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阈以前的计划明明是全世界都可以知道,只要梁东言不知道就好了。
梁东言只是看了看姜阈,然后走过去翻自己的行李:“我给你点个香,助眠的,没有副作用。”
“好。”姜阈看梁东言走到一旁蹲下来认认真真点香的背影,忍不住问:“我睡的时候你去哪?”
“哪儿也不去,陪着。”梁东言点好香走过来,把香放到床头柜上。
“梁东言。”姜阈又喊他的名字。
“嗯?”梁东言看着他,目光专注。
“你不要误会了一件事。”姜阈慢慢地说,语气发虚。
梁东言这次几乎瞬间听懂,神色微躁:“我知道。”
“知道?”
“担心我觉得已经在谈恋爱了?”
梁东言幽怨地看向姜阈,姜阈目光闪了闪,然后转过脸。
“不会误会,你放心。”梁东言语气挫败、又随性:“4月19号、6月1号、6月17号......我挺多盼头的,比过去八年好太多了,你不要有压力。”
姜阈又看向梁东言,梁东言也看着他,然后冲他笑了笑:“睡吧,我一直在。”
第95章 他现在也是
这一觉姜阈睡得很舒服,像缓缓沉入水中,平静又安全。
醒来时梁东言坐在一边戴着耳机做歌,晌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刚好落在他脸上。
梁东言看过来,睫毛染着光,他摘下耳机,声音清磁:“醒了?”
姜阈怔怔看着梁东言,脸上是刚睡醒的无邪和恍惚,然后他忽然伸了下手,去勾了一下梁东言的卫衣衣袖。
“干嘛呢?”梁东言笑了下,然后拿出手机道:“秋和那边的通告单来了,明天你十点的戏,问你要不要对台词?”
片刻,姜阈终于醒透,他把目光从梁东言脸上挪开,心脏的慌张和惊喜渐渐平复,他坐起来:“要对,我现在让她过来。”
说着姜阈就要拿起手机,手却被梁东言一把按住:“姜阈。”
姜阈看向他,梁东言满眼的暗示,甚至还挑了挑眉。
“跟你对吗?”姜阈很快反应过来。
“不行吗?”梁东言抬手晃了晃手机,像在炫耀:“秋和已经把你明天的剧本发我了,我刚看了好几遍。”
“也行。”姜阈起来:“你等我洗漱一下。”
梁东言点头,他也放下电脑,十分认真地又重看了一遍剧本。
姜阈扬城的戏基本是和庞周的角色在一起,庞周在电影中叫卢东明,是建筑所排得上号的建筑师,他回扬城休假时遇到了姜阈演的角色,姜阈的角色童扬想进建筑所,便天天去缠他。
“你不看剧本吗?”见姜阈两手空空地过来,梁东言问。
“不用,背好了。”姜阈坐到梁东言对面的沙发上:“现在开始?”
梁东言点头,他清了清嗓,读起卢东明的台词:“小伙子,找点别的事儿做吧,我是不可能带你回建筑所的。”
“卢老师,你就给我个机会吧,我真是建筑系毕业的,我...我可以不要钱的!”姜阈可怜巴巴道。
梁东言停了下,他看向姜阈,然后撇嘴道:“别喊我老师啊,我可没你这个学生。”
“我看大家都这么喊你,你就让我喊吧~”姜阈的语气透着乖,带点撒娇。
梁东言又停了下,然后突然来了句:“好可爱噢。”
空气一时静了下来,姜阈看着梁东言,有些微的无语,更多的是不自在:“好好对,不然把秋和叫来。”
“知道了知道了。”梁东言又清了清嗓,继续读台词。
一场戏对完,梁东言端详了下剧本,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我不理解他。”
白捡个这么可爱还不要钱的徒弟都不要,神经病嘛这不是。
“......梁东言。”姜阈无奈,他喝了口水:“这剧本写得挺好的,卢东明这个角色有原型。”
“是吗?那你的角色呢?有吗?”
“没有。”姜阈道:“是原创的。”
“可你和童扬不像。”梁东言看过剧本大纲,他不懂导演怎么会觉得姜阈和这个角色贴合,姜阈明明更像自己客串的那个角色,少年成名、又意气风发。
“当时......”姜阈想起自己也问过导演这个问题,除了年龄和外形,他和童扬的人格以及性格差很多。
但谭青眼中的姜阈和童扬却很相似,他说姜阈有时候有些迟钝、还时常走神发呆、动作也温吞,可眼睛很清澈,行为模式很像童扬。
“当时是我生病最严重的时候,反应比较慢吧,可能正好符合童扬呆呆的样子。”
姜阈低了低头:“但我觉得还好,可能我当局者迷。”
梁东言目色沉下来,他坚定地回应姜阈:“没有,你一点都不像他。”停了停,梁东言又说:“但你演得很好。”
姜阈笑起来:“不过也是因祸得福,不然我还拿不到这个角色。”
梁东言不喜欢姜阈美化这个病,他的语气不算赞同:“那也没什么好的。”顿了顿梁东言又问:“拍完之后呢?有别的工作计划吗?”
姜阈摇头,语气轻松地说:“没有。”
“那要不要......”
梁东言想说要不要签进他的工作室、或者让施卓远帮他安排工作,毕竟姜阈只有一个人,再聪明也不一定能处理得过来那么多工作事务,再说他还要静养。
“不要。”姜阈打断梁东言,似乎知道他接下来打算说什么:“痊愈之后...我想拿着片酬继续看看世界、或者读书。”
读自己喜欢的专业、不想读了就休学,玩一段时间或再赚点钱,再回去读,不再预设未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梁东言完全尊重姜阈,但他还是蹙了下眉,像排队等着糖吃的小孩,提醒得着急又小心翼翼:“那...在那之前,不应该还有件事吗?你没忘吧?”
姜阈看了眼他,又垂眸,声音小了些:“嗯,等那件事做完,再做其他的。”
梁东言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失落起来:“所以又要去很远的地方了。”
“我会留够机票钱。”姜阈回答,顿了顿他又说:“或者...你有假期吗?”
“有。”入行六七年几乎从未休过假的梁东言斩钉截铁地说:“我是老板,随时可以休假,你带上我。”
姜阈咬了下嘴唇,“唔”了声。
“唔是什么意思?不能带吗?”梁东言见姜阈态度暧昧,追着确认。
“到时候我会跟施卓远对时间。”姜阈不紧不慢道,不等梁东言反驳,他便拿起他的手机:“不说这个了,对下一场戏。”
梁东言还想据理力争,姜阈就已经开始背下一场台词,他的争取只得暂停,攒着股对施卓远的不满不情不愿地对起了词。
这天晚上谭青和制片人请姜阈一家吃饭,谭青和制片人客气周到、姜秉泽和闵萱也很给面子,只有姜阈索然无味。
饭后父母和姜阈一同离开,离席后二人的神色陡然凝重起来,看着姜阈欲言又止、又有些隐隐的唉声叹气。
“姜阈,爸妈明天打算回去了。”快到酒店时,闵萱说。
姜阈点头:“也好,明天开始拍戏,我也没时间陪你们了。”
“你...别太累。”姜秉泽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一个劲儿给闵萱使眼色。
“出国之前还有时间回趟家吗?”闵萱试探着问。
姜阈看向她:“看剧组进度吧,怎么了?”
“爸妈恰好认识一位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回东吴一趟,和他见一面,也让他诊断一下、看看你吃的药。”闵萱尽量说得柔和,难得有些紧张地看着姜阈。
姜阈望着父母担忧的神色,勾唇,点了点头:“好,回去之前我跟你们说。”
听到姜阈同意,两人说不出的高兴,几乎快激动得哭出来。
姜阈其实很难感知到父母的爱,早年他们对自己的关怀全都凌驾于生了病就不能好好读书的前提之上。
但这一刻,他又觉得,无论是哪一类前提,归根结底,他们确实是关心自己的,便不想再探个究竟,就这么糊涂着也无妨。
隔天一大早,把父母送走之后姜阈便前往片场,梁东言在酒店处理工作,傍晚时发消息问姜阈要不要一起吃晚饭,说就在酒店顶楼餐厅,程延也来了。
姜阈今天的拍摄很顺利,按理说该结束了。
但是他和庞周今天的状态太好了,庞周建议导演临时把后面两场同样场景的对手戏也拍了。
谭青和副导演一起合计了下拍摄进度,便同意了庞周的提议。
“要到晚上,你们吃吧,不用等我。”姜阈给梁东言回复。
“他不来。”梁东言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程延和黎晨曦:“你们点吧,我请客。”
“来我当主演的剧组吃饭你请客什么意思?”黎晨曦笑道,她拿过菜单递给程延:“客人先看。”
“合着就我是外人。”程延调侃,他随意点了几个菜,又看向梁东言:“你这是打算在姜阈身边安营扎寨了?”
一旁的黎晨曦还是笑着,神色没什么变化。
“安营扎寨?我也想,人赶我走呢。”
梁东言挺郁闷的,今天一大早姜阈问他什么时候回上海,他明明才来两天。
“又不是人人都是恋爱脑,我少年偶像毕竟理智。”程延挖苦道。
“少年偶像?”黎晨曦挑眉:“什么意思?”
“姜阈啊,我小时候和他参加过一比赛,他当时简直光芒万丈啊。”虽然记忆有点模糊,但程延依旧记得当时的感受。
梁东言一时没出声,两秒后他忽然轻声纠正:“他现在也是。”
程延和黎晨曦目光都有些意外,程延先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必须是。”
黎晨曦掩住眸中的落寞,转身喊服务员拿酒单,点了瓶酒喝。
“你明天拍戏,今天喝酒不怕肿?”程延扭头看黎晨曦。
“我早上喝冰美式。”黎晨曦不在意道。
喝冰美式消肿,梁东言把这个知识点记在心上,但想了想又决定不告诉姜阈,一大早喝冰美式对胃不好,他看向黎晨曦,秉着友好的善心道:“你也少喝点吧。”
黎晨曦一愣,又闷闷“嗯”了声。
晚上八点,三人的饭已经吃完了,坐在根据时间转换氛围、已经变成酒吧的餐厅里喝酒聊天。
梁东言只叫了一杯苏打水,没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