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权臣是病美人 第580章

一进书房,谢映之就将一封文书递给萧€€:“主公过目。”

萧€€接过来,蓦然怔了怔,这不就前几天他发到大梁的襄州之战的战报吗?这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有错别字?

一看之下,他的脸色当即就变了。这不是他批准的那份!

这份书辞藻犀利,字字如刀,刀刀见血,简直是要将晋王置于死地啊!

“云越!”他当即道。

他的所有文书都是云越执笔。

他知道云越和魏€€素来不睦。

但无论是宛陵云氏的百年家风,还是他跟随自己数年戎马,军旅风霜一身铁骨,云越也不会使这样的阴招去加害魏€€啊。

他要亲口问清楚。

片刻后,云越进入书房,一看到搁在案头的文书,脸色刹地白了。

萧€€见他这个反应,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寒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越没有辩解,他当即单膝下跪,甲胄和冷硬的地面磕出清冷的声响。

他全部都承认。

包括替换文书,骗取萧€€的签字和盖章,除了这是魏€€让他这么做的。

“任凭主公惩处!”云越薄唇紧绷,低下了头。

萧€€心叹,这小子倒是硬气。

“既如此,将军府里的事你不要干了。”

云越的心骤地抽搐了一下,跪地的身形竟是一晃,但又倔强地挺直了。

他是锐士营的人,即使犯错被罚、被驱逐,铁骨不能折,不能给主公丢脸。

“你给我喂猫去罢。”萧€€道。

什么?

云越猛地抬头,愣了片刻,喂猫?不是赶他走?!

萧€€见他还发愣,一手将他从冰冷的地上拽起来,你小子铲屎总不能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罢?

云越抑制不住眼中狂喜,“谢主公!”

随即,萧€€想起来一件事,“苏苏去哪里了?”

***

朱璧居

春夜廊下花开如云,香雾阵阵。

容绪身边跟着两名华服丽人,正在耐心地教她们栽培花道,“这是朝颜,卧雪,清隐,皆是今春新栽,平日要濯以泉水……”

名花如美人,在容绪看来,给花浇水锄草,就像为美人梳妆打扮。

“还有,不要让苏苏靠近花圃……”

他话音未落,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戎大步走进庭院,身后几个家仆慌慌张张追着他,徒劳道,“先生已经休息了……”

容绪见他靴子上沾着春泥,皱了下眉,“兄长踩到姑娘们的裙摆了。”

王戎没心情跟他绕弯,单刀直入道,“陛下让你去燕州,你答应了?”

“陛下口谕,我还能抗旨吗?”容绪漫不经心道,挥手让左右退下。

王戎道:“魏€€杀了北宫皓,北宫达此时正在气头上,你这是去送死!”

他怒道:“柳徽这个老匹夫,竟然敢给陛下出这种主意。算计到我王家头上来了?”

“兄长勿忧,柳尚书并非让我去送死,而是让我去送钱。”容绪淡然道,“他们要害的是江浔。”

王戎将信将疑。

“兄长,里面说话。”他一延手。

进了厅堂,容绪简单地将柳徽的图谋说了一遍。

“北宫皓毕竟是北宫达长子,此事没那么容易了结,陛下派我去,意在让我花钱去上下疏通,譬如北宫达的左膀右臂钟纬、俞€€,又譬如他的兄弟北宫梁……金玉铺路,这些人都会为我说话,兄长不必担心我的安危,至于北宫达要迁怒,会找副使江浔。”

他说到这里,不由叹道:“当年文昌阁之辩,诸公恨透了江浔。即使北宫达不杀他,江浔此去也凶多吉少。”

王戎见他竟有惋惜之色,“你还替他担忧?你就不恨江浔?”

“我和他既无私怨,立场不同罢了。”容绪道,

王戎依旧铁青着脸,“即便如此,魏€€杀了北宫皓,却由我们王氏出面花钱疏通,岂有此理!”

容绪道,“兄长以为是我为晋王,为陛下花金子?不,我花的每一锭金子,收买的每一个人,将来都会为王家所用。”

王戎不耐烦道:“花这个钱,还不如招兵买马来的爽快!”

“兄长,能用金钱解决的,就不要动刀兵。”

“这是乱世!”

容绪无奈,问:“兄长若要装备十万军队,需要花多少银钱?退一步说,若再装备十万甲兵,盛京离大梁咫尺之遥,萧€€会没有警觉?”

王戎面色阴沉。

容绪道:“而我若买通几个关键之人,数十万甲兵尽数为我所用。还不用我们自己养兵,何乐而不为?”

王戎皱眉:“你不能把政事兵事都拿买卖来衡量。”

容绪道:“天下事归根结底就是利益。”

就在谁都无法说服谁时,管家匆匆进来,低声向容绪禀报了一个消息。

容绪当即神色一变。

“何事?”王戎急问。

“萧€€回京了。”

王戎冷笑了声,“我以为是什么大事。”讥道:“这不是正中你下怀吗?”

“我看你这些天莺莺燕燕都看腻了吧,都侍弄起花草来了。”他说着抬手就去拽廊下绽放的朝颜。

这让容绪皱了眉,“陛下此刻正召见晋王。”

王戎不屑道,“这小崽子毛都没长全,祸倒是闯地不小。”

“魏西陵进京了。”容绪道。

咔地一下,枝折叶断,鲜花被揉碎在了掌心,王戎手上顿时如染满了鲜血般怵目惊心。

第384章 共感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关上,无穷的石阶在眼前展开。在这死气沉沉的宫殿里,魏€€简直能闻到无处不在的陈腐气息,从四面八方 无形的枷锁绞紧他的脚步。

他恍然想起当年出征时的那个傍晚,他离开这阴郁的宫廷,追逐着那人的身影,奔向铁马西风的疆场。终有热血,不负少年。

可嘲讽的是,他怀着一去不返的决绝,却没有战死沙场,兜兜转转,他终究又回到这牢笼中来了。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过,又什么都变了。

他不再是当年的少年,溯回地里的风雪,前世回忆的摧折。纵然一腔碧血不改,眼底已是冷雨秋风,少年心已老,就如这暮气沉沉的宫殿。

走着走着,他发现路越来越狭窄,这不是去建章宫的路,倒像是去听钟巷的。

进了那条巷子,除了渺远的钟声就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那是处罚犯罪宫人的地方,也是这宫中最阴森腌€€之处。果然,皇兄待他不薄。

宫灯映得老内监的脸泛着行将就木般的青色,恭敬道:“陛下只召见了晋王,君侯,卫夫子,两位请留步。”

然后转向魏€€,“殿下请随老奴来。”

***

将军府

萧€€以回家铲屎为由打发云越回府了。这孩子跟他去襄州打仗那么多天,家人必然牵挂,早点回家报个平安。

谢映之轻叹道:“主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令人心折。”

“先生其实都知道罢。”萧€€道。

刚才他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云越伪造文书后,大概是用了什么巧伎让他签字盖章。

但这种伎俩,他看不出来,处于连线中的谢映之会看不出来?

但谢映之并没说破。说明他默认了这种做法。

谢映之缓缓斟茶,神情凝定,“若对晋王惩处太轻,北宫达就可以朝廷处置不公为由,煽动世族舆情,只要世族都站在他这边,他发兵南下也并非不可能,那不是造反,而是兵谏。”

“主公即使有魏将军助战,但面对北宫达百万之众,我们赢了也将是惨胜。届时中原遍地疮痍,不仅会给苍冥族趁虚而入的机会,更无力远征漠北,只能看着赫连因再次做大。”

萧€€点头,“现在还不能跟北宫达开战。”

谢映之道:“其实此战打不打得起来,不在主公,也不在北宫达,而在于幽燕世族愿不愿意打。”

萧€€明白,他现在所处的大雍有点像汉末魏晋,虽然还没有形成门阀,但是世族的能量非常之大。

地方诸侯想要站稳,背后都要有世族的支持。譬如秦羽背后的雍襄世族集团,北宫达背后的幽燕世族。

原主就是因为没有世族的支持,一旦兵权旁落,就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之前因为北宫达的限田令,使得幽燕世族人心浮动,多生怨言,所以北宫达没把握在这个时候开战。而如今,他若借着杀子之仇煽动舆情,就给了他用仇恨凝聚人心的机会,倘若朝廷此时再对晋王从轻发落,那么,这把火就能烧起来了。”

“先生所说,我懂。”萧€€道。

大局面前,他作为主帅必须心狠。

就像谢映之说的,阿季已经不是孩子了。

他生于乱世,长于战火,少年瘦削的肩膀,迟早要在烽火狼烟里,磨砺成铁,淬炼成钢,负起这天下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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