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人可依的处境,突然就让余风令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明明两人情况不同然而莫名却又何其相似。
他眉头蹙紧了几分,看着君不离的眼里也带了几分心疼和怜意。
余风令抬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你想坐上那个位置吗?”
君不离语气未变,仿佛谈论的不是皇位,而是个普通的物件儿一般,“我可没兴趣,日日跟个坐牢的驴子一样。”
余风令听着这话面上失笑,“你什么时候还觉醒搞笑天分了,这是什么比喻啊。”
“我说的可没错。”君不离在他怀里蹭了蹭,仿佛怎么都不舒服的样儿。
余风令被君不离来回蹭的心里冒火,他抬手拍了拍怀里人的屁股,“老实点儿,乱动什么。”
“难受……腰疼,屁股也疼……”君不离抬手搂住余风令的脖子,小声哼哼。
余风令听了心头一软,想到昨夜君不离被折腾了一夜,醒了没多久还一直在坐着,他柔声问道,“要躺下吗?枕在我腿上。”
“不要。”君不离在他耳边咕哝,“你抱我。”
余风令一愣,“这不抱着呢吗?”
“这坐板太硬了,我要坐你腿上。”君不离说着屁股动了动。
“真是娇气又矜贵的,自己还坐不上来?非得让我抱。”余风令口上说着,双手却是毫不犹豫的人捞到了自己怀里。
君不离把他的两只手都放在自己腰上,垂眸看他,眼里闪着星子般的笑意,“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我不是你的猫儿吗?”
“是,你是,你是我的猫主子。”余风令也跟着笑了起来,说着抬起手挠他的下巴,“来让我听听猫儿舒服的小呼噜声。”
“那可没有,只有这个。”说完君不离就低头亲了亲余风令的唇。
余风令按住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直至君不离身子微软,才把人放开。
他手上一下一下的给怀里人揉着腰,语气里带了几分叹惋,“可惜了我想的那几个应对的法子了,单拿出来任何一个,可都是能让我扬名立万的机会啊。”
“到底是什么法子啊?”君不离被按得舒服,靠在他肩上眼睛半阖着,更像是慵懒的猫儿了。
“嗯……怎么说呢?单说精盐吧,就是我有更好的法子能从粗盐中提炼出细盐,花费更少的人力和物力将粗盐中有害的盐分都撇出去。”余风令先举了个例子。
君不离闻言睁开眼睛,正了身子面色惊讶的看向他,“可是真的?”
余风令看着他惊讶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面上不禁带了几分得意。
这时马蹄声和车辙声停了下来,马车也停下了吱呀的晃动,到王府门口了。
余风令拍了拍他的腰,“到了,快下去。”
“我不想动,你抱我进去。”君不离把脑袋重新趴回他肩上,双手紧紧的搂着他。
“你不是腰酸腿软屁股疼吗?走走就好了。”
“我累……”君不离拉长了尾音,脑袋在他肩颈上蹭了蹭。
余风令看着他这幅黏人又懒的模样,心中顿生无奈,他只好抱着人起身下马车,“你这双腿以后就白长着好看吧,路也不多走几步的。”
君不离看余风令最后还是抱着自己进去,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优哉游哉的在他臂弯里晃了晃腿,“都留着给你看。”
“哼,我才不看呢,我可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余风令瞥了他一眼,“腿安分点儿,万一再把你掉地上,说不好这腿可就真只能看了。”
“那个提炼精盐的法子,你是从哪儿知道的啊?”君不离腿老实了些,面上正经了几分看着他。
余风令面不改色说道,“是听人说的,还是从书上看的来着,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离京那几年知道的。”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看了眼怀里的人,“你不会还贩盐吧?”
君不离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大昌禁止贩卖私盐,但为了钱财,盐商到底是层出不穷的。而且若是真要细说,这大昌百姓用的盐,可是得有一半来自私盐,甚至都不止一半了。”
“既然彻底禁不了,那私盐能赚的钱,你说这朝廷怎么就不能赚呢?”
这次轮到余风令面露惊讶了,“所以你现在真贩盐啊还。”
君不离抬了抬下巴,“嗯哼。”
“你这藏得还挺深啊,我竟然是半点儿没看出来。”余风令抬眉看他。
君不离搂紧了他几分,在他脸上亲了亲,“没藏,我这不都告诉你了嘛。”
“那这钱你和朝廷是怎么分的啊?”
“各占五成。”
余风令又惊讶的笑了声,“可以啊你这,半点儿亏没吃。那这咱们岂不是能赚大钱了?”
“其实我也不缺这点儿,不过你要是想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君不离的口气大得很。
清亮的月色倾洒在君不离€€丽的面容上,落在他此刻皆是张扬嚣张的眉眼间,显得人越发灼灼耀目。
余风令忽的停下脚步,目光深深的看着他,然后猛地低头轻轻咬了下他的唇瓣,声音里带了份痞气,语出惊人,“你这话真是说的让人想干死你。”
君不离听到他这不文雅的话挑了挑眉,伸出舌尖挑逗他,唇瓣间的话不甚清晰,“你来啊。”
不过余风令可没如他愿,他轻咬了一下便退了开来,继续向房里走去,“想的还挺美。”
进了屋余风令把君不离放到了凳子上,语气揶揄,“你这不应该是小王爷,应该是小公主啊,脚不沾地的。”
“你说话也是。”君不离忽然眼神定定的看着他。
“什么?”余风令没听明白。
君不离朝他招了招手。
余风令面露狐疑的凑近了他,然后君不离的话就在耳边响起,“也想让人干死你。”紧接着就是耳朵被轻咬了一口。
余风令起开身,捏了捏君不离的两腮,看着他嘟起的嘴巴没忍住笑了声,“真是好话不学。”
君不离眼睛亮亮的看着余风令,被捏了脸眼底的光反而更盛了几分,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这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马车上和余风令说了那些话后,他莫名就觉得两人直接的关系比以前更近了些。
君不离不禁好奇起在京城外的余风令是什么样子的了,他和林老太医一直给人义诊,想必多是去的乡野地方,跟一些平民百姓打交道,他在外面会都是这样吗?
带着些闲散无赖的样子,眉眼间却又有些桀骜不驯的意气。
“你以后想做什么呢?”君不离忽的开口问他。
余风令双手在他柔软的脸上捏了捏,然后松开手坐在了他身侧,“我现在是想着芳香皂卖好了,之后开药铺医馆什么的,但是以后具体怎样也说不好,总是要走一步看一步的。”
“不若我们以后离京去各地游历吧。”君不离提议道。
余风令侧目看他,“你想出去玩吗?”
君不离点头,“我想去你走过的地方看一看,我们可以每个地方都住一段时间。”
“如果你想开药铺医馆的话,我们就在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开个分店。”
余风令笑声道,“那过不了几年,估计我的产业也能遍布天下了。”
君不离目光似乎是紧紧黏在了眼前人那双满是笑意的眸子里,光是看余风令,他心中的欢喜就要溢出来了。
“你今晚上还回去吗?”君不离忽的问道。
余风令摇了摇头,“我和家里说了,估计要过几日再回去。”
“那……”君不离眼睛明显更亮了几分。
还没待他说完,余风令就捂住了他的眼睛,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这几日是不是想在床上过啊,你那身子可经不起连番的折腾。”
看着君不离微微垂着有些失落的唇角,他低头安抚般的亲了亲他,“乖,听话啊,少年人这么重欲可是不好,凡事都要节制。”
说完便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走边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好梦!”
只留君不离坐在凳子上,颇有些不如意的撇了撇嘴。
*
一连几日,余风令都待在王府,直到脖子上的痕迹都消了下去,他才回府。
回府时正是天刚亮的时候,余父去上朝了还未回来。余风令找了半天没看见余书嘉的身影,就朝着余母的房间走去。
果不其然,还没进门呢,就听见了余书嘉的哭声。
“这一大早上的,哭什么呢在?”余风令人未到声先至。
余书嘉看着进门的余风令,张着嘴巴嚎叫的哭声一停,呆愣愣的看他。
余风令抬手在他张着的嘴上拍了拍,“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
“哥哥……”余书嘉吸了吸鼻子,小脸上哭的一脸水渍,声音还抽抽搭搭的,“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啊,我好几天没见你,都快不认识你啦。”
余风令看着他鼻子下的小鼻涕,面上露出了几分嫌弃,“看你哭的这个脏兮兮的样儿,还有没有男子汉的风度了啊。”
余母正在清点着东西,她看了眼余风令说道,“你回来的正好,我过会儿要去参加寿宴呢,你在家看着他点儿。真是越大越烦人,一天天地净整幺蛾子。”
“我不!我也要去!”余书嘉一听这话,嘴巴一张又哭了起来,“我不要在家里!我也要出去玩儿!”
余风令看着他坐在凳子上双手双脚不老实的踢来蹬去的,连忙皱着脸后退了几步,以防被误伤。
余母听着余书嘉这话就来气,“你去干什么啊?啊?上次出去都跟你说了要听话,结果呢,口头答应的好好的,转眼就把人家里的古董花瓶砸了个稀烂。”
“砸完东西,还跟人打架,你这么大的本事,我可带不了你。”
她越说越来气,最后直接看都不看嗷嗷叫的余书嘉了,直接带着人出了门。
余风令看着他娘就这么走了,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看着那不过片刻便远去的背影,最终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然后突然就发现身后这哭声也停了,他转过头就看见余书嘉仰着脸,跟他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不哭了啊?”余风令朝他抬了抬下巴。
余书嘉小身子抽了抽,自己抬起小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奶呼呼的声音里有几分哭过的含糊,“累。”
余风令看着他,一时有些无语。
“哥哥,你能带我出去玩儿吗?”余书嘉仰着小脸,面上一脸乖巧。
余风令坐到桌边,自己拿起茶壶倒了杯水喝,“不能。”
“为什么?”余书嘉委屈巴巴的看他。
余风令看也没看他,“不想。”
余书嘉顿时不说话了,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气呼呼的瞪着他。
余风令看了也一眼就嫌弃的转开了头,“你快自己找个帕子擦擦鼻涕去 ,看着真是让人糟心的很。”
余书嘉顿时更气了,然而他知道在余风令面前哭了也没用,只好用自己觉得更凶狠的眼神瞪着他。
余风令余光就瞥见那小脸上的鼻涕,这小孩儿脏的瞬间都不可爱了,他皱着脸起身就要回自己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