之后,却一直未正式将他这个统领介绍给许世子,也只吩咐他们待命,并无任何新指令。直到这次行猎,方大人唤了他和祁峦去,吩咐了到了猎宫后,便听皇上差遣,正式分派到靖国公世子氅下,先办好秋猎这次差使。
凤翔卫作为亲军中旗号第二的卫队,本朝历代多是护卫太后、皇后、宫妃等女眷的。但自从太后去了家庙,皇后被废后,他们这一支就彻底闲置了下来,偶尔只护送下太妃们省亲罢了。
如今凤翔卫在十二卫中的地位,不仅比不过龙骧虎贲,连武德、神武这两支由内侍统领的都比不过,毕竟苏槐可是出了名的护短,时常给手下的卫队派一些肥差出去,他仗着是皇上身边内侍,不管体面只把肥差留给自己管的卫队,其他人怎么好意思去争?
方大人倒也不是不照顾他们,但他是内卫统领,手下卫队太多,龙骧虎贲才是他的嫡系。其他卫队各有差遣,他们就像是后娘生的,每月只干领着那点俸禄,除了在内营地训练还是训练,一点油水没有。
好不容易才有了正经差使,虽然不知道这位许世子奉命是要去津港市舶司做什么,但毫无疑问与海路有关,听说闽州海事局已建了起来,海事学堂也如火如荼,他们凤翔卫也选了几位去那边进学,写信回来说前程极好,乃前所未有之大事业,正可大展宏图。
而今日正式行猎,他们才第一次见到这位许世子,但看他登山之时,能与皇上并肩而行,言笑无忌,御前奏对全无一丝拘谨,甚至有些玩世不恭不守规矩,但陛下全然不以为忤,显然深得圣心。他们平日面圣机会不多,印象中皇上虽年轻,却极威严沉肃的,何曾见过这般亲切待一位臣子的?
裴东砚沉默了一会儿对许莼道:“许世子,猎场危险,您安危是我们的职责,虽则这两位虎贲卫的兄弟都是以一当十的,但我们若是失职,到时候被皇上问罪下来,是前程尽失,不是发往边军,就是发去守陵的。”
他一席话说完,其他侍卫立刻都握紧了手里的弓,背也挺直了些,全都心里凛然,还是裴统领明白!若是贪图打猎一时快活,丢了大好前程,那可如何是好?”
只见定海轻蔑笑了声道:“裴统领也知道我们以一当十,那也知道有火铳在手,如今这猎场还有什么猛兽能挡住这火铳一击?也就熊皮厚一些打不透,但熊跑得比马慢,只要后边开枪阻上一阻,你们护上小公爷骑马跑了,怎能有什么事?”
裴东砚看定海之前一句话不说,但一说话就显得自己仿佛没打猎过一般,自己若是不说服了他,倒显得无法服众,自己这个统领也就不好当下去了,不由冷笑一声:“这位兄弟,我知道你自诩武艺高又有火器在身无所畏惧。但你可知道这世上最险恶的可不仅仅是野兽。若是有刺客怎么办?若是世子迷路了怎么办?若是天气忽然有变我们又走散了怎么办?”
他一连发问,才徐徐道:“若是要猎物多,我们尽快多行远一些,很快便能打到好的猎物了。皇上派了差使,我们就忠心办好差使,只管着自己玩乐,不顾差使,那可是渎职。”
定海针锋相对:“你也知道皇上交代的,皇上旨意是我们一切听许世子的令,许世子既有吩咐大家分散打猎,所获猎物更多更美,去献给皇上那也体面,又能让兄弟们出来好好耍一耍,正是一番美意。你也不思想如何又能够按世子吩咐打了猎物回来献给陛下,又保证世子安全无虞,两全其美,倒是硬邦邦顶回来,也不知是谁未听令?””
许莼满脸笑容点头:“定海说得极对,兄弟们难得来一次,莫要因为我扰了兴致,多打些猎物,皇上跟前我也有面子。刺客什么的,谁会冲着我这么个小小世子来呢,大家别太紧张了。”
裴东砚嘲讽定海道:“属下倒是想听听定海大人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定海道:“我们四人一直跟着世子,剩下小队十八人,都是二等侍卫,每三人一队,正好六组,先派两组六人出去打猎,以半个时辰为限,将小组打得的猎物清点登记,换另外两组去,如此到午时,六个小组都能各带回自己打的猎物,将猎物全部清点,猎得最多最好的,得赏银。”
许莼笑道:“这样好,如此跟着大部队的一直也有十七人,绰绰有余了,更何况这外边围场还围着大部队呢!能出什么事!我再提一句,跟着我们大部队的箭上也都各做记号,猎到的也算本小队的。我拿出纹银百两为彩头,第一小组的拿彩头!”
“这行猎还有半个月,每日都如此,就算今日拿不到彩头,也不要气馁,明日还有机会!”
这时一直跟在许莼身边的春溪忽然举起双臂欢呼,侍卫们一被鼓动,也全都欢呼起来,这喝彩功夫本就是侍卫们娴熟掌握的,贵人打到猎物,欢呼吹哨是必须的,春溪这么一带头,众人全都跟着欢呼起来。
裴东砚心头一塞,被定海和许莼这么一挤兑,他倒显得不会安排而且不体恤下属的了!而且每次出去六人,确实不影响,甚至还能顺便探探外围,况且还有彩头,一百两银子三个人分,很是不少了,二等侍卫们的月俸也不过是三十两银子,更不必说十五日,那就是每日都有机会,谁不跃跃欲试?还有猎物呢……
他若是再固执已见,只怕就要把兄弟们的心都凉了,他也不是傻子,行礼道:“属下遵命。”
许莼却仿佛怕他失意一般,反倒还宽慰他道:“裴统领、祁副统领就和定海春溪一直护卫我不能打猎,我另外各补偿一百两。”
裴东砚却被他这话堵得一阵憋屈:他是为了那一百两银子吗?早就听说这许世子是个纨绔儿,果然全然不知官场规矩!他这么一开始图痛快好面子使劲砸银子,以后没有银子就使唤不动人了!
但定海却已欣然大喜拱手道:“谢许世子赏!我也不想要银子,我眼馋春溪那把砍刀许久了!世子能让人也给我打一把吗?”
“……”裴东砚大开眼界,这还能顺着杆儿爬着讨要奖赏的?这要碰上个主子脾气不好的,立刻就能翻脸!
没想到许莼全然不以为忤,笑着道:“这有什么不行的?那便让人给你打一把,只是要等好久的,我听说要等水等季节,还要反复炼好久的钢。”
定海喜道:“多久都能等。”
裴东砚身后的祁峦却忍不住问道:“什么刀这么稀罕?”虎贲卫的暗卫很少转明路,但他们的待遇也比他们这些卫队好许多,什么好刀好剑都是紧着他们先挑的,更不必说工部那边的兵器坊打的刀已是极好的了。
许莼笑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刀,也就百辟刀罢了。春溪拿给他们看看罢。你们也知道,我外祖父是走海商的,他们海上风浪大,海水容易腐蚀一般的刀,因此找了工匠特制的,主要用的还是百辟刀的锻法,稍微吸取了€€刀和倭刀的一些锻法,因着出海时间长,海风海水锈蚀,主要以耐用、防锈为主,也还算锋利。”
春溪已将手中长刀拔开,只看到日光下精芒耀目,刀上千锤百炼的水纹极其醒目,而那刃也薄得透明。
定海怂恿道:“试一试给大家露一手。”
春溪看向许莼,许莼笑道:“试一下吧。”
春溪骑在马上,单手随手挥落旁边的树枝,只看到那树枝有碗口粗细,竟然被春溪单手一挥,应声斩断,树枝树叶哗哗落下,众人吃了一惊,看那断面,只看到平滑似镜,春溪却又横过刀刃给大家传看。
祁峦是一贯喜好收集武器的,已忍不住接了过来看,果然看到那刀刃上一点未损,仍然锋利如初,颠了颠重量,忍不住赞道:“果然好刀!但春溪大人这臂力也实在惊人。”他把刀递给其他兄弟们略看了看,便双手捧回递给春溪。
春溪腼腆一笑,许莼笑道:“这刀也就是打起来着时间长,但兄弟们有意的,我横竖慢慢给大家配上便是了。”
一时大家全都眸光灼热起来,裴东砚看到就连祁峦都精神一振,心里一叹,却也知道这样宝刀价值何止百两银子?但定海敢开口要,他们却无寸功,哪里敢接这样珍贵赏赐,只好道:“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分了队猎起来吧。”
一时队伍分好,又开始追着打猎起来。这下许莼仍然是漫不经心打着,唯有看到大的猛兽才会专心追一下,毕竟有春溪和定海在侧,他只需要射到第一箭或是第一枪便好了,会有其他侍卫替他补枪打完。
眼看着过了午时,日头开始偏西,不知不觉猎了一日,该收猎了,许莼带着侍卫队回了八风不动阁,看到谢翊喜气洋洋几步上前便给谢翊行礼:“臣见过皇上!”
谢翊笑着道:“起来吧?看卿面色如此,想来所获甚丰?”
许莼满脸得意挥手,只看到定海和春溪抬着一个笼子上前来,解开罩布,只看到里头一对大雁在里头,竟然是活的,只伤了腿,用巾扎着。
赠雁意义非凡,谢翊有些意外,心里微微有些喜悦:“卿亲自射的大雁?”
许莼道:“我放的第一枪,至于中没中就不知道了,毕竟要活的。总之其他人一起射上去,可算活着射下来了。陛下就当是我亲自猎的吧。”
谢翊忍不住想笑,看着下面便连许莼身后的侍卫们也都人人忍俊不禁,笑道:“你倒是老实,只是既然是你带着队出去的,自然算是你亲手猎的。卿之意,朕心领了,让随军的御医治伤后,放御园里养着吧。”
许莼笑着给谢翊挤了挤眼睛:“今日收获许多,都给陛下献礼,裴统领报一下陛下近日我们的战果。”裴东砚上前报道:“世子今日共猎了活雁一双,狼两只,黄羊十二头,狐狸一头,斑鸠三十二只,山鸡二十六只……”
谢翊赞许道:“猎物颇多,卿家辛苦了,朕留这对雁足够了,其他便都赏了吧,今日都辛苦了。”
一时侍卫们人人面上洋溢着喜悦,许莼问:“皇上今日没有进山行猎吗?”
谢翊道:“下去走马略走了走观景散散心,只射了一只狐狸,其他他们打了不少,拿去祭了。”
许莼却知道他自己行猎如此声势,只怕谢翊帝王之尊行猎,定然也是一箭发万箭齐发去补箭,没意思得很,这行猎其实恐怕就是为了训军,打猎的野趣却到底少了些。
一时谢翊与许莼下了山去,回了猎宫内,苏槐指挥着人将大雁带去好生治伤饲养着,许莼一回到猎宫内,都是内侍伺候着,便又笑眯眯靠近了谢翊,问道:“皇上怎不好奇我今日行猎如何?”
谢翊看他满脸得意,笑道:“既能打下活雁,又这般高兴,想来是凤翔卫护卫得不错,当赏。”
许莼哪里藏得住话,已一五一十说了今日情形,笑道:“定海平日木头疙瘩一般,没想到关键时刻如此得用,还是陛下的人好用。这还有十几天,等我一日一日给了彩头,他们从我手里领彩头,渐渐就能以我为主了。”
谢翊笑道:“虎贲卫为暗卫,地位超然,紧急之时是可号令诸卫的,但也要你授权。你知道用好朕的人和你自己的人。很好,这御人之术,你还真有些门道,我看春夏秋冬四书童也很忠心,是谁教你的?”
许莼笑了:“我从开始做生意练手开始,用的人自然都是外祖父、舅父,还有我阿娘给的人。往往他们都看低我,觉得我年纪小,觉得我纨绔,一开始并不怎么好使唤的。那自然得用些心收服了,借点力,赏点钱,给点分红之类的许诺的盼头,若是那特别傲的,就先架空着用别人,这样慢慢来总能理顺了。也有至始至终不服我的,那就打发回去了,不必勉强。”
他笑着看了眼外边站着的春溪,悄声道:“就是当初春夏秋冬四个陆续到我身边的时候,也并不和现在一般的忠心的,只是时间长了,慢慢煨暖的。”
谢翊心中暗自点头,笑道:“如此,你去市舶司,我又稍微放心些了。”
许莼偏要听别的:“只是放心吗?我既答得好,九哥难道不该赏我吗?我赠了九哥双雁,九哥当如何还我?”
谢翊含笑:“幼鳞想要什么赏?”
许莼道:“我还没想好,得欠着。”
谢翊笑意几乎止不住:“那卿慢慢想……朕欠着你。”
第105章 周全
这般的行猎接连了几日, 凤翔卫裴东砚等人渐渐已习惯和熟悉了许莼,也发现了许莼大大咧咧十分好相处。
而定海除了一开始那一天十分大胆挑衅以外,其余时候变成了沉默冷静, 完全又像一个没有存在感的暗卫。春溪则完全似奴仆一般服侍着许莼, 但许莼待他又分外不一般, 亲昵,随意。
祁峦私下悄悄问裴东砚:“你说皇上把两个暗卫放过来是什么意思?这次任务, 有风险吧?否则专门来这里训练行猎,是不是要去剿灭海盗?”他双眼亮晶晶:“连这刀都准备好了。”
裴东砚有些无语:“你就这么好战?太平日子不好吗?”
祁峦道:“咱们队里的谁不想着军功?侍卫进身唯有军功,如今天下太平, 军功哪里来?这次去海事学院进学, 要不是实在是对读书写字怵, 我也要去试试了, 选来选去还是便宜了那些考武举上来的。”
裴东砚深思:“不好说,还得去津港才知道了。如今且先训练着吧,皇上的意思很明白, 就是让我们和许世子熟悉起来。”
祁峦道:“谁让咱们没有个国公的爹呢。靖国公是一品国公的爵位,但靖国公本人不太行。皇上这是要提拔自己的心腹武将吧,毕竟武将也是有些青黄不接了。”
“我也听说这位许世子在太学考了第七名的。而且我私下问了那春溪, 确实母家是海商,因此这位世子才这么豪阔, 这也是京里有名的了,听说之前和顺安王玩得好的, 都说京里和他玩得好的都是看中他豪阔侠义。”
裴东砚若有所思。
大概行到第十日, 他们这支小队已经越来越熟悉, 分工明确, 配合密切, 他们的战利品已经开始出现了狼、虎、熊这样的猎物,虽则惊险,但他们一则带有猎狗猎豹,一拥而上,又有火铳,自然也都有惊无险。
这日他们出去得远了些,却是碰到了一场大雨,不得不临时找了个山洞避雨,点了火起来烤衣物,许莼看火势旺盛,正好又已接近午后,腹中饥饿,便命人将打来的兔子和山鸡扒皮拔毛烤了吃。
定海本来一直沉默寡言,看到烤肉,却掏出了他专门在盛家讨来的珍藏已久的丁香肉桂胡椒盐,烤到火候到时,洒在肉上,顿时香气四溢。
一时人人都精神大振,全都凑过去,这些日子都熟了,全都对定海谄词如潮:“定海大哥这是什么香料,好香!”
定海道:“是盐、丁香、肉桂、胡椒粉,还加了烤干的紫菜末和炒香的芝麻,任在外边菜饭如何难以下咽,撒上这个,都能变得十分鲜美。”
众人全都赞叹不觉。
定海面有得色,先撕了一只最鲜嫩的兔腿过来给许莼,许莼身上尚且穿着中衣,捏了兔腿笑眯眯:“谢谢定海大哥。”
定海却忽然脸色一变,拔刀怒喝:“捂住口鼻!用湿衣!出洞口!”
一旁春溪已迅速上前拿了湿巾帕捂住许莼口鼻,拔刀在手。
所有内卫全都按剑而起,裴东砚和祁峦已拔刀先冲向了洞口,却看到洞口白烟袅袅,已被人堵死,只能捂住口鼻退回,全都面色惨白,完了!被人堵死了!
定海却屏住呼吸拔刀要冲出去,却见白烟处一群内卫从洞口走了进来,全都披着橙黄色桐油雨裳,为首一人身材高大,剑眉方脸,目如闪电,冷声道:“洞外无哨卫明暗岗,洞口无防卫,洞还是个死洞没有第二条路,随便就能被人堵死在这里。防卫如此松懈,简直难以相信是天子亲军,若是跟着皇上,你们有几个头能砍?”
他又看了眼火上烤着的猎物:“食物验过毒试吃过吗?水干净吗?”
众人全都呆若木鸡,裴东砚和定海等人面上浮起了愧色,原本紧张的许莼脸上神色一松,迎过去笑道:“方大哥!”
方子兴看到他面色才神色稍微温和了些,拱手为礼:“世子可安好?皇上见大雨倾盆,命我来接应世子。”
洞内白烟已渐渐散去,唯有异香扑鼻,想来这是方子兴试一试众人,不知哪里弄的熏香罢了。
许莼连忙还礼笑道:“我没事。只是大雨来的突然,这才随便找了处地方遮雨。毕竟是围场里,四处都有大军围着,本来裴统领他是安排了几个哨卫在外边的,我看雨太大让他们都进来了,方大哥别怪他们。”
方子兴面沉似水:“我早已吩咐过,靖国公世子身边防卫规格如帝王仪制!淋点雨算事?如果连按规矩都做不好,那就早日换人!”
裴东砚和祁峦已经带头单膝跪下:“此为属下过失,请大都统惩戒!”定海跟在后边跪下垂头,春溪紧随其后跪着,一时哗啦啦所有凤翔卫的近卫全都跪下了。
许莼连忙道:“是我让他们全都听我令行事,此事若罚,当先罚我。”
方子兴看了眼许莼,眸里带了嗔怪:“世子自然也有管教不严的过失,只是那轮不到我说话,自有皇上论处。便是我身上,也有了御下不严训军荒疏的罪过,回去还得向皇上请罪。”
许莼一听到要报告到九哥那里,脸上顿时就垮了,看着方子兴可怜巴巴,方子兴不为所动,看了眼仍然散发着香味的烤鹿腿,道:“雨还没停,等雨停再回去。先吃吧,吃完了回去该怎么领罚就怎么领罚。”
一时众人连忙重新收拾洞内,请方子兴等人都坐下,方子兴脱了雨披,进去在最里面与许莼相对坐下。
知道两位贵人要说话,其他侍卫都自觉避开到了洞口处,只留了定海和春溪在数丈外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