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禹又瞪了一眼安尧:
“安尧,我告诉你,你最好离陆星火那小子远一点,那小子心眼太深,不适合你。”
杨禹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管安尧的交友情况,安尧虽然也叛逆过一阵子,但很快自己就改过来了,完全不需要家人多操心。
安尧还是第一次见杨禹提醒他要和谁远离,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想到AY珠宝发布会上那几个青年的交谈,迟疑问道:
“大哥,你之前说这几年和AY企业的季长风交情不错……”
杨禹立刻脸黑了:
“什么交情?什么都没有!”
安尧闭嘴,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半个月前安尧走得急,到动物保护组织也一直忙着照顾动物,并没有关注过国内的动向,直到回来才发现,过了半个月,关于那枚双子戒的热度并没有下降,甚至被炒到了更高的价格。
不少富商想要跟陆星火购买那枚戒指,无论价格出到多高,陆星火都不为所动。
因为戒指的热度,安尧的名气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是摄影师,了解他的大多是艺术圈里的人,如今连普通人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又因为一些网络上流传的浪漫故事,AY董事长正在追求一个人的事情传得到处都是。
安尧庆幸陆星火还有点分寸,没有在媒体面前送他戒指。
回国后,安尧终于接了一些工作,一直处于合作关系的AY企业却很沉默,沉默的像是不存在一样,就怕安尧想起他们的合作关系,来终止这段合作。
安尧怎么可能想不起来,只是工作是他自己签下来的,虽说合同上给了他极大的权利,他可以随时终止,但工作到底是工作,公私分明他还是做得到的。
开始工作后,安尧忙了起来,因为回家的时间不定,怕打扰到杨父和安母,安尧又住回了自己的房子,恢复了一个人住的情况。
这房子三年没住人,清洁工会定时过来打扫,依旧干净,只是第一晚安尧还是没睡好觉。
雷雨季到了。
夜里下起了小雨,雨水到后半夜突然大了起来,雨滴噼啪的拍打着窗户,虽说这一夜没有雷声,可安尧听着雨声,还是睁眼到了天亮。
雨夜是安尧的噩梦。
这件事除了杨家人,没人知道原因。
在陆星火和安尧谈恋爱的那段时间,陆星火问过,但安尧没有说。
雨夜过去,天蒙蒙亮的时候,安尧就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他在被窝里蜷缩了一夜,因为睡不着,起来时浑身僵硬酸痛,还出了一身冷汗,脸色跟着白了不少。
许久不住的房子似乎都冷了不少,被窝一夜都无法暖和。
安尧幽魂一般飘进浴室,洗漱出来,打算出去吃个早餐。
睡不好就用热气腾腾的早餐来弥补一下也行。
他离开房子,刚关上门发现门把手上挂了一袋子东西,碰到手掌时温温热热的,还散发着香气。
能给安尧送早餐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安尧盯着早餐看了一会儿,还是转身下楼,去附近的早餐店吃。
热气腾腾的早餐孤零零的挂在门把手上无人问津,直到冰凉冷凝,依旧挂在上面。
安尧没去管那一袋子早餐,任由它一直挂在门把手上。
第二天一早,陆星火拎着新做好的早餐来到安尧门口,在看到那一袋子没被碰过的早餐后,神情微黯。
他只愣了一瞬,就把冰冷的早餐拿下来,挂上新做好的早餐。
第三天早上,他依旧这么做。
安尧一次都没有吃过,也没有碰过。
仿佛他们在国外的那半个月拉近的距离,都是幻觉。
安尧为自己竖起一道明确的分界线,他将陆星火关在了外面,哪怕一不小心让陆星火踩进了半步,也会立刻将陆星火推拒出去。
AY珠宝没再推出任何新的珠宝,陆星火亲手为安尧设计制作的戒指,送不出去,只能穿上了链子,戴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这枚戒指和陆星火一样,都是安尧不要的。
AY企业很大,这几年一直在扩张。
陆星火并不清闲,哪怕在国外的那半个月,每当他独处的深夜,都在忙着工作。
等到回国,积攒的工作足够他忙碌许久。
可他依旧在给安尧送早餐,哪怕那些早餐从来都没人吃。
安尧以为那是陆星火买的早餐,每天他出门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眼。
散发着香味的小馄饨、清淡的粥或是小巧玲珑的点心,几乎一星期都不重样,也越来越精致。
这些早餐都是陆星火亲手做得,他对照着菜谱,食材精准到每一克,就像他能够短时间做出那么完美的戒指一般,做早餐也渐渐得心应手。
可惜做得再美味再精致,也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喂给垃圾桶。
安尧因为一下子接了不少工作,着实忙了一阵。
这期间严鸣义一直约安尧出去吃饭,想要为安尧接风,可惜安尧一直繁忙,这接风竟是一直拖到了现在。
见面的地点依旧是上次的私房菜馆,安尧下车看到穿着清凉的严鸣义时,才恍然想起他们上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之前。
严鸣义跟安尧打招呼,依旧沉稳,态度亲切。
他虽然和安尧的大哥杨禹同岁,但看着要比杨禹大几岁的样子,更加老成,也比杨禹更像长辈。
这些时间,安尧和严鸣义偶尔的联系甚至要比和陈成他们的联系多一些。
陈成等人都和安尧差不多岁数,如今都是三十岁左右,正是忙碌的年纪,忙着组建家庭,忙着工作,联系反而少了。
以往总是爱联络安尧的甘彦凡,自从谈恋爱后,也基本几个月都没有一次联系。
大家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安尧恍惚觉得只有他在原地踏步。
无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除了摄影上拿下来的一个又一个奖项,在生活方面,他好像没什么长进。
他说陆星火三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就连三年后身边纠缠不清的,也一直是陆星火。
安尧和严鸣义吃过饭,又去了一家清静些的酒吧喝酒。
这酒吧里尽是些面容疲惫的成年人,或是单独来,或是三两聚集,喝着酒聊着天,似乎只有在这里,生活的步调才能慢下来片刻。
严鸣义有些愁苦,他说他最近在追求一个人,但是他们年纪差得有些多,没什么共同语言。
“我能感觉到他也喜欢我,只是还在犹豫。他才二十来岁,还没大学毕业,说得都是学校里的事,我不感兴趣,我说生意上的见闻,他又不喜欢听。”
安尧晃了晃酒杯,有些诧异:
“你们话题都聊不到一起,你喜欢他什么?”
严鸣义较宽厚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竟然带着点不好意思:
“看对眼了,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大不了就分手。”
严鸣义将在一起和分手说得很轻松,很果断,恍惚间让安尧想起三年前果断提出分手的自己。
严鸣义见安尧恍惚,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纠缠在安尧身边的年轻男人。
他似乎明白了安尧为什么恍惚,抬手为安尧倒了一杯酒:
“安尧,我一直以为你是很果断的人,你在工作上也的确表现如此,但是你的感情似乎有些乱。”
安尧盯着酒杯里橙黄的酒液,酒液浸泡着的冰块正在缓缓融化,本是棱角分明的冰块边缘在烈酒的浸泡下慢慢变得圆润光滑,与杯中的酒融为了一体。
他抬头将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和严鸣义道别。
“很晚了,今天就到这里。”
严鸣义跟着起身:
“我送你回家?”
安尧摇头:
“不用,我叫代驾。”
因为这里离安尧父母家更近一些,他有些晕车,实在难忍,便让代驾将车开回了那里。
安尧悄悄进门,没有惊动父母。
第二天他又忍着头痛早早起床离开,他怕安母看到他喝酒又要追问,也怕安母担心。
安尧回到自己家,刚刚出电梯,就撞见了正打算离开的陆星火。
陆星火手中拎着已经冷凝的早餐,想必在安尧家的门把手上,已经挂上了新的早餐。
喝了一夜酒的胃部痉挛了一下,安尧面色有点白。
陆星火没想到安尧一夜没回家,神情明显怔愣一瞬。
“尧哥?”
安尧垂眸避开陆星火的视线,与他擦肩而过走向自己家。
门把手上果然挂着新做的早餐,安尧轻轻嗅了一下,闻到了鸡丝粥的清香味。
肚子在这时咕噜噜叫了一声,好在声音不大,没人听见。
陆星火没走,静静跟了上来。
他有很多想要问安尧,问他一夜不归去了哪里,问他和谁在一起,问他做了什么。
但他问不出口,这些问题,没有一个是他现在的身份可以问的。
他怕问了,安尧会更远地推开他。
安尧低头按密码开门,当着陆星火的面进屋。
“当€€€€”
脑海里像是突然响起了冰块撞击酒杯时的脆响,安尧想起了那被酒液浸泡慢慢融化的坚冰。
当着陆星火的面关上的大门又在他面前打开,陆星火微微瞪大眼睛,看到安尧站在他面前。
“陆星火,我昨晚去见了新对象,我们相处不错,决定认真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