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火紧紧盯着安尧看,不说话,只是双手慢慢握紧。
安尧像是看不到陆星火紧绷的神情,继续说道:
“我们共同话题很多,喝了很多酒,去开了房,一夜都很愉快。”
“陆星火,我想过没有你的生活。”
陆星火站在安尧面前,整个人似乎从脚底到头顶都结了冰,浑身冷透了,冷到发疼。
也不知是哪里疼,或者哪里都在疼。
安尧冷声问道:
“陆星火,你打算怎么做?继续送你的早餐?哪怕这些早餐我一口都不会吃?”
沉默许久。
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人。
陆星火不回答,安尧也不追问,只是站在他面前,脊背挺直,气势凌人。
“送早餐,等你分手……我不知道,我不能没有尧哥,不能……”陆星火终于给了答案,这答案模糊不清,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那双曾经满是星光的黑眸,此时全是黑暗。
黑漆漆的,一点光都看不见。
陆星火说过,没了安尧就不能活。
“我骗你的。”安尧突然轻声说。
陆星火猛地抬头,忍不住一连靠近了几步。
他又怕安尧关门,堪堪在门口停住脚步。
“尧哥……”
安尧走出来,把挂在门把手上的早餐拿下来拎在手里。
陆星火的眼睛立刻亮了,仔细看去,他的身体似乎在发抖,就像是不敢相信一般。
“陆星火。”
安尧指尖拎着袋子,忍不住紧了紧力道。
“我们退到原点,重新开始。”
末了安尧侧开脸,又冷声补充了一句:
“最后一次。”
陆星火一脚踏进安尧家里,他就是这样,喜欢得寸进尺,不放弃任何机会。
安尧毫不犹豫地按着陆星火的胸膛把他又推了出去,补充道:
“我是说,我们相遇的原点。”
忘记他们之间纠缠的是非,单纯互相吸引的原点。
陆星火眼睛很黑,黑得令人发毛,里面依旧没有光,却有安尧。
安尧就是那道光。
“尧哥,我重新追求你。”
安尧没吱声,伸手要关门。
陆星火没有阻止,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在门即将关上时,突然高声询问:
“尧哥,明天的早餐,你想吃什么?”
回应他的自然只有关门声。
可这关门声却是那么悦耳。
天下没有任何音乐比这关门声还要悦耳了。
陆星火脚步轻快的离开,安尧却还站在门口。
他手里拎着早餐,屋子里很快弥漫着早餐的香味。
三年前,杨禹问他:
“不过是两个多月,至于吗?”
三年后,安尧终于有了答案。
至于。
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不好看的决定,三年前是,三年后也是。
再试试。
大家都是成年人,受伤与否,各自承受。
他能果断提出分手,也能再给他们两个人一个机会。
人生苦短,不要犹豫。
像严鸣义说得那样,试试,大不了就分手。
安尧走进厨房,将粥倒进碗里,舀了一勺放进口中。
米的清香带着温热一直滑进他的肚子里,连带着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安尧很快喝光了粥,盯着空碗出神。
“陆星火,别让我失望。”
这是一场豪赌,也是他们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次机会。
走下去还是走开,只在这一次。
陆星火像是一棵歪脖子树,三年前歪着枝头往安尧这边生长,只是一边生长还不忘探出枝头去吸收新鲜的阳光。
三年后这棵歪脖子树非但没有长直,反而越长越歪。
只是这一次,这棵树的所有枝丫脉络全都缠上了安尧,枝叶叠着枝叶,越缠越紧,别说什么新鲜的阳光空气,就连土壤都可以不要。
来了!
第32章
安尧第一天答应陆星火可以再试试,第二天陆星火就搬进了安尧的隔壁,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说动了老邻居将房子卖给他。
一开始安尧并不知道,直到一个他睡不着的雷雨夜,陆星火的微信发过来询问:
“尧哥,我在门口,可以开门吗?”
安尧走到门口,看了眼可视门铃,沉默半晌,还是打开了门。
陆星火捧着热气腾腾的砂锅站在门外,门一开也不进来,低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安尧。
“尧哥,我可以进去吗?”
安尧下意识的想关门,又想到他之前的话,犹豫着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陆星火明明比安尧高出很多,偏偏一副生杀予夺任由安尧的模样。
他端着砂锅进来,熟门熟路的去厨房拿碗,将砂锅里的粥舀出来一碗,用勺子轻轻翻搅散了散热气,这才递给安尧。
安尧低头看瓷白碗里的粥,米粒已经碎了,食材几乎看不出来,应该是煲了很久。
陆星火看出安尧的疑惑,说道:
“煲了几个小时,现在应该味道最好,尧哥快试试。”
窗外大雨不停,玻璃劈啪作响,偶尔惊雷砸下,安尧的心都要跟着惊雷跳上一跳。
陆星火这粥送得太是时候,仿佛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雷雨,什么时候他会睡不着一般。
安尧拿着勺子,将温热的粥缓缓送进口中。
入口的清香、暖意,让他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的吃下去。
他的心脏随着五脏六腑都被这一碗热粥温暖,可安尧又不敢大意,他怕陆星火再次三分钟热度。
三年前刚十八岁的陆星火,对安尧不是不好,反而很好。
他们之间的感情波折似乎都发生在雨夜,在雨夜里增温,在雨夜里衰减。
三年前,安尧深夜发起了高烧。
那时他们刚恋爱不久,陆星火总是找各种借口留宿在安尧家,恰好那天他不在,因为他的理由实在太过拙劣,当天安尧又不太舒服,就把他赶了回去。
夜里,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微信,句句都没营养,又句句停不下来。
安尧有些头疼,窝在被子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两个人的聊天因此终止,以往两个人的聊天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只是那一天,安尧深夜发了高烧,伴随着窗外的雨声,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浑身无力,知道该下床吃药,偏偏又起不来。
直到后半夜,安尧被刺耳的门铃声惊得头一阵又一阵的疼,他用枕头包着头等门铃声停下,偏偏那门铃声十分执着,安尧忍受不了,才爬起来慢吞吞的靠近大门。
可视电话外是浑身湿透的陆星火,门一打开他就将安尧抱进怀里。
“尧哥,你怎么不回我微信!”
安尧脑袋烧成浆糊,迷迷糊糊的被陆星火抱着,他一身湿气,怀抱很凉,让他这个发烧的人十分舒适。
“尧哥,你好烫!”
偏偏陆星火不肯让安尧多贪凉,匆忙将安尧送回床上,手忙脚乱的照顾着。
他要送安尧去医院,安尧迷迷糊糊的还记着不同意。
“不是什么大问题,别折腾,帮我把药拿过来。”
因为安尧坚持,陆星火只能听话。
陆星火照顾人笨手笨脚的,指尖的力度却很轻。
他将安尧当成瓷器,小心对待,细心呵护。
安尧天蒙蒙亮时就清醒了,被热醒的。
陆星火换下了湿衣服,用自己的怀抱给安尧取暖,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身上还裹着厚被子。