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长得美啊 第210章

对于死者来说,什么都没有了,空落落的一切全都没了个干净。那些哀荣,亦或是屈辱,那都是活着的人要考虑的事。

容九挑眉,看了眼惊蛰:“你讨厌赞扬死亡?”

惊蛰飞快的,也看了眼容九:“我只是觉得,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命就只有一条。不论如何歌颂这个人的死,到底带来了多大的好处,仅仅对于这个人来说,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他迎着容九的目光,重重地落在最后半句话。

两人沉默对视许久。

而后,还是惊蛰主动提起刚才的话题,“……扯远了,回到崔三身上。他的朋友背叛了他,这是既定的事实。他的朋友救了他,这也是既定的事实。他朋友的做法有问题,这也没错。所以,他自可以杀了朋友,然后用命,再给他偿命。”

“你很讲究所谓的公平。”容九薄凉地说道,“只是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公平可言。”

惊蛰:“那是当然。可这是故事,故事里都不能公平快意,难道要等生活来沉痛打击吗?”

他眉头飞扬,笑呵呵地看着容九。

“至少,就如这故事一般,借由第二个朋友,给剑客一个解释的机会。”

至于解释后,要不要接受,那就是崔三自己的选择。可最起码,他不再是无知无觉地活在痛苦里。

惊蛰知道,容九认为解释是辩解,他那样的人,总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只是有些时候,解释本身,就只是解释。

尽管这个解释,或许不能够让人接受,可或许这就是现实。

滴答€€€€

清脆的水声,从瓦罐滴下来,溅落在泥坑里。这一声,好似也把宁宏儒惊醒。

他咽了咽喉咙,只觉得干燥无比。

景元帝从来都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以他当初的环境,若是景元帝心软,死的人,就会是他。

每时每刻,需要担心吃食,担心用具,甚至出门时,都可能有东西从天而降,将他摔伤。

有那么一段时间,九皇子必须无时无刻都在警惕,如同生活在可怕丛林里的幼兽,唯有如此,才能挣扎着生存下来。

没有任何人能帮他,就连当时跟在他身边的宁宏儒与石丽君,都不能。

他们不过是区区宫人,如何能够与贵主相抗?

但凡少年多给旁人一次机会,凉了的尸体,就会是他。

这是根深蒂固的本性,是叫景元帝活到现在的根本。

可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宁宏儒的嘴巴张了张,话没说出来,却是先哽住。

亲娘咧,这是老天开了眼吗?

景元帝冰冷的声音响起:“脏死了。”

宁宏儒飞快用袖子擦了擦眼,“陛下,奴婢这是高兴!”

景元帝面无表情,很好。

他看到宁宏儒的眼泪没有任何的心软,相反只想砍了他。

看来,看到眼泪会心口痛的毛病,根源还是在惊蛰身上。

惊蛰才是这病因。

悄无声息的,宁宏儒又回来了。

这位大总管也不知从前是犯了什么错,回来后,人看着干瘦了几分。

乾明宫里,不知几人欢喜几人愁。

不过大多数人,应当还是高兴的。宁宏儒不在这段时间里,也不知这乾明宫到底没了多少个人。

直到几天前,这才消停。

景元帝心情不好,这手底下的人,做事自然也是不顺。而今皇帝高兴,宁总管也回来了,乾明宫总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这对整个后宫,也是如此。

除了直殿司。

就在惊蛰刚回来的第五日,这就是今天,慎刑司,登了门。

慎刑司来的,是两位面善的太监,说起话来,温温柔柔,不带有一点火气。

他们要带走惊蛰。

姜金明当时,手里的茶盏正端起来,听着这话,却是有点喝不下去。

惊蛰……哈,又是惊蛰。

姜金明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放下茶盏看着这两人,“慎刑司上门拿人,总得有些证据。惊蛰犯了什么错,需要被叫去问话?”

其中一人说道:“有人举报惊蛰与人私相授受,行盗窃之举,又多次贿赂上官,如此种种,皆是大过。”

身为惊蛰的上官,姜金明挑了挑眉。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收了惊蛰这小子的贿赂?

别说是几两银,可是连一文钱都没有。

那小子可不像做这样事的人。

姜金明:“不知这举报的人究竟是谁,怎会说出这么毫无缘由的话?”

慎刑司来人笑了笑:“是与不是,请惊蛰走一趟就知道。还请姜掌司,不要拦着。”他并没有将那个人告诉姜金明的打算。

姜金明摇头,屈指敲了敲桌面。

“正是不巧,惊蛰眼下,不在直殿司。”

那两人微眯着眼,一起看向姜金明。

“哦?姜掌司,这是打定主意,要包庇这名太监了?”

慎刑司的人做事,从来都叫人胆颤心惊,何来被人回绝的道理?

就算是姜金明,不可能,也不该有这样的底气。

姜金明将茶盏重新端起来,吃了口,这才道:“两位这话,却是说错了。惊蛰此刻,的确不在直殿司。”

他笑了笑,朝着两人开口。

“他有事,去了侍卫处。两位若是要抓拿他,还请直接去侍卫处罢。”

“哈湫€€€€”

惊蛰尴尬得想要捂住脸,坐在对面的宗元信却是不肯,示意他张开嘴巴。

“让我看看里头。”

惊蛰捏了捏鼻子,希望它给力些,不要再打喷嚏,这才小心翼翼张开嘴。

宗元信看了一会,而后低头开药方。

“药记得按时喝。”

惊蛰嘀嘀咕咕:“谁敢倒掉?”

容九每次回来,就跟在屋里按了眼睛一样,他喝没喝都清楚得很。

在容府那几天,惊蛰就已经开始吃药,回到宫里,那药包也跟着出现,惊蛰不得已,又吃了几天,总算全都吃完。

只是吃完了药,不意味着这事就完了。

容九嘱咐过,等吃完了药,就必须去侍卫处走一趟,让宗元信继续给他诊脉。

惊蛰不知道宗元信是哪种大夫,但最起码是太医……总不可能是御医吧?容九使唤得动太医,可御医……那应当是只给宫妃诊断的。

不管如何,宗元信总被容九使唤来跑腿,这叫惊蛰有些不好意思。

宗元信一眼就看出来惊蛰在想什么,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想法却是错了。能给你看病,我求之不得。”

惊蛰微讶:“为何?”

宗元信捋着胡子,志得意满地说道:“我可得将你的身体调整好了,到时候,那容大人舍不得我这医术,就只能让我给他看病。”

惊蛰失笑,没想到宗元信的癖好,会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宗元信斜睨了眼惊蛰:“你也不要以为自己的病,是随随便便,都能看得了的。如果不是遇到我,你少说折寿三十年,顶多活到四五十。”

换了寻常的大夫,也不是那么容易救回来的。

惊蛰平静地笑了笑:“这世上能活六七十的人,已经是少有,能活到四五十,已经是许多人都羡慕不了的。”

宗元信咋舌,怨不得景元帝和他能凑作对,这是怎样一种让医者愤怒的心态啊!

好气。

宗元信正在开药方,原本僻静安逸的屋舍外,却是有些吵闹。

惊蛰隐约听到些许动静,宗元信停笔,叫了一声,“石黎。”就见那原本守在门外的侍卫大步进来,朝着屋内两人欠身。

宗元信:“外头出了什么事,怎这么热闹?”

石黎:“慎刑司来人,和外头起了冲突。”

宗元信匪夷所思:“慎刑司,来侍卫处拿人?谁给孙少涛的胆子?”

这孙少涛,怕就是慎刑司的掌司太监。

石黎:“他们要拿的人,是小郎君。”

原本还在听八卦的惊蛰茫然抬头,一双清亮的眼里满是困惑,嗯?

这也能和他有关?

宗元信脸色古怪地扫向惊蛰,忽而嘿嘿一笑:“惊蛰,可要出去看戏?”

有趣有趣,慎刑司拿人,居然拿到了景元帝的心尖尖上。前几日刚看过一出大戏,宗元信这心正是活络的时候,怎可能按捺得住?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讲究,可这与宗元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乐得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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