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如何,就是坐坐。
只是这样的待遇,哪怕她为贵妃,每次去拜见太后,不可避免会被其他的宫妃羡慕嫉妒。
难道她们不害怕靠近皇帝会有的下场?
徐嫔就是前车之鉴。
她在寿康宫住了好些日子,直到太后厌烦了将她赶回去,她才带着新的宫人,重新住进去承欢宫。
除了不得不来拜见太后外,几乎不能再其他地方再看到徐嫔的身影。
她被吓破了胆。
可这样的前车之鉴,似乎并没有阻拦其他人的欲望。她们害怕,却仍然渴望着景元帝的垂怜,哪怕只是这样无用的名声也好。
整个后宫真真是奇妙。
比起从前,黄仪结手里的蛊虫们,还更像是一个养蛊场。
彼此侵吞,彼此厮杀,又成为别人的工具。
正如同蛊虫之于黄仪结。
雨石:“主子,这些人,都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妄想能够一朝登天,全都是可笑的欲望。”
“你家主子,不也是因为这些欲望的驱使,不得不进到这宫里来吗?”黄仪结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雨石:“那才不一样,主子是为了家人才入宫的。”
黄仪结:“她们也是如此。”
甚至于,和她同一批的人,都是清楚景元帝会是怎样的人的前提下,方才入宫的。
这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入宫博得一场富贵。
雨石在黄仪结的身前跪下来,望着她说道:“主子,那些人入宫,或许是被迫,可更多的是自己主动入宫来的。谁都为了利益而来,她们有什么下场,难道您还要可怜她们吗?”
在雨石看来,不管太后有什么看法,可黄仪结身为贵妃,其他的宫妃便都是敌人。
黄仪结摸着雨石的头,笑了起来:“这可就太高看我了,我可没多余的善心。”
她的笑意收敛了些,她能护得住自己的家人,就已经足够,至于其他的人……正像是雨石所说的,入宫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富贵,这风险她们甘愿冒,她又何必阻拦?
“不过,要是没有太后的话,那主子和陛下,要是能生下个小娃娃就好了。”
黄仪结瞪了眼雨石:“甭想了,太后是不可能让陛下拥有自己子嗣的。”
或者说,黄仪结皱了皱眉,现在的皇帝,怕是从来都没有……她想着后宫这么多妃嫔,却从来都没听闻过有孕的消息……
主仆正在说话时,钟粹宫外来了人,是寿康宫的。
雨石面色微变,黄仪结却镇定地站起来:“替我换衣。”
太后,有请。
为的自然也是乾明宫闹出来的这一场。
当黄仪结坐下时,太后忽而说道:“皇帝杀了那几个人?”
太后很少会这么主动开口,不过当她这么说时,黄仪结也就点了点头。
她能感觉到,那几只蛊虫的气息已经消失。
她适时地说道:“太后娘娘,陛下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不管乾明宫到底杀了多少人,但这其中,一定有那几个被下了蛊虫的。
太后平静地说道:“他知道了又如何?”
她冷冷笑起来。
“他的命,就是太硬,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
黄仪结微微蹙眉,太后这话不像是在咒骂皇帝,更像是……在说一个笃定的事实。
“太后娘娘,陛下或许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可他要是知道这宫里有这样的人,要是彻查……”
“不会。”太后摇了摇头,“皇帝,不会这么做。”
她非常笃定,那种态度,哪怕是黄仪结也有些吃惊。
“可是……这宫里有这么危险的东西存在,陛下居然都不想着……要趁早……”尽管说的人是自己,黄仪结还是忍不住说道,“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太后先是重复了一句,而后冷笑起来,“那自然是因为他疯。”
而疯子,是不顾死活的。
“近期不要再乱来。”太后自顾自地说下去,“不过,你之前说的话,倒是没什么用。”
她斜睨了眼黄仪结。
所有的宫妃都彻查过了,宫女虽然数量繁多,可太后有心要查,这一个一个也就这么追查下去。
破瓜的宫女有那么些个,可一个都不能和皇帝扯上关系,而查出来的宫女,更是让太后丢尽了脸。
宫里没有皇后,那这后宫就是她在管顾。
在她的掌控下,竟是陆陆续续出了不少这样的事,太后焉能高兴?她也不是那种脾气好的人,那些对食的宫人,全部都被她处理掉了。
黄仪结柔弱低下头去:“也许,是妾身想差。陛下能知道这殿前,有谁身上有着蛊……那说不得,其实他也有法子能够避开,所以,妾身才有了错误的判断。”
太后冷哼了声,只是骂了几句,到底没有再发作。
她没闹将起来,自是有原因的。
太后很熟悉赫连容。
尽管这并非她所愿,可恨的是,赫连容某种程度上,很熟悉她。大概是因着仇人,才会分外在乎其方方面面,伺机下手。
正因为熟悉,所以皇帝身上的变化,太后是有所感知的。
赫连容还是疯的。
只是疯得没有之前那么……肆无忌惮。
黄仪结的猜测,或许当真没错。
错的,应该是她查的方向。
只是这到底会是谁呢?
……能被赫连容这般人物喜欢上,怕不也是个疯的?
…
惊蛰揉了揉鼻子。
然后又揉了揉。
莫名其妙,鼻子痒痒得很,连耳根也很烫,像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小话。
他搓了搓手,看着指腹上的小红点,那是冻疮的痕迹。
惊蛰从众多玉瓶里摸了一个出来,挖出一小块药膏,竭力搓开,仔细将两只手都涂抹了一遍。
而后,他将多出来的一点抹在了脚腕上。
这里也有点发红发痒。
这是容九连着三次没来后的,第四次。
惊蛰特地将今日空出来,从天亮等到天黑,只等来了郑洪。
容九还是没来。
郑洪是骂骂咧咧地来的,他横刀阔斧地坐在惊蛰的身前,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面上:“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真的将我当成跑腿的了?”
每一次容九没来,来的人,都会是郑洪。
惊蛰有点失落,有点委屈地打开郑洪带来的东西。
这是食盒。
三层。
最上层一打开,一股喷香的味道就充溢着整个房间。郑洪来之前,明明肚子不饿,可是闻到这味道,却觉得口齿生津。
他探头一看,立刻认出了这是什么。
“这是京城第一楼的菜肴,挺贵的,一份就要一百两。”
惊蛰刚将东西端出来,就听到郑洪的话,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有点一言难尽。
“一份就要一百两?”
郑洪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你难道怀疑我?”
他是没吃过,可是好歹听过!
不过,不管是郑洪还是惊蛰,都不知道,京城第一楼……既然挂着这样的名气,那这样的酒楼,是有着自己的傲气。
他们,向来不做外带。
想吃就得自己来吃。
从无例外。
惊蛰毫不知情地吃着这份例外,竖起了大拇指:“真好吃。”
郑洪在惊蛰的邀请下,也吃了一小口,就连忙摆手。
好吃,的确是太好吃。
可一想到他吃进去的那口,就相当于一两钱,郑洪的心都在滴血。
郑洪控诉:“惊蛰,你这朋友可太败家了!”
……平时惊蛰肯定是不喜欢别人说容九的坏话,可现在他吃着这份一百两的东西……竟然反驳不了!
太,太败了!
既然是三层,那打开一层,底下还有两层。
惊蛰打开第二层看了眼,呀了声,将糕点给取了出来。
是四小块桃花形状的糕点,做得十分精美,就跟真的桃花一样,粉嫩的色彩点缀着,底下还有绿叶相佐,散发着甜甜的味道。
……是惊蛰说过的,娘亲偶尔会做的桃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