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望着他：“这就是，我最敬重你的地方。”
“敬重我？”何铮笑，又亲了他一下，“谢老师，我更希望你喜欢我。”
谢之垂下眼睑，沉吟。
何铮执着、隐忍、聪明、孤勇……每一处优点，他都清楚，所以他才敬重。
可要说喜欢，谢之却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要说不喜欢……他们都在一起做了这种事，他也从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体会。
谢之叹了口气：“我看似正常，其实七情六欲并不齐备。我以前没喜欢过谁，但我觉得，我是喜欢你的。”
“你觉得喜欢，那就是喜欢。”何铮还挺高兴，揉搓着他的手，“如果你不喜欢我，又怎么会找我？”
“是啊……”谢之回思。何铮消失的几天，一向有条不紊的他，居然乱了方寸。
而且有那么一两次，想到何铮可能没那么喜欢自己，心头还……
何铮把谢之往上搂了搂，打算商量商量再做一次€€€€此时此刻，谢之懵懂的“情话”，比红酒玫瑰有情趣多了。
可是谢之却突然在他怀里蜷缩起来，浑身颤抖。
“谢老师，你怎么了？”何铮吓了一跳，忙把浴袍裹在他身上，“是不是冷了？”
谢之费力地摇头，汗如雨下。
何铮急了，干脆把他抱起来，“先去床上睡，我让英杰想办法叫救护车。”
“……不用。”谢之费力地开了口，“把我放下。”
何铮立马照做，轻轻把他放回沙发上。谢之喘了几口气，“你别碰我了。”
何铮又立马撒开手，站一边。他瞧见谢之身体稍有放松，心里一轻，俯下身问：“你感觉怎么样，这房子里有药吗？我去拿？”
谢之微微睁开眼，和他对视一秒，立马闭上。“不了，你上楼去睡，千万不要靠近我三尺之内。”
“为什么？”何铮一下子变得小心翼翼，“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不高兴？”
“没有。”谢之无从解释，“你很好，但请你听我的……离我远点。”
第二天，闵英杰一通电话把何铮吵醒。
他一看表，吓了一跳。一边接电话，一边跳下床，就往楼下跑。
闵英杰在电话里说：“快10点了，休息好了吧，赶紧离开，郑修要来交接了。”
何铮一口气跑下楼梯，看见谢之已经安然无恙，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茶几上还放着准备好的面包和牛奶。
他有些惊讶，问谢之：“谢老师，你昨晚……”
谢之冲他微微一笑：“我睡了一晚上，已经恢复了。”
何铮点点头，这才回闵英杰：“好，我们马上走。”
闵英杰在电话里疑惑：“怎么，你和谢之分开睡得？你没把他拿下？”
何铮清了清嗓子，反问：“英杰，那个粉红色的笔记本也太少女了，该不会是你日记吧？”
“滚，赶紧滚。”闵英杰立马挂了电话。
谢之从沙发上站起身，“你快洗洗，吃点东西。”
何铮笑着收起手机，迅速洗漱完，坐到沙发上。谢之把牛奶递给他，他接过来喝了两口，正准备问谢之昨晚到底怎么了，可是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何铮一看号码，立马放下牛奶，皱起眉：“这个杨老头又给我打电话，有完没完。”
一旁的谢之微微抬头，“又？”
何铮已经接起电话，“喂，什么事？”
“我追踪不到你，就打电话过来问问。”杨瑞德问，“你在哪？”
何铮冷笑：“我当然和谢老师在一起，意不意外？”
还想让他们分手？不可能了。
杨瑞德的声音一下子绷紧：“你们在一起做什么？”
“当然是……”何铮笑眯眯地看向谢之，却忽然发现谢之皱着眉，冲他摆手。一瞬间，何铮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立马改口，“当然是分手。”
“分手？”
“对啊。”何铮压下情绪，淡淡地说，“你都帮我分析透彻了，我跟他在一起，除了连累他没别的作用。可是我想了，一声不吭的走未免太没担当，还是回来分手，好聚好散。”
“怪不得……”杨瑞德终于明白为什么追踪不到何铮，因为他和谢之在一起，后者已经屏蔽了所有的讯号和监视设备。“那谢之什么反应？”
“他也答应了。”何铮语气有些沉，却对谢之眨了眨眼，“还挺干脆的……果然是影帝，前程更重要。”
谢之也回他一个微笑。
杨瑞德声音趋于平淡：“嗯，你们两个本来就不合适。”
何铮催促他：“还有别的事没，我挂了。”
杨瑞德说：“你把电话开免提。”
“好。”何铮不耐烦地按了免提。
杨瑞德的声音一下子传到房间里，“何新觉的仪式将近，你们两个也别在外面跑了，想办法混进去。”
谢之问：“混进去干什么？”
“先说你能不能混进去？”
谢之想了一下，“可以拜托周闻笛先生帮忙，化妆以后，伪装成他的家人混进去。”
“可行。”杨瑞德予以认可，“计划大概成型，你们两个到S市的研究中心来，我们详细探讨。”
挂上电话，何铮就挑起眉。
谢之走到他身侧，“他也给我打过电话，帮我分析不适合和你在一起的种种因素。”
何铮把手机扔沙发上，“这个老不死的挑拨我们，安的什么心？他恐同吗？”
“……不清楚。”
“还好你及时提醒我。”何铮吐出一口气，“我们也套路他一把，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走，我们去S市。”
谢之点头：“不过我们要分开走。”
何铮一愣，笑了，“我们分手了嘛，做戏做全套，还是你想得周全。”
当晚，谢之和何铮风尘仆仆赶到S市。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四个人。罗小绛手里拿着那本女书，桌上还有一个薄薄的笔记本，但已经写满了。
杨瑞德拿起这个笔记本，回头看向谢之和何铮。前者端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后者远远靠在门边，双手抱怀，看着自己脚尖。
杨瑞德露出一个不着痕迹的笑，随即面朝他们，亮出笔记本的某一页，“罗小绛凭借记忆找出了当初他父亲做法的那一页，并翻译出来。”
谢之眯眼，细细观看。
抬头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两个大字：降神。
底下是同样字迹记录的详细操作方法。
何铮问，“降神是什么东西？”
罗小绛低声说：“降神，其实和请神上身差不多。但不同的是，这个效果是永久的。我母亲得了绝症，我父亲认为用这种方法获得异能，就能救她。但降神需要巨大的能量，我父亲第一次失败了，时隔两年，他再次实施，却因为体力不足再次失败。我母亲随后病逝，我父亲精神崩溃，自焚而死……我没想到……”
她说到后面有些哽咽，杨瑞德替她讲下去，“没想到造化弄人，其实第一次降神是成功的。”
谢之抬起头，“那为什么没有效果？”
“据我多年实地勘察，那个地方有磁场。”杨瑞德放下笔记本，“降神受到干扰，最终偏移到这个世界的某一处，让何新觉白捡了个便宜。”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小号
这具包含着惊人讯息的话一说出来，三个人不约而同露出震惊的目光。
但不过一秒的时间，罗小绛忽然发出一阵笑声。
这姑娘从来寡言少语，沉默到几乎有些抑郁，这会儿笑起来，花枝乱颤，绝对能迷倒一大群直男粉丝。
谢之却只看到了凄凉，问：“罗姑娘，你还好吧？”
罗小绛止住笑声，抬起头。“我没事。但……很可笑，不是吗？”
谢之望着她没有表情的脸，说不出话来。倒是何铮在一旁说：“嗯，很可笑。”
谢之转头一看，眼神微微凝滞。何铮不知什么时候靠墙站了，头往后微微仰着，像是在盯着天花板，两眼一片空茫。
忽然听见杨瑞德问：“谢先生，你很同情何铮吧？”
“啊？”谢之忙收回目光，才发现对方正眯眼打量着自己，“何出此言？”
杨瑞德说：“如果没有降神失误，何新觉应该还是个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小人物。何铮……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惨，你难道不同情他吗？”
谢之明白，是自己刚刚看何铮的眼神让杨瑞德起了疑心。他盘算了一下，觉得不能顺着杨瑞德的话往下反驳，“对，我同情他……和罗姑娘。他们本会有更好的人生，却被命运捉弄，成了现在这样，难道不值得同情？”
杨瑞德不置可否，“从你一贯的表现来看，你的为人，的确符合普世价值观里的善良。”
杨瑞德淡淡看向何铮，何铮冷冷地跟他对视一瞬，转过头去。杨瑞德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嘴角，拿起遥控器，打开投影仪，幕布顿时亮起来，“好了，继续往下说。”
屋里的灯也暗了，幕布上出现一块长满植被山地。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中间下凹，像个碧绿带碎花的大盆子。
罗小绛微微一怔，“这是……”
杨瑞德点头：“这就是你每年祭拜你父亲的地方，他在这里自焚而死的，对吗？”
罗小绛似是明白了什么，变了脸色，“你跟踪我？”
“我也是为了科学研究。”杨瑞德泰然自若，“上回你在电视节目上说出女书文字，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查了你的生平，发现你每年都会到这里烧纸，意外发现这里是个磁场。我又调出当地的资料，你父亲在这里自焚的事还上了新闻报道。很多事情都经不起深究，更何况，在这个研究中心里，什么秘密都不是难题。”
罗小绛：“你……你们，真的很厉害。”
何铮冷不丁地说：“是很厉害，比何新觉厉害多了。”
“没有可比性。”杨瑞德竟是有些不屑，“他是一个投机分子，而我是科学工作者，从来不做违法的事。”
“是么？”何铮明显不服，“你绑架我难道不是违法？你监视我们，难道不是违法？”
“一切都是为了研究，我去相关部门备过案。”杨瑞德面不改色，“至于绑架你，更不成立。我既没有伤害你，也没有限制你人身自由，你后来不是也回到大松山了？”
“狡辩。”何铮冷笑一声，懒得跟他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