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站杨陌,但其实却是把人架起来。
叶斓冲他眨眨眼:“你上,我支持你,把这眼高于顶的人打趴下,从此以后你便是江湖第一了!”
他甚至还捻了捻自己手里的伞柄:“杨兄你实在担心,我俩也可以一起上,正好看看他这闭关几年到底长进了多少,反正是切磋嘛,老燕不介意一打二的。”
燕奕歌嗯了声:“你们可以一起。”
杨陌却还是不动:“燕庄主,实在抱歉,在下今日是真不想与人动手。”
他都这般说了,他们也没办法。
总不能逼人吧。
不过……
“他有问题。”
易淮在心里与另一个自己道:“藏得这么严实,要么是武功路数会暴露什么,要么是不想在我面前暴露武功路数。”
叶斓和他打过么?
那得问问叶斓了。
易淮没有在这儿待到吴兴封说结束,他大概又坐了坐,便提出了告辞。
这里面太冷,易淮的身体毒还没完全解完,有些受不住。
吴兴封也没拦着,只让听风堂的弟子再送他们一程。
听风堂的马车走的下山路和来时不是一条,出发时易淮就注意到了,但没有提。
到山脚下时,就有一匹膘肥体壮的白色骏马正在吃着草,旁侧立着一名女子。
她身着以蓝色为主的冬裙,还有些红色和其他纹样做点缀,瞧着利落又有几分雅致,立在漫天雪地中,令人耳目一新。
马车在她跟前停下,赶车的车夫下来行礼:“郡主。”
薄柿也微微掀起了帘子,易淮就看着她微微点了下头,那双眼还是那么凌厉,总给人一种审视的滋味:“嗯,平身。”
随后她的视线落入马车内,很浅地勾了下唇:“燕庄主,久违了。”
易淮偏了下头,就见她又拍了拍马,然后直接走来,无需搀扶,自己提裙跨步,直接上了车架,进入到马车内:“不介意我与你们同行吧?”
“万掌使。”易淮说完,轻哂改口:“郡主,你是郡主,我们只是一介白衣,你说我们能不能说介意。”
万生烟眉眼间带着轻松,不似之前在鲤泉那般总是有几分凝重,想来是她在鲤泉办好了荣少烨交代的事。
至于是什么,易淮并不知,也不想知。
他只打算做个江湖人,并不打算涉入朝局。
万生烟道:“燕公子还是这般会打趣人。”
她示意刚上来的车夫:“走吧,入城去。”
“是,郡主。”
见她使唤完人,燕奕歌便开口:“你特意在这儿等我们,是有事找我?”
第116章 (二更)
万生烟没问燕奕歌怎么知道她在等他们的。
这问题太傻,没有任何问的意义。
她只说:“确实是有事。”
万生烟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燕奕歌:“这是一封密报,有关淮水山庄的。”
易淮扬眉,燕奕歌伸手接过。
坐在旁侧的薄柿看似不动声色,其实袖袍底下的手已经将手指缠在一块儿绞紧了。
燕奕歌直接拆封。
这封信没有抬头和署名,内容写得也很精炼。
大致就是说去临余探查了一番,发现淮水山庄有点销声匿迹了,没有丝毫行踪在外。
写信的人又说试着去破阵,阵仍然在,所以他们是正常走阵进入。
走完最外头那个阵时,就有位叫“毕”的觉察到了些许不对,他们便撤出了。
写信的人说,之后他们在临余遭到了一次当时没有觉得有什么,事后想起来疑似试探他们有没有在淮水山庄发现什么的事。
信里没有详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提了这么一嘴,并且表示怀疑淮水山庄出事了。
因为他们到临余时,总觉得有人盯着他们。
易淮看过后,先看了车帘。
万生烟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注意到他的动作,便道:“燕公子放心,是可信之人。”
于是易淮就说:“写信给你的是白虎七宿?”
这个“毕”,只怕是白虎七宿里的“毕宿”。
易淮之前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二十八星宿和他们那个世界是一样的。
但意义是不是一样的,那他就没有研究过了。
实在是对这方面没有太大的兴趣。
万生烟稍顿,轻轻为易淮的敏锐与才智喟叹了声,才道:“是。”
易淮不是很意外地勾了勾嘴角:“果然二十八星宿还在啊。”
只是由明转暗,甚至……
易淮看了万生烟一眼。
现在怕是听从万生烟调派。
万生烟在天府和听风堂的地位比他想象得还要高一点啊。
不愧是“英招”。
万生烟对于易淮能够猜到这一点也不是很意外:“是。”
但她并未多言。
比如二十八星宿其实有几个已经换过一代了,但不是国师废的那几个,而是有人变作了更暗的棋子,不在她手里握着。
€€€€但万生烟并不知道,其实这个易淮也猜到了。
因为他见到了那个“更暗的棋子”。
在荣少烨身边。
那日在风花雪月楼时,他认出来了那张脸。
他素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是他见过的人脸,即使再没有特征,在他眼里也是“特殊”的。
易淮也没多问,又聊回信中内容:“郡主怎么想到要去淮水山庄探查一番的?”
万生烟微垂眼,淡声:“燕公子就别打趣我了。在鲤泉时,我就觉得燕庄主对淮水山庄的态度有些不明…我若是没有觉察到不对,那这一身的官衔也就显得可笑了。”
易淮轻笑,万生烟又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薄柿。
薄柿虽戴着面具,但万生烟知道她并非巫沉凝,那能在燕奕歌身边,又要隐姓埋名的……
万生烟道:“不过现下看来,我在这儿候着,倒是多此一举了。”
“也没有。”
燕奕歌慢慢把信折好,递还给万生烟:“知道了点别的事。”
白虎七宿遇上的那伙人很有可能就是袭击淮水山庄的,他们还在临余逗留?
那就奇怪了。
他们的目的是杀他,他人又不在临余,他们还在临余干嘛?
易淮陷入了些沉思。
他们还有什么守在临余的必要吗?
是觉得他会回去?
但他们血洗淮水山庄时,应该也知道薄柿逃脱,有点脑子的恐怕都会想到薄柿回来找他,他多半已经知道了淮水山庄的事……是笃定他会回去报仇,所以守株待兔?
易淮微皱起眉,他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些他暂时没有想到的门道。
而那头万生烟看了易淮一眼,问了句:“燕公子的身体是巫前辈治好了吗?”
能够很直观地感受到,他现在说话比在鲤泉时气要足了些,而且没有那么惧寒了,不过更重要的是……
万生烟能够感觉到,易淮身上有一种内敛的危险,是深不可测的感觉,和燕奕歌更像了。
易淮没详说:“还不算治好。”
他得修到第六层,这毒才算是解了。
而且他现在身体虽然是不像以前比纸还易碎,但目前的正常都是靠体内的内力维系住的,要是他把内力用空,不仅会回到之前的状态,毒甚至还会直接爆发,多半能要了他的命。
易淮自己清楚。
而且他作为男人该有的功能还是没有,每次都得铄石流金的内力在他身体里走了几个周天后,才能激起,不然就算另一个自己再如何与他亲昵,也只是心动身不动。
万生烟见他不愿多聊,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马车内安静了会儿,万生烟再开口:“我之后应该会在京城待一段时间。”
她说:“多半会待到春闱后。”
万生烟看向燕奕歌:“燕庄主若是有事,可来找我。我住在天府。”
易淮微扬眉梢。
他入京这么久,一直没有去天府那边转悠过,京中也没有人提及过天府。
这曾经巍峨辉煌,在这个世界从帝王历史开始就存在的天府,见证了历史的洪流,多少改朝换代的存在,被众人默契地遗忘,好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但万生烟会住进天府的这个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